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答应一声去前面探消息。
因也是刻意打扮过的,她今日的穿着十分的鲜亮,这阵子有老夫人,刘氏多加照应,气色也越发的好,自是引人注目,有个小丫头瞧见她,低声与身边的主子道:“姑娘,那是杜家的四姑娘呢。”
“杜绣吗?她怎么在这里,我刚才瞧见杜家的人都在东边。”
说话之人长眉杏眼,身材高挑,容貌算得上是中上之资,只是语气分外的冷,正是原想与杜家二房结亲的杨家嫡女杨婵。
他们吉安侯府要说也是有侯爵的,哥哥也是人中龙凤,可当日竟被杜莺赶出来,这种奇耻大辱她怎么会不知道?而今看见杜绣自然也不会有好心情,都是哥哥犯糊涂,将伞送给她……心中想着,目光落在杜绣身后,看到那奴婢手里便是拿着哥哥送的伞。
这伞的伞柄很是特别,乃出自他们杨府一位匠人之手,外面可是买不到的,她绝不会认错,当下眸光闪了闪,看来这杜绣是来还伞的了,不然岂会等在这儿呢?是要见哥哥吗?她一个庶女难道还想高攀哥哥,嫁给他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杜绣左等右等,不见翠云回来,也有点犹豫不决,但她实在不太甘心放弃杨家,上回吉安侯立下功劳,风头已是有些转了,用不了多久,往前的事情就会被人淡忘,她若是运气好,便能仗着杜若而今被宠的风头成为杨家的少夫人。
毕竟杨家仍处于劣势,肯定愿意付出一点代价的,不然杨雨谦岂会送伞给她呢?这就是一种暗示,她自然要去搏一搏。
当然,她也不会主动开口,这样就失了身份,便是站在这里让他看到,叫银杏去还伞,假使杨雨谦聪明,定会知道她的意思。
可人怎么还没有到呢?
她不敢等太久,还是决定走了,谁料一转身差点撞到杨婵,她几乎是高高在上的语气:“杜姑娘,真是麻烦你来亲自还伞了。”
做贼心虚,杜绣的脸一下就有些红,可她心想是杨家要来攀附杜家,她有什么好怕杨婵的?当下又有几分底气,挑眉道:“只是正好走到此处,银杏,你就把伞交给杨姑娘吧,我们国公府原是不缺这个,只是杨公子谦谦君子,有这份好意。”
专门提哥哥的名字,杨婵瞄一眼杜绣,心想她大概是还不知道什么状况罢?一个庶女竟然如此大的口气,她忽然就笑了起来:“仔细瞧,四姑娘与二姑娘也是有几分相像的,难怪……”她命人收下伞,“下回我定要叮嘱哥哥不要再弄出这等笑话了。”
杜绣一怔。
二姑娘的话就是杜莺,杨婵在说她长得跟杜莺像!
她原也是聪明人,只是稍许转了转心思就明白了这话隐含的意义,登时只觉脸皮滚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来杨家是要娶杜莺,是杨雨谦送错了伞,可伞里的诗词明明带了一个绣字,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吗?她好像浑身不能动弹了。
杨婵轻蔑的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回到老夫人身边,杜绣有些失魂落魄,也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面色便是不太好,但看到老夫人仍是强颜欢笑,挨在身边道:“祖母,您不再坐一坐吗?您可是难得出门一趟的,我刚才去岸边瞧了,竟然还有荷花已经开了起来。”
“开了荷花吗?”老夫人淡淡道,“我竟是不知河西段那里也长了荷花出来。”
杜绣浑身一震。
难道老夫人知道她去马厩附近了?
到底是谁说的,她咬一咬嘴唇,刚才是不是有人尾随着她,借着老夫人要找她,便是将形迹说了出来?这一定是杜莺了,刘氏没有这种本事,没想到杜莺人不曾到,还是想着法子对付她!
“祖母,我是沿着河岸走的,不知不觉便是去到西段,是不是母亲的哪个丫环看见了?怎的也不径直同我说呢,这样我便会早些回来陪祖母了。”
说得像是二房的人挑拨离间,老夫人眸色一沉,是她不见杜绣,让身边的大丫环半莲去看的,半莲回来说杜绣竟是在同杨婵说话。而今杜绣不知错,还想着狡辩,老夫人瞧着新予她做得裙衫,真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老夫人不再说话,杜绣心里忐忑不安,跟在她身后往马车走去。
杜凌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并没有翻身上去,他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明明自己是可以赢的,为何竟是要晃神了呢,错过大好时机,穆南风拔得头筹,真是丢不起这个脸!
越想越是憋屈,他胸口好像堵着什么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口子。
谢月仪坐在马车里,从车帘后面偷看他,发现他脸色很是阴沉。
大概是输了心情不好罢?可杜凌的骑术已经极为高超了,她当时看得心潮澎湃,越发觉得杜凌英武不凡,可看他低落,她也跟着难受起来。
该如何安慰他?正想着,却见杜凌突然骑上马儿飞奔了出去。
远处,穆南风正也要走,丫环手里捧着黄金鞍,笑着与她道:“姑娘,您是不知道夫人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说皇上赐什么黄金鞍,还不如赐个姑爷,她哪怕用十个黄金鞍来换都好!”
穆南风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