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心下诧异，不过还是开口道：“崔少爷过来了。”

老夫人：“直接去了以白哪里？”

徐嬷嬷颔首，“正是，近来夫人的病似乎又严重了几分。”

崔玉母亲的疯病，似乎越发的严重。

老夫人叹息一声，靠在了枕上，眉眼之间全是沧桑，她把玩手中的珠钗，缓缓言道：“待嫂子离世那一刻，许是真的就是命运齿轮开始运转之刻。”

瑶瑶规矩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言，不过老夫人揉了揉瑶瑶的头，道：“ 不管如何，我们都不会让瑶瑶受到伤害。”

林瑶认真道：“我知道祖母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可是我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只要自己内心强大，又怕什么呢！”

老夫人就这样看着瑶瑶，瑶瑶笑着扬起了脸蛋儿，她认真的对老夫人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林家的人啊，如果林家真是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不能独善其身，我更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没有道理我只享受得到的，却不肯付出。”

每每这个时候，老夫人都觉得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她就这样死死的盯住瑶瑶，半响，笑着点头，“几个孩子都不是糊涂的，连雅雅与瑶瑶都这么懂事儿，我们林家倒是真的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瑶瑶盘着腿儿，温柔：“祖母要相信伯父与父亲，更要相信哥哥们啊！您不要这样忧心呢，看您如此，我分外的觉得心酸。”

老夫人失笑：“你个小丫头，倒是会安慰人。”摆摆手，将徐嬷嬷遣了出去，她摇了摇手中的珠钗，问道：“那你可知，这个珠钗是什么意思？”

瑶瑶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也相信，小叔叔作死都不会坑害林家的人，她言道：“我不知，祖母要告诉我吗？”

老夫人颔首，捏着珠钗，道：“当年先帝几个儿子，最受器重的那位娶了陈家女儿，而这位小姐闺名珠玉，从小就只带一只上好的东珠珠钗，与你这只……”她笑了笑，“十分相似。”

瑶瑶眨眼：“然后呢？”

“然后？”老夫人的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然后这个最受皇帝疼爱的儿子被人陷害满门抄斩，都死了。”

瑶瑶咬唇，许久，问道：“所以说，一个珠钗就让他们有触动么？”她摇头道：“可是不对啊，就算有触动，也该是天家有触动，今日在场的都是皇子妃，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到这一点，瑶瑶有些不懂，在想林羽白的话，就算是让那些京中的贵族看到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啊，上一辈的事儿，难道这些小辈儿会懂么？

大概是瑶瑶的眼神太过明显，老夫人缓缓道：“你父亲那一辈人，也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几位皇子可不都知道么！而谁人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更是没人知道。皇亲国戚，高官重臣，谁又是百分之百清白的呢！”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冷然，林瑶握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

老夫人摇头道：“没事儿。我只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王府抄家，陈珠玉得知丈夫已死，最小的儿子已经安全逃走。扯下珠钗，长发飘扬，珠钗应声落地摔碎，东珠落了一地，而她则是直接撞死，血溅当场。

老夫人缓和了一下，又道：“我真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时常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当年的人和事儿。”

“咚咚”，徐嬷嬷道：“老夫人，五爷过来了。”

听说以白过来了，老夫人带着笑意为瑶瑶将珠钗戴好，道：“让他进来吧。”

林羽白仍是坐着轮椅，一身白衣，高冷清隽。

他望向林瑶，就见小姑娘脸蛋儿微微扬着，一脸的傲娇。垂首轻轻一笑，瞬间让林瑶的心都要化了。长得好就是吃香啊！

她咬了咬唇，道：“小叔叔好。”

林羽白柔声：“瑶瑶今日果然是极美。只是这只珠钗不怎么适合你。”

瑶瑶对他呲牙，不合适，不合适是谁让她带的呢！

林羽白继续道：“不如，我送你一支更好的？”

☆、第69章 3.21

林瑶断定，祖母说的那个人就是小叔叔的亲生母亲，心里竟是生出了一股子钝钝的疼，为他心疼。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去见萧然的时候表情怏怏的。萧然看她这般，劝道：“何必庸人自扰。”

瑶瑶扬头问道：“那师傅觉得，我是为何心中烦扰呢？”

