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峰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查找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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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边塞寒冷的夜晚,星斗满天。萧正峰纵马奔驰在无边的旷野中,远处无垠的星空暗沉地压下来,他在这马蹄翻飞之中,仿佛去到天边的尽头后,便能摘下笼罩在远处旷野天幕上的星星。一时塑风起,卷着尘沙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老鸹“呱呱呱”的叫声,凄厉悠长,为这暗冷的夜晚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萧正峰此时已经来到了大昭和西越的边境,再往前一步,就是西越的领土了。
他有力的大手勒住缰绳,让骏马的奔跑慢了下来。此时也觉得腹中饥饿,想起临行前阿烟递给自己的烙饼,便从怀里拿出来,或许是贴身放着的缘故,竟还是温的。
他打开那缎面软布,又解开一层层的油纸包,浓郁的肉香和烙饼特有的干粮香气扑鼻而来,他大口地吃下。
一边骑马走在西越的领土上,看着这边充满了荆棘和杂石的土地,脑中却是回想起少年时曾读过的史书。
虽然西越和大昭已经不曾开战长达二十多年,可是在更早之前,西越和大昭之间也曾连年征战过。双方一次次的交锋,怕是就在这片旷野之中,这看似平静的原野,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不能归家的森森白骨。
其实对于死亡,萧正峰并不畏惧,他自幼练武,少年时跟随父亲昔日的踪迹投入军营之中,数年征战,几经磨练,他的同袍有的死了,有的残了,也有的升官了,发财了。
他也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同那些死去的同袍一般,埋身在万骨窟中,掩藏在地下,百年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个叫萧正峰的人。
只是如今,想起森森白骨,却是不免想起一首诗来,原来那些逝去的将士,倒下的一具具躯体,都可能是春.闺梦里人。
以前他不曾有,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守候着他,就在一盏桐油灯下,那个低首绣花的妩媚女人。
于是他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他都要活着回去,健健康康地回去,去搂着心爱的绵软身子。
他将她精心准备的烙饼吃完了,连最后油纸上的一点渣都不曾放过,吃完后拿出水囊痛饮一番后,这才将那块缎面软布叠好,重新放到怀中。
她在家守候,他便会出去,建功立业,挣得功名,封妻荫子。
他并不是一个向往富贵荣华的人,可是如今的他却深深地明白,只有权利和财富才能守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才能让放在心头的那个娇美人儿过上更舒服的生活。
他愿意用一切,尽他所能去疼爱她,便不会舍得让她吃半点苦头。
当萧正峰在这清月冷风之中将一切想得明明白白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西越的部落附近。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锐利的羽箭,带着千钧之力和腾腾杀气,就那么凌空而来。
☆、第141章
这是无声的羽箭,却带着千钧之力而来。萧正峰何等耳力也,却并没有听到半分声响,只是有附近空气流动的些微气流,以及一种久经沙场后的敏锐感,让他感觉到了异常。
他陡然间一个腾空翻身,一时间马声嘶鸣,寒气逼人,一轮清月下,安静的旷野上有了尖锐的鸣哨声,以及衣袂翻飞之声。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萧正峰挺拔的身子笔直地立在那里,食指间稳稳地捏着一根羽箭,从容淡定地望着暗处的人:
“这位兄弟,何不出来说话?”
他话音落后,空茫的原野上一阵平静后,终于不知道从哪里有人腾空而起,矫健而有力地几个窜跃,就此落在了萧正峰面前。
这是一个体型彪悍的男子,身型和萧正峰相当,眉眼开阔,面目冷峻,敏锐的目光审视着萧正峰。
萧正峰笑了下,将手中的羽箭扔回给了那男子:
“给。”
萧正峰会说一些西越语,虽不甚地道,不过寻常对话却是没问题的。
男子接过羽箭,面上显见得有一丝尴尬,冷目盯着萧正峰,疑惑地道:
“你是什么人?大昭人还是逯人?”
其实萧正峰的样貌,猛然间乍看倒有几分像西越人,只是他的衣着气度并不似西越人而已,偏偏萧正峰用的又是西越语,是以这个男子才这么问。
萧正峰从容笑了下,抱拳道:
“这位兄弟,我乃大昭锦江城守城将军萧正峰,今日过来,是有要事向各位请教。”
那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眸中充满了防备:
“锦江城的守城将军?萧正峰?”
萧正峰笑道:“是。”
男子审视了萧正峰片刻,见他眉眼谦和,气度宏达,并不似奸佞小人,又看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前来,便皱眉盯着他问道:
“什么事?”
