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染微微而笑,他笑起来,眼眸微弯,本就温柔清和的气质,更为和煦了。他看妻子忍怒的样子,就忍不住再次挑衅她,“小蝉好歹是你妹妹,你如此辣手摧花。你连你妹妹都舍得下手,不知会如何对待为夫……”
闻姝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闻姝皮笑肉不笑地看他,“辣手摧花?这倒是个好主意。等咱们到了长安,我就给夫君你相十七八个妾室,风风光光地娶回来。等榨干了你,那才是真正的辣手摧花呢。”
张染轻声笑,肩膀颤抖。
外头的意外已经协商完毕,马车悠悠缓缓的,重新开始启程。马车动起来,车中摇晃,青年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晃,便要往下摔去,眼见就要冲着火盆而去。但他并没有摔倒,因为闻姝陡然坐过来,已经搂住了他,将半摔的青年,弯下腰,抱入了怀中。
青年白袍与青丝缠在一起,抬起眼,冲妻子眨眼一笑。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闻姝被他刚才的动静差点吓死,他还笑眯眯地与她玩笑,“娶十七八个妾室,榨干我吗?阿姝你好狠的心啊……唔。”
他的玩笑没有说完,因为妻子倏而凑过来,贴上他雪般冰冷的面孔,亲上了他的嘴角。
女郎容颜似雪,俯身而亲,速地升起了红霞。她为夫君美色所惑,见他说话,就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他。但是一碰之下,又觉得赧然,不好意思,有损自己在丈夫心中“威武不屈”的光辉形象。
闻姝心中遗憾无比,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她只亲了青年一下,就欲起身往后退。却不料被她虚搂着的青年,手臂忽而一抬,就把她拉了下去。闻姝惊叫一声,眼前一旋,被青年压在了身下。
张染眼中噙笑望着她,望得冰雪般清冷的妻子,脸上的红霞,一路红到了脖颈中去。
闻姝结结巴巴,既想一把推开他,又怕伤了他。她恼怒万分,“你干什么?!”
张染手在她下巴上捏了捏,又温柔无比地摸着她的脸,看妻子在他的抚摸中,面色渐渐便红。成亲这样久了,她都受不起他的撩拨,让他觉得非常有趣,“阿姝,你真笨。霸王硬上弓,不是你那么硬的。该这样……”他俯身,亲上了闻姝唇角。
撬开她的贝齿,给她火热一吻。
同时,手熟练的,开始解两人的衣衫。
青年与女郎面颊贴着面颊,长吻绵绵。女郎被他压抱在怀中,旁边便是火盆。缠绵亲吻,挑逗撩人,静无声音的,一种原始的激情被激引而出。空气中无比燥热,仿佛置身于一团浓烈大火中,今夕明夕皆被烧尽。男女痴缠中,闻姝努力冷静,“不行……张染你起来……被人听到声音不好……”
张染随意地扯开她的发簪,往外一丢道,“那你别叫那么大声就好了啊。”
闻姝双肩颤抖,绯红上脸,全身燥得慌。而她老脸通红,声音不由被气得拔高,“谁叫的声音大了?!”
张染静静望着她,“你现在就叫的声音很大。你声音再大点,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在白日宣.淫。来,声音再大一点,为夫给你喝彩。”
闻姝被他气得要死!
脑中那根冷静的弦,在张染持之以恒的刺激下,终于嘣的一声脆响,断了。
面容美艳的女郎翻身,长发散荡开,披散在二人身上。她红着眼,一把将丈夫推倒在地。她拽住他的领口衣物,几乎是动作粗鲁地去脱他的衣服,埋下头就咬上了他的脖颈,一路向下,亲上他的肩头。手中的指甲,掐进青年的肌肉中。指尖碰触,亲吻绵密,青年整个身体被推倒在地,脊背被咯得疼,这一切,却都比不上妻子带来的躁动感强烈。
青年身子一抖,喉中发出一声闷哼。手无意识地想抓住什么,被妻子握住。面前,皆是妻子俯下来的冰雪面孔,和眼中被他烧起来的熊熊火焰。
在熟悉无比的身体碰触中,汗水混着体香,一切的感官变得清晰。
车室中一团糜乱,马车颠簸得厉害。外间,却并无人知。
☆、41|1.0.9
刚刚黎明的时候,李江躲在一处废弃仓库的后巷里,手心紧张得不停冒汗。这个地方比较隐秘,以前做过官寺的武器库,后来因为爆炸等原因被弃用。在多年后的现在,那帮跟着李信贩卖私盐赚大钱的人,就是在这里,和那些商贾平民们见面。他们在中间赚取二手利益,选的位置,和来往的时间,都颇为秘密。
但是李江知道他们约定的时间和场所。
他不光知道,他还已经告知了官寺。曹长史已经调遣兵马来这边,时间非常充裕。等官寺的人来后,再等这些暗地里的交易成型,官寺便可以直接抓人了!
