严争鸣:“……”
水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黑龙鳞放下:“哦,不对,四师兄让我带给你的。”
严争鸣点点头:“我让你跟他说的话,你说了吗?”
“……说了,”水坑道,“四师兄让我转告你,让你管好自己的事。”
严争鸣哼了一声,约莫是骂了什么,抬头看见水坑仍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便干咳一声,问道:“看什么,你还有什么事?”
这一嗓子仿佛惊吓到了水坑脆弱的心肝,她激灵一下,二话没说,连滚带爬地跑了……临走还本门槛绊了一下。
韩渊在十方阵的残址上坐了三天,众人依然没有商量出一个章程来,魔龙仿佛一个烫手的山芋,没抓到的时候,人人都恨不能马上就将他伏诛,抓到了,又谁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
韩渊从南疆一路北上,沿途血流成河,引起了一场动荡的浩劫,可谓是罪大恶极,论罪当诛。
他若能死在十方阵里,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偏偏他不但不肯死,还全须全尾、修为无损地活了下来。
这便麻烦了。
眼下扶摇派避嫌,不肯出声,天衍处将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没脸出声,四圣中剩下的两位大能始终不肯露面,只派了门人,门人说话的分量始终是轻了一些,何况又被天衍处的内奸重创,一时间自顾不暇。
唐轸一直在疗伤,其他门派,要么不够分量,要么不肯因此得罪扶摇派,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此人该杀”。
局面僵持住了。
扶摇派几人从石芥子中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那本该是阶下囚的韩渊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端坐十方阵台。
严争鸣挥手收起了石芥子,各大门派立刻一同将目光投注过来,最后还是六郎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问道:“唐前辈打发我来问,不知严掌门有何去处?”
严争鸣道:“在外游历多年,算来也该回门派了,我打算回去打开扶摇山,若唐兄不嫌弃,不妨来住一段。”
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立刻与旁边人交头接耳起来,几年前,“扶摇”二字还名不见经传,经过锁仙台、太阴山之事,如今恐怕是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连南疆魔头们都在盛传扶摇山有异宝,众人当然都很好奇。
可惜谁也没胆子窥视。
这时,六郎问出了第二个所有人都很关心的问题。
六郎道:“那就恭喜严掌门了,唐前辈还让我来问,魔龙之事,扶摇有什么立场?”
严争鸣瞥了不远处的唐轸一眼,不肯先露口风,说道:“此事本该天衍处裁决,不过既然他们人都不在了,我看不如让唐兄这个公证人说说吧?”
唐轸远远抱拳,说道:“不敢——诸位在化骨阵中多有损伤,我看此事不如压后,容诸位修整后上报各大门派,下月十五,我们约定在此集会,再议此事可好?”
说完,他又转向韩渊,淡淡地道:“我相信以韩真人的为人,肯定是不屑于背着血誓反噬潜逃的。”
韩渊冷哼了一声,眼皮也没抬。
前有三王爷那样自称人间正道的奇葩对比,如果韩渊真的信守承诺,在十方阵残阵中自锁一个月,就显得相当有格调了。
再者太阴山又在扶摇脚下,看在扶摇的面子上,各大门派恐怕真会给他网开一面,严争鸣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唐轸看似公正,实际有心放韩渊一马,便放了心。
严争鸣看了韩渊一眼,心道:“死不了了,让这王八蛋受一个月的风霜雨淋也是活该。”
于是他果断道:“走吧。”
太阴山下,众修士渐次散去,唐轸受邀与扶摇山众人一并前往扶摇山旧址。
天地人三把锁全开,严争鸣站在山脚下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程潜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轻轻地扶了一下他的腰。
掌门印中星尘变换,历代神识重叠在一起,与那座山遥相呼应。
早年流落江湖,因怕人觊觎而不敢提的故地,如今终于正大光明地重现人间,再没有人敢不请自来,再没有人敢侮辱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