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夏琚从座椅前排的网袋里找出一个新的纸袋,撕开封口后敞开袋口,递给她。
她来不及看夏琚一眼,接过纸袋,又狠狠地朝纸袋里吐起来。
夏琚看她这样,恐怕要把胃酸和胆汁全吐出来了。她的手里已抓着一只满是呕吐物的纸袋,另一只手又捧了一只,极有可能在呕吐的过程中将新的那个纸袋打翻。夏琚默默地从她的手里拿过那个吐满的纸袋,将袋口拧成麻花状,起身拿往车厢中部的垃圾桶丢掉。
“呵,‘小王子’成‘小顺子’了。喂,可仔细照顾着咱们佟格格!”蔡崇打趣道,“怎么不说‘喳’?”
夏琚从头到尾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虽知他在拿自己开玩笑,可看也不看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夏琚见到那个女生已经缓过气,正擦嘴巴,便问:“你带晕车药了吗?”
她吃力地笑了笑,声音虚弱:“忘了。”
“你怎么什么都能忘?”夏琚想起上回她既忘钱又忘公交卡,随口说罢,从书包里找出晕车药,取了网袋里的矿泉水,一并交给她,“袋子给我。”见她忸怩,夏琚索性直接把袋子从她的手里拿走了。
纸袋里装着呕吐物,夏琚才拿到手上,立即厌恶地皱眉。
她犹豫了一会儿,花了一些力气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服下晕车药。
夏琚想起书包里有一包咸话梅,取出后问:“你带这个了吗?”光看她的表情,夏琚已经知道答案,遂将话梅给她。
“谢谢。”她轻声说,把药和水还给他。
夏琚只接了药,道:“水你留着吧。”
她闻之困窘,忙又说:“袋子给我吧。”
夏琚觉得这装了呕吐物的袋子递来递去的,十分恶心,道:“丢了吧,再找一个新的。”话毕,他像刚才那样把纸袋处理掉。
重新回到座位上,夏琚发现她拿着已经打开包装的话梅,对自己欲言又止,说:“你留着吧,我不晕车。”
“谢谢。”她收下话梅,人也寂静、沉默了。
夏琚正琢磨着怎么给她再弄一个纸袋,以防她待会儿又吐了,一个坐在后排的同学已给他递了两个纸袋,拘谨地解释:“给她的。”
“哦,好。”夏琚意外地接受这份好意,“谢谢。”
“谢谢。”她也回头说。
夏琚把纸袋全放在她前方座椅的网袋里,重新戴上耳机。
音乐在耳机里响起前,他听见她说:“我是(5)班的佟弗念,你呢?”
夏琚不想与她认识,刚才帮忙只是因为他正巧坐在这个位置上。听到问题,他犹豫片刻,道:“(7)班的夏琚。”
佟弗念了然地点头,嘴角勾出的微笑像一朵沾了雪片的梅,轻声道:“谢谢你。”
夏琚摇头表示不必在意,音乐已经在耳机里响起。
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载着高一新生的大巴车终于陆续抵达军训的军营。学生们一个个大包小包,还没有机会安放,已经被组织起来,在军营的操场上集合。
绝大部分学生第一次来到军营,心中既兴奋又好奇,又在严肃的气氛当中不敢喧闹。晌午时分,烈日炎炎,学生们在太阳下列队,苦不堪言。但这只是军训的开始。
夏琚已然饿了,头顶被太阳晒得发烫,脸也被晒得发痒。他和同学们一起在队伍中听取校长和军中领导的发言,夏日的蝉鸣格外响亮,仿佛能够掩盖领导们铿锵有力的鼓舞声。
他们发言的过程中,站在后排的老师直用手帕抹汗,全体人都在经受烈日的炙烤,但流程必须有序地进行。
好不容易,宣讲誓师大会结束了,学生们得以前往食堂吃饭。
不少学生和夏琚一样,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紧接着阮淳熙与一名教官朝他们班级的队伍走来。
教官英姿挺拔,步伐坚定,来到同学们的面前立即敬了一个军礼,表情严肃地向众人作自我介绍。
夏琚被晒得晕晕乎乎,隐约听见教官说,希望大家能在部队里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敢于拼搏、敢于奋斗,在宝贵的时间里锻炼出坚韧不拔的意志。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七排的战士了。现在,请同学们将你们带来的零食上交。之后,我们前往食堂用餐。请还没有剪头发的男生们利用午间休息时间,按照规定,剪好头发。”教官正经八百地说完,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学生们一眼。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