李江躲在这里已经快小半个时辰,他躲在黑暗中,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时间一点点往后走……
官寺的人,没有赶过来。而那些私盐贩子,也迟迟没有露面……
李江手里捏着的汗渍近成一道小溪流,身子微弯,绷得非常紧。
他心中开始觉得不安。
而就在这种不安中,后背肩膀,被一只手,从后拍了拍。少年像炸毛的刺猬一样猛地缩肩,反手抓向肩膀上的手想摔过去。他没有抓住肩膀上手的主人,只是自己远远跳开,转过了身,警惕地看到身后那拍他肩的少年。
少年个子很高,抱着手臂看他,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李江结巴一声,“阿南哥……”
阿南问,“你躲在这干什么?等着认这些人脸,让官寺的人来抓?”
李江脸色苍白了一下,却镇定地笑,装糊涂道,“阿南哥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阿南呵呵道,“你别等了。私盐今天的活动取消了。官寺的人就是赶过来,也什么都抓不到,白忙活一场。”
李江心中顿时重重跳了两下。在阿南出现的一刻,他早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而阿南现在亲口证实,李江的心口沉下来。他明白:自己的行动暴露了。自己向官寺尽忠的行动,已经完了……
他脑中乱七八糟,脱口而出,“信哥呢?”
阿南望着他,冷笑,“阿信当然也知道这会儿事。他说你想要,让我们送给你。刚才走的时候,他还跟我说算了。算了?!但是老子偏偏不想白白送你什么,老子又没有对不起你!”他往前跨一步,脸上之前的平静褪去了,变得凶狠而充满戾气,“老子就想问你,为什么?!老子盯着你多久了,你但凡中途有一点儿悔悟的意思,老子都像阿信说的那样,随你去闹了。可是你没有!一点都没有!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哪里对不住你了!”
李江被狼一样散发出暴虐气息的少年步步向后紧逼。
他心里头已经慌乱无比,面上肌肉紧绷,盯着阿南,“阿南哥,你冷静……”
冷静?
阿南呸一声,他等在这里,就是等李江能给他一个说法。他重感情,他重信义,他始终不肯相信兄弟中有人会背叛他们。阿信那么说的时候,阿南面上震惊,心里却始终抱有一点儿幻想。他想是阿信弄错了,想是阿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阿信……
望着对面惊恐的少年,阿南抓住对方的肩头,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这么暴躁。他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跟李江好好说话,“你告诉我,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对不住你?这些年,咱们吃在一起长在一起,什么都一起干。你对兄弟们,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吗?为了那李家二郎……”
“李家二郎?!”李江蓦地抬头,不再像之前那样目光游离躲闪。他直直地看进阿南的眼睛里,声音抬高,“你知道?!”
阿南呵呵道,“你真以为你背着我们认亲,我们一点提防都没有吗?阿江,你好歹也跟着咱们混了这么多年。你该知道,咱们眼线遍布会稽,你做什么,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啊……”
李家二郎。
这几个字,引爆了李江的情绪。
他失神了片刻,就冷笑道,“逃不过是么?你们说我背叛你们,你们又哪里没有瞒我了?李郡守找的那个孩子,后腰有胎记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有人跟我说过!李信他那么厉害,你们有什么事都跟他说,他不知道吗?他也见过我后腰的胎记,他记性还那么好!他就是知道!可是他见不得我好,他不让你们告诉我!”
阿南愣了下,“这关阿信什么事,他又不知道……”
李信那个时候,被闻蝉的绝情所伤。他整晚把自己埋在大雪里治疗心中创伤,他满脑子都是闻蝉如何如何。他哪里还有精力想李家二郎,想什么胎记?
那晚,阿南是和李信待在一起的。他最清楚李信的心灰意冷到什么程度。
李江未免把李信想的太过鬼神了些。
他顿觉事情到这一步,是因为李江误会的缘故。便耐心解释,“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私盐的事。咱们关系最好的那帮兄弟不是去徐州了吗?会稽现在这帮混混们,和咱们到底没以前那么铁。消息传得没那么快……阿信也不知道……”
“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李江抬着脸,冷冷道,“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可见就是故意的!”
阿南:“……”
有病啊?!
这怎么就说不明白了?!
他烦躁得要命,觉为这么点儿事闹得兄弟不睦实在不值。他那点儿可怜的智商,绞尽脑汁地去想怎么说服李江,让李江相信,这只是巧合而已。然李江的眼神,在阿南低头的时候,闪过一道冷光。
李江手摸向腰间,一把药粉被他洒了出去。气流一瞬间,飞冲向对面皱眉低头的阿南。
阿南一下子被呛了一鼻子,一闻之下,便知是令神经麻痹的药末。他虽然对李江解释,但警惕心犹在。只吸了一口,就闭了气。而李江就在他晃神的这一片刻时间,反手拧过他的手臂,从他的手下逃脱。李江不光逃,还从怀里摸出匕首,狠狠插入阿南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