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有一条河流,此时在夜空下闪着波光,风一起水流急速,将那些才混入的鲜血很快的就冲掉了。
杜云岩站在河岸边,抖得好像筛糠子。
他为巴结齐伍,听从宁封的话将杜云壑带到城西,谁料到看到的却是一场屠杀,他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杜云壑擦干净腰间的佩剑,走到杜云岩身边,举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打了一拳。
那是毫无征兆的,杜云岩受了狠狠一击,血立刻就从鼻子里喷溅了出来,他痛得惊叫,谁料又是一拳,再一拳,力气之大,像装了铁石,他被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痛,那痛从头上一直往全身蔓延着,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过的滋味。
他最后跌坐在地上,沾了一身的泥。
“今日你便独身离开长安,别再让我看见你!”杜云壑怒视着这个弟弟。
这么多年来他对杜云岩的爱护,全都是白费,他竟然为了荣华富贵背叛自己,要不是他们一早提防赵坚背后会有动作,兴许将将来到城西,他便会被就地处决!
而他可是杜云岩唯一的哥哥,是他家人。
要不是念在这点血缘,他一定是会把杜云岩杀掉的!
“往后你再不是杜家的人了。”杜云壑冷冷道,“也不要妄想母亲还会顾念你,而今什么局势,你看得出来,识相的话便自己走,不要到时候身上再添具枷锁。”
那是要被流放的意思!
杜云岩此时当然知道杜云壑是什么人了,他竟然造反,还造反成功了,不然赵坚的人不会被杀得一干二净,他那时候要是老老实实,今日哪怕不出门就会得享将来的好处,可他却被利用了。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杜云岩哭喊道:“大哥,您就饶了我这一回,我是犯糊涂,可我原本并不想要害您啊,我要是知道真相,绝不会将您带到这里来。”
也许吧。
但他骨子里是冷血的,才会对自己的妻子,女儿那样薄情,杜云壑已经不能再相信他,这个弟弟的性子,利益熏心,随时还是要被人利用的。
“我言尽于此。”杜云壑转身走了。
杜云岩一个人留在潮湿的河边,想到他要孤身上路,甚至连官位都没有了,忍不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经历一次战事的长安,此刻已平静下来。
杜云壑看到马将军并不意外,在他们出发之后不久,贺玄便已经把这桩事告诉他了,马将军率领的军队将会成为这场战事中的重大转折,他当然也做到了,赵坚附近的残余势力在今日被肃清殆尽,至于远一点的地方,却要再等待些时日。
“凌儿他没有在路上给你添麻烦罢?”杜云壑问起儿子,“他仍是去了澜天关?”
“是,不然随我回来,我可是解释不清的。”马将军拍拍杜云壑的肩膀,“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勘察过地形,也确实到了附近才返回。这孩子有许多疑问,我只说军令如山,我要执行别的命令,而他必须去攻下澜天关。”他顿一顿,“还是留了一万精兵的。”
他杀回长安,也只带了两万的精兵。
杜云壑笑一笑道:“他早该历练一下了,我们像他这样的年纪,已经打过几场仗了。”
马将军也笑起来:“不这样,我们这种将门血脉可是要没落的。”
虽说虎门无犬子,然往前的历史看来,一代不如一代的状况十分的多。
两人正说着,有个侍卫过来传话,杜云壑听清楚了,惊讶道:“是吗,在哪里?”
他还不知道杜若竟然回了长安。
月亮如弯钩挂在天边,夜幕寂静,那一栋院子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去打扰,可过得一阵子还是传来了脚步声。
虽然不大,贺玄仍是醒了。
他坐起身子,看到杜若还在侧躺着,睡得很沉。
那姿势是有些别扭的,因为她原是在等待,还穿着衣服,一双腿悬挂着,靠着床沿,露出裙子底下粉色的绣花鞋,上头的明珠泛着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