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壑轻咳声:“小孩子家家尽会胡闹,弄到这么晚,快些去睡着罢。”
杜若也不好真的取笑父亲,只问杜凌:“我刚才听说马将军回来了,那哥哥呢,他有没有一起回来?”
“你当去澜天关全是幌子?自然还是要攻打下来的。”杜云壑摸摸她脑袋,“别担心,你马叔叔说了那里的情形,凭你哥哥兴许拿不下来,但还有别的将军在呢。”
又在看不起自家儿子了,要是杜凌听见,肯定要气得跳脚,不过杜若听说哥哥没有事,便放心的回了卧房。
她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熟悉的帐幔,十分的安心。
这一切终于都过去了。
澜天关外,狂风阵阵。
杜凌藏身在野草间,瞧着远处的关口,心里还在疑惑马将军的事情,明明带了那么多兵马,结果说回去就回去了,而且只剩一万精兵,到底能否把这关口打下来?
身边刘将军正与穆南风争论。
“不多观察几日,贸然行事,将两千兵马给葬送了,可是你一个女人来承担?”刘将军怒气腾腾的瞪着穆南风,“瞧瞧你出的馊主意,事情不到自己身上,说话是不腰疼的!”
那刘将军在来得路上便一直看低她,穆南风眉头挑了一挑:“既然刘将军不肯,便由我领这两千兵马,假使真出了事,自有我承担。”
她并没有一丝的退缩。
一个姑娘家真当自己有什么能耐了,刘将军冷笑道:“你自己请命,往后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穆南风淡淡道:“你只要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就行了。”
她大踏步朝驻扎的军营走去。
刘将军还在不屑:“用两千兵去进攻,就算把别人引下来,自个儿还不是葬身于此,能有什么用呢?我就不信她能成了……“
他絮絮叨叨的,杜凌听着眉头拧了起来,他对穆南风一样看不顺眼,但像刘将军这样咬住不放也是少见的,他从草丛中出来往军营走去,遇到穆南风时,只见她正在检查全身的武装,她腰间挂着长剑,背上背着弓,左侧还悬挂了一把腰刀,甚至于连腿上都绑着匕首。
杜凌摸摸鼻子:“你是怎么得罪刘将军的?”
此人不是一无是处,平日里与上级下属打交道颇是游刃有余,偏偏要针对穆南风。
恐怕是有次对敌军首领的悬赏,她抢了刘将军的功劳了,但她并没有回答。
杜凌见她沉默,眉头挑了一挑,伸手牵过一匹马来:“诱敌深入这计策不错,不过我瞧着或者由我领兵更好。”
他第一次打仗,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也对自己很是自信。
穆南风打量他一眼,年轻的男人眉目俊朗,面皮白皙,还不曾经历过战火的淬炼,什么都不知竟然想担这责任,她道:“你假使想立下功劳,便留在这里,假使想送死,便当我没说。”
她对那两千精英下了命令,一呼百应,随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竟然说他想死,那是瞧不起他的本事了,杜凌面色一沉,差点也想跟着去,但他想到了来时的目的,他是要来立功的,因为只有立了功,才能得到父亲的看重,有了这些资历,积累的越多,他便不会到哪里,都被人当成毛头小子看待。
他忍住了这种冲动。
重新回到原处,他看到穆南风领兵到了关口,搭起弓箭往上射去,只见瞬时那墙头上的一个士兵便中箭从上面掉了下来。
那么远的距离,竟然那么准。
他嘴角扯了扯,果真不像女人!
长安城街道上这几日已经被清理干净,为安抚民心,受到损伤的家庭都得到了抚恤,老百姓这辈子只求安稳,眼见渐渐恢复秩序,一个个便也重新开起了铺子。而赵坚的罪行也被公示于天下,谋害贺时宪,不择手段篡夺原本属于贺家的江山。
在杜云壑,马毓辰等人的支持下,贺玄被拥立为皇,登基的时间定在四月十二。
离今日还有半个月。
虽然杜若对这一日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恍恍惚惚,她不能想象再次看到他时,他穿着龙袍的样子,不知会不会跟梦里一样,眉眼像是覆盖着雪,那样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