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和香宁对视了一眼,两人是她的丫鬟,本该对她知无不言的。可是昨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便是她们也只是听得一知半解。
倒是杏儿先开口说:“我回厢房的时候,没瞧见你小姐您,表少爷也不会奴婢问。大概是过了半个时辰,就闯进来一般人,凶地很,竟是逼着表少爷回府里来了。”
“杏儿回来,我们就被通知,在院子里头,不许随便出门,”香宁说。
“大概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头好大的动静,有人说是二舅老爷在外头犯了事,大舅老爷要捉他回来,还要送他上京给皇上治罪。我们都吓死了,也不敢出门,就听到外头有人来来回回的声音。”
“到了半夜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府里竟传出了打打杀杀的声音,大概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咱们院子里的人,昨个夜里谁都没敢睡觉。”
她们两人有一句是一句地说道。
纪清晨点头,其实她也大概猜测道,是大舅舅先发难了。他应该是抓到了舅舅的把柄,想趁着他没在府里的时候,先把王府控制住,再等舅舅回来后,来一个瓮中捉鳖。
而他们之所以想抓安素馨和殷景然母子两,大概也是想彻底的钉死舅舅吧。毕竟安素馨乃是前定国公世子夫人,她不仅没死,还与舅舅在一处了。这绝对是舅舅的一个软肋。
柏然哥哥在那么危急的情况,让自己带走他们,也是不想叫舅舅被人抓住这个软肋吧。况且若是真叫大舅舅成了事,那么舅舅和柏然哥哥他们就一个都跑不了了。景然逃脱了,最起码还是给舅舅留下一点儿血脉。
虽然她一直坚信,舅舅一定会是赢得那一个。可是在那种时候,她也必须得走,得叫柏然哥哥安心。
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靖王府一夜之间去了两位。在这场权利的争夺中,没有谁是赢家。
纪清晨站了起来,此时她头发轻轻地挽着,便是连银簪都未插一支。只在鬓角带了一朵洁白的绢花,纯净的、未被侵染地白色。
待她到了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嚎哭声音,待她被丫鬟请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舅舅还有大姨母殷珍都已跪在外祖的床前。殷珍身着一身麻衣,跪在地上,哭地异常悲戚。
等小殓结束后,祖父的尸身便被面西停与正堂之中。
而祖父这边的结束了之后,便轮到大舅舅那边。只是到了殷怀谨的院子中,王妃便不许他们动殷怀谨的尸身。
“我要向皇上写奏折,我儿死的冤,你殷廷谨不孝不悌,你想当这个靖王爷,除非我死了。”老王妃端坐在殷怀谨的床上,尸身就被她挡在身后,任谁都无法触碰。
殷廷谨立即跪下,凄声道:“母妃,不管您要待我如何,总该叫大哥寿终正寝才是啊。”
“寿终正寝……”老王妃忽而凄惨大笑,伸手便指着他,恶狠狠地问:“你说,他这是寿终正寝吗?”
纪清晨微微抬头,就瞧见床上的殷怀谨,脸色曾不正常的青紫,嘴唇更是泛着深紫,确实不像是病发,瞧着倒像是中毒而亡的。
“昨夜我不在府中,可是府里发生的诸多事情,难道母妃不是一清二楚吗?大哥因何而去,您觉得他冤吗?”殷廷谨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都说人死为大,如今他父兄皆死,所以他不想再说大哥什么。
只是老王妃这般咄咄逼人,却是想叫他当众难堪。他昨夜险些被人灭了全家,今日却还要听凶手的娘在这里义正言辞的教训他。这其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呀你,如今竟是这般与我说话。好,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叫你一个人称心如意了,”老王妃听他这么说,大概是没想到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庶子,居然敢这般反抗自己。
一想到日后,她便要看着殷廷谨的眼色过日子,老王妃真是恨不得与儿子一块去了才好。
“母妃,母妃,不要啊,”李氏跪在地上,连连爬了好几步,待爬到床边,抱着老王妃哭喊道。
方氏瞧着丈夫和嫡母越说越争锋相对,只得开口道:“母妃,不管如何,如今应该为大哥入殓才是。如今大嫂和月妍都还在,您万万不可说这样的丧气话啊。”
殷月妍好歹也是老王妃唯一的亲孙女,所以方氏想着,提一提殷月妍,也好叫老王妃顾念着孩子,千万别叫她这般要死要活的。
毕竟本来靖王府一夜死了王爷和世子,已是蹊跷,若是连老王妃都出事,那丈夫这名声真是别想再要了。
“月妍,你劝劝祖母,”方氏伸手拉了殷月妍一下。
而殷月妍之前因落水被吓得浑浑噩噩的,如今又遭遇了父亲的突然离世,竟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待听到方氏的话,她一下便大哭了起来,也同样爬了过去,抱着老王妃的身子,大喊道:“祖母,您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
老王妃被儿媳妇和孙女,一边一个抱着,一想到日后就只有她们孤儿寡母两个,她这心里头啊,便忍不住想要落泪。
方氏见老王妃表情松动,便朝殷廷谨瞧了一眼,他立即点头,说道:“母妃,我知您是担心大嫂和月妍,不过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一定护住大哥这最后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