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点点头,屏风外的丫鬟听见动静,已经有人出去张罗了,不多时,郑嬷嬷领着丫鬟进来摆饭,她自己则亲自端了一碗姜汤进来,笑道:“这是王妃千叮万嘱叫厨房熬得姜汤,王爷趁热喝完?”
话刚说完,简珞瑶已经伸手端了过去,递到萧长风跟前,萧长风轻笑一声:“谢过王妃了。”便就着她的手,低头将大半碗姜汤喝了个干净。
简珞瑶嘴角勾了勾,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萧长风这么听话乖巧的样子,还真让她难以忍住蠢蠢欲动的手。不过简珞瑶在萧长风反应过来之前收敛了表情,若无其事的将空碗递给郑嬷嬷,又抓起一旁的干帕子,替萧长风将半干的头发包起来,做完之后才道:“好了。”
萧长风吃的是晚饭,但简珞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便只端了碗汤,坐在旁边慢慢陪着萧长风喝,一面问:“怎么弄到这么晚,可有章程了?”
萧长风只嗯了一声,吃完饭后,回到里间,他才细细回道:“差不离定下来了,父皇会指派钦差前往广州。”
简珞瑶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派钦差大臣视察工作很正常,总不能下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不是萧长风特意提及的理由,简珞瑶随即反问:“可是王爷也要去?”
“还不清楚。”萧长风听出简珞瑶语气中的惊异担忧,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抚了抚,“父皇只说了户部也要派一个出去,未必就是我。”
虽然父皇的样子有点想指他去,不过没当场定下来,便做不得数,后宫有耳旁风,前朝有上蹿下跳的安王和诚王,他能去的几率其实并不大。
不过虽是这么说,萧长风心里还是有些许期盼的,男人都希望建功立业,遇到这么大的事,他自然也希望父皇能放心叫他去处理。历练归历练,更重要的是让父皇看到他的能力。
简珞瑶将头埋在萧长风怀中,掩去心底担忧,轻声道:“父皇既然有这个心思,多半就是你,王爷何必妄自菲薄?”
萧长风轻笑,轻微的震动自胸腔传出,愉悦的声音在简珞瑶头顶响起:“那就借王妃吉言了。”
简珞瑶抿了抿唇,没说话,下一秒,略带一丝凉意的唇落到她额间,然后缓缓往下落,鼻尖,脸颊,最后落到唇上时,已经从微凉变成了火热。
那双大手,也火热的贴在简珞瑶腰间,没有了衣物的阻隔,大冷夜的,烫得简珞瑶身上冒出细密的汗。
灯还没熄灭,外间的人丫鬟们已经收拾完东西,出去了,门也被关上,因而落在屏风之上两道紧密纠缠的阴影,便无人发现。
不知何时,简珞瑶落入了软绵的大床,锦被贴着她光裸的背,有些凉意,冰得简珞瑶下意识一抖,还没来得及起身,上边火热的身子,细细密密的压了下来。
身上是如火炉一般的胸膛,身下是冰凉的锦被,简珞瑶夹在中间,还真些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现今更是晕乎乎的了,只机械的随着身上之人荡。
坚固的大床,在激烈的震动下,也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稍稍盖去了来自男女粗重的喘息声,却让屋子更显得暧昧不明。
快要烧尽的烛灯,火光在上边跳跃,频率都跟大床摇动的频率几乎趋于一致了。
可惜无人在意。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红烛不知何时燃完的,第二日,简珞瑶睡醒时天已经大亮了,她还没起床,只听得屋外细细的声音,是白露在问:“嬷嬷,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要喊姑娘起来?”
“罢了,索性早膳已经赶不上,倒不如等用午膳时再叫姑娘起罢。”郑嬷嬷的语气却带了些许喜意,“王爷今儿走前还特意叮嘱了别打扰姑娘睡觉,让她睡到自然醒,想必昨儿晚上折腾……咳咳,怕是睡得迟了,让姑娘再歇会儿也无妨。”
简珞瑶:……
别以为用“咳咳”掩盖过去,她就不知道郑嬷嬷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即便知道,简珞瑶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一夜疯狂的程度,甚至快赶得上新婚夜了,简珞瑶可怜的小身板,也险些被摇散架了,睡一晚上元气还没恢复过来,简珞瑶躺在床上都感觉老腰一阵酸涩。
如此一来,简珞瑶便不想起床了,更不想理会郑嬷嬷暧昧的语气,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过去了。
自家姑娘跟王爷成亲都一年了,小夫妻俩仍跟刚新婚那会儿一般甜蜜,郑嬷嬷是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恨不得小皇孙立刻就投生到姑娘的肚子里。
见姑娘起来时脸色似有些忧愁,郑嬷嬷是真的惊讶了,有些无法理解自家姑娘的担忧,便问道:“姑娘可有烦心事?”
