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中秋节赵豫送她夜明珠,想请她在赵坚面前说些好话,结果才隔一年就一命呜呼了,赵宁也是始料未及的,她道:“现在豫儿不在了,阿蒙定是太子,你可去看过他?”
“去了两回。”宋澄道,“尚在养伤,也不曾说几句话。”
赵宁道:“他便是伤好了,与你话也不多的,你舅父常说他性子像你舅父,但话却比你舅父少多了,只是打仗的神勇却是一般。”
宋澄听着,走得一会儿忽然道:“母亲,我往后还是会与杜家来往的。”
赵宁停下脚步,眸子闪亮的看着他:“你舅父因为杜家当众训斥我,你还执迷不悔?”
“有些事不是不悔就能解决的。”宋澄道,“母亲既然允许我参政,何必还要执着我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呢?我已经想过了,人也许忽然就会丢了命,等到那时候,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就像大表哥,便是皇子身份又如何,说没就没了。”
赵宁冷笑起来:“没想到你出门一趟还参悟佛法了,可四大皆空,情之一字也是空的。”
宋澄道:“真要悟了便出家去了,母亲莫担忧,也许儿子哪日也会忘却情字。”
被这儿子气得噎住,赵宁道:“随你,只我不妨告诫你一句,杜家因我,绝不会将杜三姑娘嫁给你,你这是自取其辱,你去杜家,休要提我名字,谎称我知错愧对他们。”
宋澄道:“若是提了,只怕儿子要被杜大人赶出门呢。”他笑一笑,“母亲既然觉得没有可能,就不要生气了。”
赵宁当真是哭笑不得。
到得中秋,宫里发放了月饼,赵坚为让老百姓宽心,甚至还使人去街道上挂了各式的灯笼,好让他们欢喜的过这节日,赢得百姓们一片丹心。
杜家也一样张罗起来,不过老夫人与谢氏道:“虽然皇上是善心,但我们还是不用大张旗鼓的,只一家子用顿饭便罢了。”
谢氏点点头:“儿媳也是这么想的。”她顿一顿,“二叔那里……”
这儿子是扫把星一样的,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不舒服,更何况谢彰也在,两人遇到尴尬,便道:“算了,也不用叫他了,他定会出去同别人喝酒,便叫了莺莺,峥儿同二媳妇。”
谢氏答应一声。
老夫人又让她看单子:“这是老大给我看的,还真要分云岩一半的家产,也是糊涂了!”她点点其中多处物产,“这些都留给小辈们,云壑云岩一个都不给,我看他们又能怎么样?说要分家,最后还是我做主的,就那几处两个兄弟分了,别的都暂时留在我这里。”
其实老夫人就是不给她看又如何,谢氏知道,她是尊重她这个儿媳妇,便连连点头:“母亲总是最英明的,您要怎么分,我们都信服。”
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既不让杜云岩心生不满,又能顺利的分开来,还有一部分将来给小辈们或者留做后路。
老夫人看她不反对,就道:“过了中秋就办了罢。”
谢氏答应,低头看见老夫人抓着单子的手,那皮已经是有些松弛了,她的眼睛微微发红,这个家里,最辛苦的又何尝不是老夫人呢?
她告辞出来,先是去了厨房一趟,回来时遇到杜凌与杜若,杜凌给杜若提着鸟笼子,说是要带两只鹦鹉去湖里洗澡。
杜若好奇跟着去看。
那两只鹦鹉,其中一只正叽叽呱呱的叫,好像在说月饼,谢氏扑哧一声,女儿这馋鬼,教出来的鹦鹉只会说些吃食,她道:“怎么也得教个安好,富贵什么的,尽是说吃的,别人只当我们府里瓜子月饼都紧缺的很了。”
杜若还不曾说话,杜凌已经笑起来:“可不是,刚才还教说螃蟹呢,我说该教‘公子英武’!”
杜若揶揄:“你不就想鹦鹉夸你吗?可鹦鹉懂什么,不若我夸夸你,哥哥好英武哦。”
被她这么一说,杜凌倒有些脸红:“谁要你夸了?”
见两兄妹亲亲密密的,谢氏想到这两只鹦鹉是贺玄送的,自己极是喜欢,便道:“近日也不见玄儿,你每日去衙门可看到他?我是生怕他忙,不然中秋还得请他来。”
杜凌道:“我昨日遇到元逢,本是提前要说的,可元逢说他病了,我想着就算了,便等过完中秋我去他那里看看。”
谢氏关切道:“竟然病了?什么病?”
“像是风热。”
谢氏点点头:“我现在就请个大夫去王府看看。”又叮嘱杜若,“去湖边小心点儿,凌儿会游水你又不会,莫走近了看。”
杜若嗯了一声,可思想还停留在刚才杜凌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