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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娱]制片人 雾十 4533 字 1个月前

威廉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他在想,要不是试着学小孩子那样,和萨巴蒂诺撒撒娇,说一声,哥,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那么鲁莽了。害你担心这么长时间,我也不好受。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可惜,想归想,最终他们也谁都没能真的说出口。

萨巴蒂诺毕竟不是那种爽朗的糙汉子性格,威廉也自我感觉不太能把握好撒娇的本事,于是,两人便只能忍下,沉默着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威廉在床上来来回回的翻身,怎么都不舒坦,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威廉不可避免的起晚了,晨跑还没跑,就已经快要能吃午饭了。早餐桌上自然不可能再看到萨巴蒂诺的身影,他是个工作狂,公私分明,从不会让自己的情绪,真的影响到工作的进展。

长长的奶白色餐桌上,只有威廉一人,对着满满的格式早餐。身后站在一排背后灵,威廉曾以为他这辈子都无法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看着,结果还不到一年后的今天,他就习惯了。

从俭入奢易啊从俭入奢易。

饭后,管家对威廉道,今天的首映礼,少爷您想穿哪套衣服?开哪辆车?出门绝对没人拦着,但可不可以稍微带上几个保镖?

威廉越听,眼睛越亮,心想着,这便是表哥要和他和好的信号了吧?

一家人嘛,也没什么非要郑重道歉的讲究,不是?他父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白天吵的特别凶,天翻地覆的,让威廉生怕他们第二天就分居、离婚、老死不相往来,结果睡一觉起来再一看,爸妈已经和好如初,还格外的甜腻,好像他们彼此不隔几分钟亲对方一次,他们就死。让人特别受不了。

但威廉此时的愉悦心情,却没能保持住几秒。

因为管家紧接着,又对威廉补充的说了一句:“萨巴蒂诺少爷,已经连夜飞去了硅谷,您完全不用再担心他会不让您出去。”

威廉还没来得及彻底扬起的灿烂嘴角,就这样凝固在了脸上,上也不是,下也尴尬。所以说,表哥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吗?眼不见,心为净?

他已经连管都懒得管我了。威廉更加难过,网都不想上。

萨巴蒂诺则守在电脑前,等了很久,也始终不见威廉上线。在忙首映礼吗?威廉这次应该开心了吧?他还特意让管家把之前点映时,在报纸、杂志上收获的各种好评都找了出来,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好让威廉看见。

第50章 来地球的第五十天:论神助攻的正确运用方式。

《洛杉矶时报》娱乐版:最好的导演+最老牌的好莱坞巨头公司+最有投资眼光的微弱创始人=史无前例的精彩电影,《两杆大烟枪》一部诚意满满之作,你不看就亏大了。

《好莱坞报道者》:黑色幽默电影的第一把交椅诞生了。我不了解别的影评人会如何想,我只知道,参加完点映后我看到,连我素来严肃的主编上司都笑了。这部电影实在是太不好莱坞,又TMD精彩了!它会因这份独特而一直被铭记。

《芝加哥太阳报》:惠勒老爷子,一个自带作弊器的男人!

《娱乐周刊》:对《两杆大烟枪》这部电影,我无法客观的给出评价,因为看了不到十分钟,我就睡着了。

《丹佛邮报》:是惠勒江郎才尽?还是米高梅日薄西山?我觉得两者都是。微软被誉为从不投失败投资的创始人,终于还是败了。

自点映开始,媒体对烟枪的评价,就褒贬不一。有些评论家大赞,觉得惠勒终于突破了自己,从《罗马假日》和《宾虚》那种极尽奢华浪漫的风格中走了出来;但另外一些影评家则大失所望,因为这部电影并不是他们期待的又一部《罗马假日》,他们觉得这不过是惠勒晚年的自high之作,失去了他曾经全部的灵性与优点。

简单来说就是,两极分化严重,爱它的极爱,恨它的极恨。点映没上映之前,让观众等到焦心不已,好奇心被钓到了无穷大。

“这是邪典(cult)电影总会走的必经之路,你不用担心。”惠勒安慰威廉。

从出现在首映仪式开始,威廉就看上去不太开心,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逃不过惠勒的火眼金睛:“要我说,你就不该这么早出院,还说我不注意身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枪伤啊,只养了一个月,就坚持来出席首映,你疯了吗?和那些负面评论置气,小心伤口好的慢。”