简珞瑶有些晃神,下意识戳了戳碗中的饭,被教养姑姑严苛调/教出来的礼仪,瞬间抛之脑后,这一瞬郑嬷嬷都有些看不下去,轻轻撇开视线,轻声安慰道:“姑娘有什么事不如跟奴婢说说,兴许奴婢也能跟着一起想办法呢?”
能有什么办法?简珞瑶十分忧郁的瞅了郑嬷嬷一眼,没吭声。
郑嬷嬷心里一咯噔,难不成真是什么大事?
简珞瑶又瞅了郑嬷嬷一眼,才缓缓道:“是王爷在朝堂上的事,暂时不方便说,嬷嬷别瞎想了。”
郑嬷嬷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了些许笑意。
只要不是跟姑娘有关便好了……虽然这么想有点儿不厚道?
简珞瑶担心的是萧长风说的出差,她是知道萧长风性子,能开口,至少有五六成把握,而且这些日子圣人对萧长风确实越来越重视了,几次大会都叫了萧长风旁听,这在几个皇子中已经是独一份,要是头一位被圣人委派重任,更是将他的兄弟们远远抛在后头。
听起来似乎是好事?
只是水患还没过去,谁知道萧长风去的时候会不会发生意外,简珞瑶难免担心他的安危。
虽然萧长风平日都在京城,几乎没出远门的机会,可皇城脚下也有好处,至少有些人胆子还没那么大,敢在圣人眼皮底下对堂堂皇子出手。可这要是出了京城,不定因素便多了许多。
而且广州那么远,萧长风带着公务出去,还不知道要在那地儿逗留多久,成亲一年来几乎日日都腻在一起,冷不丁要分开,起码一个月打底,简珞瑶也觉得难以适应。即便这是萧长风期待的,简珞瑶也替他高兴不起来。
可是另一方面,简珞瑶又清楚,萧长风有着很大的目标,如果连这点危险都应付不了,还谈什么出人头地?
简珞瑶带着复杂的心情,熬过了这一日。
萧长风今日回得倒挺早,却带回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消息。
“父皇指了我去广州。”
简珞瑶愣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片刻后,简珞瑶才收拾起心情,问萧长风:“何时动身?我好替王爷收拾行李。”
萧长风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两日后就走。”
简珞瑶低头,敛去了眼底的不舍,淡淡的问:“可确定了何时回来?”
“不确定。”萧长风将简珞瑶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带着一丝,安抚的语气,“最迟六月也能回来了。”
“那也有两个月了,听闻广州那里比京城热,是不是还要收拾春夏的衣裳,也一并带去?”
萧长风只道:“全听王妃的,不过此行还有两个大臣,一切从简。”
第二日,郑嬷嬷从简珞瑶口中得知萧长风要去广州数月,第一反应便是:“那姑娘想叫谁跟着王爷?”
简珞瑶还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这不是王爷定的吗?”
郑嬷嬷知道她没想明白,赶紧又提醒了一句:“那是公务,王爷出门这般久,至少也得带个丫鬟伺候罢?小厮们笨手笨脚的,指不定照顾不好。”
郑嬷嬷还有话没说的是,这年轻男人气血旺,两个多月可未必忍得住,何况王爷尊贵的身份,也没必要忍,自家安排了人,总能拿捏得住,万一王爷到时候带些个不知所谓的小妖精回来,那才叫措手不及。
只是考虑到自家姑娘的心情,郑嬷嬷没把话说得太明白,解释后又暗示了一句,“姑娘是叫琳环琳红琳依呢,还是重新挑个手脚麻利又懂事的?”
简珞瑶抿了抿唇,“我今儿问问王爷的意思,先收拾行礼罢。”
郑嬷嬷本来想趁热打铁,叫自家姑娘喊几个丫鬟过来敲打敲打的,听到这话便应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姑娘这话摆明了不高兴,却也能够理解,再贤惠的女人,也做不到欢欢喜喜的给丈夫选人。
简珞瑶其实是在反省,一个照顾人的丫鬟,她本不该生出这么多担忧,就当是保姆好了。
可这个时代里,无论是风气还是观念,都让她做不到对萧长风全然的信任,平日里都还好,一到这个时候就跟防贼似的。
简珞瑶也不喜欢自己这样,索性把选择权交到萧长风手上,要不要带个美貌丫鬟在路上调剂,是他的事,反正他真要有心的话,她如何也防不住。
因此夜里,简珞瑶便直接道:“收拾行礼的时候才想到,王爷此去数月,路途遥远,多为不便,是不是要带个妥帖些的丫鬟在路上比较好?”
萧长风翻书的手一顿,挑眉看了简珞瑶一眼,轻笑着反问:“王妃可有推荐?”
简珞瑶一颗心顿时便往下沉,旋即注意到萧长风戏谑的眼神,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脸却真的拉下来了,皮笑肉不笑的道:“先前是谁说的一切从简?到漂亮丫鬟跟前,就忘记了正事了?”
“这里可没有漂亮丫鬟,只有一个冷面王妃。”
“冷面王妃?”简珞瑶冷哼一声,胡搅蛮缠,“所以你又嫌我不够温柔体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