萧正峰依旧从容笑道:
“今日我锦江城外星罗村,遭傍晚时分突然遭受带歹徒袭击,那些歹徒依我来看,应是体型彪悍高大,穿的是长皮靴,戴了皮帽,穿着羊皮衣,用的是翎羽箭,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将矛头指向了西越人。”
这话一出,对方眉眼顿时凌厉起来,握起弓来,冷道:
“我知你不是寻常人,天底下能破我这惊鸿箭的并不多。可是纵然如此,你也休想从这里踏入我西越境内!”
萧正峰抬手,眸中充满了和善:
“这位兄弟,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在勘察这个案件的时候,我也发现一个疑点,比如如今严冬已过,兄弟身上已经脱去了皮帽和羊皮衣,为什么那群歹徒却依旧身着皮衣皮帽,穿着长皮的毛靴?另外就是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线索,倒像是故意留给我的线索。是以心中起疑,怀疑是有人故意制造两国之间的矛盾,从而引发争议仇恨,这才单枪匹马而来,向各位请教下,看看是否能得到一些线索。如果我今日真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万万不可能只我一人。”
萧正峰的这一番话说出去,那个男子皱眉审视了片刻后,见他黑眸中坦然的真诚,终于咬牙道:
“好,看你也不似那奸佞之人,今日我便信你一次!只是你若敢有所隐瞒,我必不饶你。”
说完这个,他沉默了下,才又继续:“我叫纳达尔。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部落族长,你可以向他解释一切,并请求他的协助。”
萧正峰抱拳:“多谢纳达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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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将自己收拾整齐了,又在家中清点了各样食材,发现家里的食材也不多了,当下左右也没什么事儿,便说去集市上购买。今日恰好赶上锦江城的大集,各地客商都过来向当地人采购各样当地特产,街道上驼子车马板车比比皆是,外面摆出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
阿烟今日是带着荼白出来的,小姑娘自从进了将军府后,真是很久没出门了,如今出来看到这个那个的都新鲜。其实阿烟多少了解过,知道荼白是被卖给人牙子的,自从卖给人牙子,便一直被关再不见光日的地方,是以虽然来到了锦江城,还没有到处逛过呢。
“朱红柳黄她们也是如此?”阿烟不免问道。其实她当日购置她们几个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只是如今总是要再问问。
“朱红不是,朱红是自小没爹娘,从小别人家里当奴仆的,后来她家里的夫人嫌弃她长得模样好,这才卖了,柳黄呢则是个孤儿,没爹没娘的,吃饭都成问题,这才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或许是出了将军府的缘故,小荼白如今说话倒是机灵了,没有了之前惊弓之鸟般的惶恐。
阿烟听着这个,便随口问起荼白昔日在家里的事儿,荼白小嘴皮子上下翻动,把家里的种种情景犹如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阿烟听着不免轻笑,想着这孩子其实是个机灵的,等青枫到了后,好好带她,以后也是能顶用的。
正说着间,荼白看到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各样物件,便对阿烟介绍起来。有些她其实也不懂的,只能大约猜着,或者去问掌柜。
一时走到了个摊位前,荼白摊位上一个小盒子道:“夫人,你看,那是绵羊膏。”
绵羊膏?
阿烟顺着她所指的看过去,却见是装在一个小木盒里的白色油脂,不免笑问道:“绵羊膏是什么?”
荼白眨着大眼睛,笑道:“这个是西越往西北的一个叫阿拉的地方造出来的,到了咱们这里卖得可贵了,可那个真是好东西呢,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们里正家的女儿就有一小盒,听说是她表哥特意从外面给她捎回来的。那个用了后皮肤娇嫩得很,就跟豆腐一样水润细腻。”
不过荼白转首看着阿烟道:
“当然了,夫人你长得这么好看,皮肤不知道比我们好上多少,我们村里正的女儿便是用了绵阳膏,都未见得能和你比呢!”
可是阿烟却颇感兴趣,走过去拿起来那绵阳膏,细细打量。其实她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充分滋润肌肤的好油膏,如今用的这个是从燕京城带回来的,在燕京城用足以,可是若在锦江城用,涂抹上后不过一个时辰,便觉得没有了那刚抹时的效果。
那掌柜是个女子,生得眉目深邃,颇有艳丽之感,这女子见了阿烟不免上下打量一番,心知这必然不是寻常人,当下便热情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