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峰几乎是这次击退北狄功劳最大的战将,可是却仅仅封了一个四品的武卫将军,这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仿佛又在意料之中。
如今永和帝的儿子中,唯独齐王最为年长,可是也最为永和帝所不喜,又因他此次带兵击退北狄,同时引起了太子的忌惮。
这萧正峰乃他莫逆之交,自然便遭受某些人的打压。
萧正峰摇头,淡道:“殿下,虽则出乎意料,可是也在情理之中,正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齐王拧眉,打量着萧正峰:“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仿佛有什么心事。”
萧正峰挑起浓眉,坚决否定:“没有。”
齐王探究地望着他,半响后,忽而笑道:“该不会那一日去女子书院,你真得相中了哪家姑娘吧?”
本来萧正峰是一脸从容面无表情的模样,如今陡然间被齐王说中心事,虽则看着依旧四平八稳不动如风,不过耳根那里却隐约发烫。
他掩饰性地转过身去,望着那远处的湖水:“这园子里风景倒是极好。”
齐王沉默了片刻后,忽而笑起来,笑得萧正峰冷哼一声。
齐王越发肯定了,忽而间便心情愉悦:“正峰,你到底看中了哪家姑娘,那一日我分明记得你躲在一旁,连看都不曾看的?”
萧正峰冷扫了眼齐王:“真得没有。”
说着这话,他脸上已经很难看了。
齐王挑眉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不过面上却并不挑破,只是问道:“你的婚事,想来萧夫人也在为你挑选。”
听到这个,萧正峰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纷纷觉得燕王比萧正峰好,吵着要换楠竹?
☆、男主的思念
因在齐王那里喝了几盏茶,后来几个同僚也一起去了,大家终究畅饮了一番。
平时在军营里是不能饮酒的,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也就这么些时日了,还不豪饮个痛快啊!
这一日萧正峰又是有心事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番畅饮后,他拒绝了同僚的相送,矫健地翻身上马,有力的长腿夹着马腹,径自回府去了。
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月光朦朦胧地藏在云后,院中静寂无人,他大踏步走进房中,此时只觉得头重脚轻,也不及洗漱,就险些要倒在床榻上。
谁知道这么一倒下,便觉得床上软绵绵的一个,透着一股子香气,就那么跟个藤蔓般缠了过来,搂住萧正峰壮士的腰杆轻轻蹭着,说不出的撩人。
萧正峰喉咙发紧,身上顿时紧绷起来,脑中忽而想起百日里伯母所说的话,难道这就是那个过来伺候的丫鬟了?
那女子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越发搂紧了他,纤细的手在他胸膛上轻轻撩拨。
萧正峰脑中“嗡”的一声,于是在这黑暗之中,醉意朦胧,酒气和热气蒸腾,让他的理智渐渐失去控制,他仿佛觉得怀中的女人便是那日娇软的女子阿烟,她就在他怀里,任凭他为所欲为。
他喘息开始急促起来,伸手就要去搂住这女人,去行那日梦中之事。
那女子一时也有些情动,细声喃道:“三爷……我叫涵香,是大夫人要我过来伺候爷的。”
这一声话语出口,萧正峰整个人便僵在那里,仿佛有头冷水兜头浇下,又仿佛浓雾散去绮梦醒来,云开雾散后,一切都现出原型。
他深暗幽沉得眸子泛红,喘息急促得犹如跑了多少路,汗水从额头流下,浑身紧绷得像一块石头。
捏着怀中女子的胳膊,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那涵香万不曾想这刚才分明情动的男人,忽而就不动弹了,她疑惑地揽着他,柔声问道:“爷,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拿身子在他胸膛上轻轻磨蹭,试图唤起他的反应。
可是萧正峰却陡然一个后退,狠厉而坚决地将她推至一旁
这女子猝不及防,连人带锦被,就这么趴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狼狈。
她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在这衣衫不整中望着萧正峰,却见萧正峰绷着脸,根本没看自己的样子,也并没有要扶起来的意思。
顿时,她委屈又莫名,泪水一下子落下来:“爷,涵香到底哪里惹了爷的不快?”
