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糕点,她又叫人把舅舅赏的那一盒十八样的果腹分一分,叫往家里头各处都送去。她知道曾榕最爱的便是桃腹,便叫人多留些下来,等待会她走的时候,一并带回来。
曾榕瞧着她从出来,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吃食,不禁想抚额,这孩子是不是叫她和纪延生给养傻了啊。
于是她干脆开口问道:“今个圣人可与你说了什么?”
“舅舅啊,说了,”纪清晨倒是满脸地不在意,伸手在食盒里头捻了一粒杏脯,她打小就爱吃这个,不过每回都吃多了,心里头都潮地厉害。气得纪宝璟都要叫丫鬟看着她,一粒一粒地吃,一天不许吃多少粒以上,真是把她管教地死死的。等纪宝璟嫁出去了,她这习惯倒是也养下来了。吃果腹的时候,总爱数着吃。
曾榕见她这么不紧不慢地样子,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恨不得叫她立即说了才好呢。
倒是纪清晨见逗她也逗地差不多了,赶紧挽着她的手臂说道,“太太你只管放心吧,我已与舅舅说过了,舍不得爹爹和太太。”
曾榕虽知道这话是她哄自个的,可心底却甜地跟蜜似得,说到底自个还是养了个有良心的孩子。可是转念一想,那可是公主啊,一个公主的封号就硬生生地叫她在手里溜走了。
倒是纪清晨听她这话,立即便笑着说道:“我可听说,宫里的嬷嬷可厉害呢,我这般懒散地,规矩肯定是过不去的。到时候要再从头到尾学一遍规矩,可是要了我的命。这公主便是不当也罢。”
她虽说的好听,可是心底却是哭丧着脸的。毕竟下定决心是一回事,可是这真的没了,却又是一回事。
还不许她自个心底里,偷偷地难过一下。
曾榕这会是真欢喜了,晚上还特地把家里头人都叫了过去,弄了好大一桌的菜,便连纪湛都好奇地问,今个家里可是有什么好事。
纪清晨心底哼了一声,你姐姐不当公主,偏要留在家里,给你当姐姐。不过这话却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
谁知过了两日,定国公府上的请柬送来了,裴玉欣请她过府里赏花呢。
纪清晨瞧着这外头,才两月天,便是草地上的新草都刚刚冒了头,又是从哪里开的花。只是她也许久没见到裴玉欣了,她的手帕交不算多,裴玉欣算一个。所以人家既是送了帖子过来,她没有拒了的道理。
曾榕听说是裴玉欣请她,自是满口答应。
次日她去了定国公府,先去正院给老太太请安。老夫人也是许久没瞧见她了,拉着说了好久的话,这才叫裴玉欣带着她出来玩。
两人一出门,裴玉欣便叹道:“你瞧瞧我祖母多喜欢你啊,这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走哪儿都讨人喜欢。”
“那是我性子好,”纪清晨立即不满地反驳道。
两人虽然差了两岁,不过却能说地到一块儿,纪清晨也喜欢她的性子,疏朗又大方。其实姑娘家的友情说来也脆弱,毕竟这模样摆在那里了,长得好看的总是比长相普通地要出众些。
纪清晨这模样是太出众了,可又没一个叫所有人都追捧的身份。谁又愿意与她站在一处,被她生生地比下去。所以也不是她高傲不想交好别的姑娘,实在是人家对她避之不及。
倒是裴玉欣性子大方,便是羡慕她的样貌,也都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的。
“你还记得谢家那位谢姑娘?”裴玉欣问道。
纪清晨点头,她家里办宴的时候,谢夫人带来的那位谢兰谢姑娘,她自然是记得的。
“自打你去辽城之后,我还邀了她来家中两回,她可是个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厉害地很呢。我还想着待你回来了,引荐给你,”只是纪清晨虽回来了,可是却又赶上了先皇的丧礼。整个京城百日内都不得饮宴,她又哪敢邀了旁人来家里。
也就是如今出了百日,才松泛了些。
纪清晨对那位谢姑娘的性子也颇为喜欢,虽有规矩却不刻板,说起话来也是妙语连珠的。
只是走着,她却见裴玉欣却不是去她的院子,她有些奇怪,谁知裴玉欣却说:“我顺道去三哥院子里借本书,沅沅你陪我一块去吧。”
纪清晨听了她的话,一张白皙的小脸,登时变得绯红,晶亮的大眼睛里头夹着说不出地羞涩。自从回京之后,她再也没和裴世泽见过面,舅舅似乎把西山大营练兵的事情交给他了,所以打从正月里他便在军营里头。
待到了他院子里,就见摆在外头的木桩子,瞧着是他练武用的。纪清晨还是小时候来过他的院子呢,这一晃都过去好些年。
她们一进院子,小厮便进去通禀了。等进了屋子里,就见裴世泽穿着一身家常袍子正坐在梢间的榻上,倒是裴玉欣瞧见他,便大声道:“呀,三哥,你今个竟是在家里啊。”
裴玉欣这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纪清晨一个没忍不住,便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裴世泽难得与她废话,直接说道:“你自个去书房里找吧。”
于是裴玉欣一溜烟地便跑到西方顶头的书房里,只把纪清晨留在这里,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给他们关上了门。难怪先前进屋子的时候,裴玉欣非要叫她们的丫鬟留在外面呢,竟是打的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