萧然浅浅一笑，不在言道更多，只心中十分的了然，他换了话题，不再多说这个但是瑶瑶却明显感觉到，师傅今日话有些多，虽然她心情有些乱，可是该有的敏锐还有啊，也不是傻瓜呢！

“师傅今日怎么了？您很高兴？”

萧然颔首：“对，今日是我最后一日教你，往后你不需要过来了。”

瑶瑶一惊，诧异的看向了萧然，问道：“为什么啊？”

萧然认真道：“你再来我这里，就危险了。”不过更多的话，也不会告诉小姑娘，又言道：“明日我就会离京。”

瑶瑶瞪大了眼睛，越发的觉得疑惑，她扯住萧然的衣袖：“师傅去哪里呀？”

萧然浅浅的笑，“去哪里重要么？”

瑶瑶：“那你也不能不说啊，我是你徒弟呢，师傅走了，我这做徒弟的全然都不知晓。这也太不尊师重道了。”

萧然看着瑶瑶认真的眼神，知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心中一暖，虽然收林瑶为徒只是别有所图，为了能与林家光明正大的接触。可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他叮咛道：“我这次出门自己都不知晓目的地，只漫无目的的走。不过但凡是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茫然，懂么？”说完又笑，“我知道，你应该会做的很好。”

瑶瑶咬唇，心中有些难过，迟疑一下，问道：“是因为我说东珠是你送的，所以才会有现在的种种么？”她从来都不想害人，如若这件事儿会伤害到别人，那么她一点都不想做。

萧然摇头，道：“不是，这只是一个引头，我设的局，已经要开始慢慢的转动了。”见瑶瑶还是有些不能释怀，言道：“你知晓之前有□□那块玉佩是谁送给我的？”

瑶瑶摇头，她当然不知道，哪里会有人告诉她呢！

萧然含笑道：“送给我的人是我的师姐，她姓刘，刘婉月。”

刘是西楚的国姓，瑶瑶却不曾听说过刘婉月这个人。她继续等待萧然说下去，他越发的笑了起来：“如果她现在活着，是天家的长公主。明月长公主，想来你该听过。”

瑶瑶猛然想到此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然。

萧然起身，不再看林瑶，但是却认真言道：“我与刘婉月相恋，助她父亲铲除异己，登上皇位。其实哪里有所谓的料事如神呢！所有料事如神，不过是隐藏在血淋淋的屠杀之下。为了她，我背弃了我的养父养母，我害死了姐姐，害的陈家抄家。”萧然终于转身，他看向林瑶：“所以我该赎罪了，我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颗可怖的恶之花。”

瑶瑶终于听明白了一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然，萧然拉了拉她的辫子，笑道：“小徒弟，保重，我不是一个好师傅，往后，我们也没什么缘分了。但是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虽然我算不准一切，但是瑶瑶的命格，不会错。”

离开国师府，瑶瑶回头看，这是师傅第一次出来送她，可是她心中却有十分不好的感觉，仿佛这是最后一次了。

察觉林瑶的忐忑，萧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

不知何时又是下起雪来，瑶瑶撑着下巴，一脸的严肃。

“小姐。”马车车夫开口，“九皇子拦住了路。”

瑶瑶抬头：啥？

九皇子一身洁白的披风，站在道路的中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瑶瑶掀开帘子，清脆道：“不知九皇子有什么事情，这般拦住道路，恐怕不妥当吧？”

九皇子垂首，随即抬头，言道：“我见你，为了以白。”

瑶瑶：“……”

在大街上拦住她的马车，只为说他家小叔叔？瑶瑶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九皇子了，她笑着言道：“我有点听不懂九皇子的意思呢！”

这个……九皇子不会知道了什么吧？虽然不确定九皇子和小叔叔什么样的关系，但是冲着小叔叔发病可以信任九皇子，可见九皇子在小叔叔哪里是值得信任的，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言道：“如果真是为了小叔叔，大可以来丞相府找我家长辈言道，与我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实在没什么用处的。”

她甚至都不想听九皇子究竟要说什么。

九皇子看她这么谨慎，闪了闪神，不过很快的，他还是言道：“以白身体已经刻不容缓，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必须去治疗。”

瑶瑶捏了捏在袖中的手，“这样更该告诉长辈，而不是我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