萧正峰眯起眸子,冷沉沉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喜欢。你走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性.欲突发而已,从未有过女人的他只是缺个女人罢了,这就如同饿了要吃饭一样,既然缺女人,那就来一个女人暖床,一切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他就不会恍惚着总是想起那个一面之缘的姑娘。
借着这几分酒意,他几乎便觉得自己怀中女人就是那日娇软曼妙的阿烟,可是当那女子发出声响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的身体渴望的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而不是其他。
这一晚,萧正峰在黑暗中睁着晦暗不明的眸子,一直不曾入睡。
到了第二日,他去见了自己的伯母,神色平静,语气沉着:“伯母,正峰如今不过二十有四,功不成名不就,还不想娶亲。”
萧夫人一听这个就急了:“都二十四岁了,你竟还说年纪不大?再者你要什么功要什么名?如今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四品武卫将军,除非那些生来有门路有靠山的,要不然在这燕京城里,你这个年纪的子弟,哪个能比得上你?”
萧正峰却是态度坚决:“伯母,正峰已经决定了。再过几日,就会随着齐王返回边疆,几年之内,不想回燕京城了,若是伯母贸然定下婚事,反而耽搁了人家姑娘。”
萧夫人越发着急了:“你既如此说,那我也不敢勉强你,如今只好去禀报了老夫人,请她来定夺了。”
这萧老夫人便是萧正峰的祖母,萧正峰因自幼失祜,小时候一直跟着祖母长大,倒是和这位祖母感情极深。
听到这个,萧正峰皱了下眉,不过依旧坚持道:“伯母不必着急,我自会亲自向祖母禀明的。”
当下他告辞了祖母,离开家门,骑马径自上了街道。
因如今早已封赏妥当,永和帝下了圣旨,要他们这些战将留京数日好生游玩后,再行返回西北。
如今距离要回西北的日子也就几天了,同袍兄弟们都在忙着陪伴家人,收拾行李,只是他却没什么事做,便一个人骑着马在街道上溜达。
萧家住在西四街,骑马半柱香功夫便到了最为繁华的燕京城大街道,这里银楼布店当铺等比比皆是,酒幡飘扬叫卖不断,甚是热闹。只是萧正峰看着这满眼繁华,心中却越发苦涩。
他虽生于斯长于斯,可是十六七岁便离开家乡,如今已经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对这里陌生起来。
他早已习惯了西北边疆的荒凉,却看不惯这里的繁花似锦
只是八年的时间,在这个他从不曾回首思念的地方,竟然有了那么一个惹他心扉的柔软女子,只一眼,便能勾得他情不能自禁。
其实自己对她,真得几乎是一无所知,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一面之缘而已啊!
萧正峰咬牙切齿地这么警告着自己的时候,便听到旁边有商贩叫卖道:
“新出锅的豆渣鸡蛋饼啊,当今左相大人府中秘方,燕王殿下的小茶点,保你吃了还想吃!”
他拧眉,望向那小商贩处,一时便想起,同袍中有人曾说,那顾府千金做了豆渣鸡蛋饼孝敬父亲顾左相,顾左相忆苦思甜,只说好吃,后又因风流高雅的燕王殿下也夸那豆渣鸡蛋饼好吃,于是这无人问津的豆渣饼一时成为燕京城的新宠,但凡待客之时,总是要放上那么一盘的。
那边小商贩正叫卖着,忽而便见一双凌厉的眸子直盯着自己刚出锅的茶点,猛然一惊,忙道:“这位爷,您是要来一个尝尝吗?”
萧正峰点头:“好,来一个吧。”
那小商贩忙包了一个热腾腾的饼递给了萧正峰,萧正峰从怀中取出三个铜板扔过去。
骑马到了一处酒家,萧正峰走进去,要了二两酒,一边喝酒,一边慢慢品着那豆渣鸡蛋饼。
其实豆渣做饼,口感粗糙,并不适合这些京中权贵早已被养得挑剔的胃口,只是对于萧正峰来说,此物味道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