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壑虽不是赵坚最信任的心腹,可也是当初最早跟随在赵坚身边的,且他有勇有谋,很多时候赵坚都喜欢听他的意见,他的地位牢不可破,不然三大国公爷,其中一个位置绝轮不到杜家。
而那些府邸中,靖海侯府算是别具一格,想必请了能工巧匠打造,楼台亭榭步步是景,杜若沿路欣赏,极是喜欢。
管事江姑姑与她道:“老夫人晓得姑娘们都喜欢花,叫他们一来就把南苑腾出来,说来也巧,正好有四个独院,姑娘们一人一个皆大欢喜,不然另外修葺,可是要花费一番大功夫了。”
说话间,已来到一处独院,遮掩在青竹之间,只露出些许白墙,倒是暗红的琉璃瓦很是显眼,被阳光一照,浮出淡淡的红色。
杜若很兴奋,欢快的走过去,瞧见两扇朱漆小门,铜环不是那么新,已然有些发绿,往里看去,铺在地上的青石砖,挨着角落还生出青苔。
江姑姑忙道:“才搬进来,好些都没来得及换新的。”
怕杜若生气。
杜若却摆摆手,高高兴兴的道:“挺好的,晋县的石板也生了青苔呢,一下雨还有小小的蟾蜍爬出来,晚上也有很多夜虫在叫,这没什么,不用换了。”
她走进去,淡绿色的裙摆轻轻飞扬,像池子里的荷叶。
江姑姑心想,难怪老夫人喜欢三姑娘,她总是开开心心的,像从来没有什么忧愁,可世上谁会没有烦心的事情呢,只能说三姑娘是个宽和的人。
玉竹与鹤兰站在院门口,指使下人们把东西搬进来。
杜若从院子这头慢慢走到那头,只见处处满意,当下便坐在新安置下的案台旁,把她那些小件儿又一样样亲手拆开来。
另外三位姑娘也大致安顿了,刘氏来看杜蓉与杜莺,她们是同胞姐妹,院子也挨在一起,杜蓉不放心杜莺,早早收拾好就来这里帮她。
瞧见二人那么友好,刘氏忍不住抹眼泪:“我是多亏得你们,幸好你们两个懂事又能干,不然你们父亲……我只怕都不能待在杜家了,他也不想看见我,在房里待不得一刻钟便去吴姨娘那里。”
杜蓉大怒:“祖母都叫父亲好好管着吴姨娘了,他还去作甚?”
她是炮仗,一点就着。
杜莺手按在她胳膊上:“你急什么?父亲指不定就是去说吴姨娘的,要不是父亲亲自去说,吴姨娘听谁的呢?也只有父亲镇得住她,可不是你,你光今日说一说她,又有什么用?”她说得太快,又咳嗽起来,脸色也慢慢发白了。
刘氏又哭:“莺莺,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我就指望着你跟蓉儿呢,峥儿又小,他懂什么?莺莺你快些歇一歇,都是为娘不好,不该与你们说这些事情,老爷要去吴姨娘那里,便去好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我这些年便是这样过来的,只要你们好好长大便是了。”她让人拿来迎枕放在杜莺的背后,又端来水,亲自喂到她嘴边。
杜莺微微闭起眼睛:“娘,我想睡了。”
声音很是虚弱。
刘氏再不敢打搅,忙拉着杜蓉出去。
“莺莺看着身体越来越差,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刘氏唉声叹气,“蓉蓉,你得多看顾她一点。也是我的错,不该什么都与你们说,你今日还去与吴姨娘吵,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得矜持些。”
“是她讨骂,真不知道爹爹看中她什么!”杜蓉拍着胸脯,“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吴姨娘好过的。”
她径直去二房的东跨院。
杜云岩也真的在那里,只不过不是在训吴姨娘,倒是被吴姨娘使出手段勾搭,滚到了床上,两人正当*呢,就听见外面小丫环急慌慌的声音:“大姑娘,你不能进去啊,大姑娘……”
杜云岩吓一跳,翻身而起,将将搭上外袍,就看见杜蓉好像怒气金刚似的一脚把门踹了开来。
“孽障,你翻天了!”杜云岩大怒,他好歹也是父亲,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杜蓉冷声道:“我之前听见祖母让父亲您好好管束吴姨娘,难道父亲你就是这么管束的?”
她穿着绯色的裙衫,面容虽不是那么娇美,可英姿煞爽,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杜云岩,竟让他有些汗颜。
可他是她的父亲,杜云岩不可能退却,也不能让一个女儿给拿捏住了,他沉声喝道:“为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了?还不快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不然我非得拿家法惩罚你,你是学过女诫,女范的,难道不知道孝道吗?”
孝道?杜蓉挑眉道:“父亲与我提孝道,可父亲把对祖母的孝又放在哪里呢?”
这句话让杜云岩的怒火更盛,眼见杜蓉面色满是不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想起她屡次忤逆,他一个箭步上去,劈手就朝杜蓉扇了一耳光。
声音清脆,赫然在洁白的脸颊留下红色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