在威廉被“关起来”的这一个月,对外的说法是,威廉正在一家秘密的私立医院休养,不对外公开病情。当日给威廉做检查的医生,也被不知道调往了哪里,反正是不曾发过声的。

威廉的朋友们不是没给威廉打过电话,而是打不通,说是信号有问题。

“我真没什么事。”威廉对惠勒道,“就算有也不是因为电影,比起那些毫无意义的评论,我更在乎的是实实在在的票房。”

1月10日,《两杆大烟枪》在这个周末全国公映,1530家影院同时开画,从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一直到周末结束,电影收获了一千五百万的票房,顺利登顶同期并没有多少电影的周票房冠军宝座。

塞缪尔尽他所能的联系到了所有能联系的影院,惠勒则选时选的巧妙,避开了上映时会和同类型的邪典电影撞车竞争。

最终,这才有了这个首周就“直接超过了血红北美总票房”的好成绩。

严格意义上讲,其实一千五百万的票房也不算特别高,如果放在暑期档或者圣诞档来说,几大巨头随便一个大制作,就能收获差不多的数字,甚至只会更高。

但对于米高梅来说,这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成绩了,多少年了,都没见过。

“我都快忘记首周一千五百万的成绩长什么样了。”塞缪尔在办公室里,对他的秘书格丽塔道。

银发的格丽塔心情看上去也很好,她说:“长一千五百万的样子呗。”

他们一起因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而笑了起来,足可见心情有多美。

烟枪的投资才一百五十万,虽然后面多用了的宣传并不包括其中,但也已经在首周赚回了好几倍的成本。怎么可能不开心呢?威廉表示,被一些报纸骂两句又不会让他们少赚钱,反而因为矛盾,才能引起话题,更多的话题吸引更多的票房。

真正让威廉为难的事情是其他的,生活上的,感情上的。

但惠勒明显不信,他觉得威廉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因为他的脸色差的不忍直视。毕竟还是年轻人啊,嘴硬的厉害。惠勒心想,我年轻时不也这样吗?面对恶评如潮,故意表现的一脸不在乎,以为自己很酷,但其实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背着威廉,惠勒把温蒂和米格私下里叫来,和他们开了个小会。

会议的中心主旨只有一个——必须想办法尽快让威廉开心起来。

但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旅游散心?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做到的。不说威廉“有伤在身”,只说外面为了找到“救了列侬的金发青年”那副癫狂的样子,他们就不可能放威廉单独出去,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吃好吃的?威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不喜欢的。温蒂唯一知道的就是InNOut,但她总觉得,没哪个成年人,会因为吃一顿便宜的快餐就开心起来,他们毕竟离“会因为得到了儿童套餐里的玩具,就能开心一整天”的年纪,已经很远了。

找家人谈心?就萨巴蒂诺那个面瘫脸?那个人生大赢家的经历?算了吧,还不够自卑的呢。请萨巴蒂诺出山,指不定威廉亚要多心塞。

“谈心!对啊!”惠勒一拍掌,他觉得他终于想到了点子上,“我和威廉毕竟有年龄差,有些事情他怎么好意思和我开口呢?你们俩就不同了。”威廉无法和他说,不代表威廉不会和别人说,好比温蒂、米格这样的同龄人。

温蒂和米格一合计,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他们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

谈话这个事呢,温蒂和米格也是第一次,对象还是自己的半个老板。他们表示,这事儿必须准备好了再开劝!所谓的准备好,就是连他们谁说哪句话,配上什么表情,都给一起搞定。

秘密商议的地点,选择在了温蒂家。米格目前还在与人合租,不太方便。

在温蒂和米格有限的四十五分钟秘密商议里,温蒂的爸爸,怀特先生,分别以“送水”、“送点心”、“送错水其实应该送果汁”、“又忘记送水果了”为由,前后进来了不下十次。总让温蒂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个时候我爸也是这样,我带和我一起上科学课的搭档回家,完成小组作业,半个小时里,我能见他八回。”

温蒂半是不好意思,半是愤愤的和米格解释,她爸爸对她总是有些过度保护,生怕别人占她便宜。

米格更尴尬。有个事他一直压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和温蒂坦白,又该如何坦白。最后,他也只是说:“我真的一直都会把你当朋友,最好的朋友,但不是,呃,那种朋友,你懂的。”

“我懂。”温蒂对米格也没有超越友谊的想法,目前她的钟情对象是工作。

当怀特先生第十一次敲响温蒂的房门时,温蒂终于怒了,打开门和她爸爸大吵了一架,声音大到把妈妈也召唤了过来。

妈妈分散女儿的注意力道:“你们不就是想劝你们的朋友嘛,其实完全不用那么麻烦的。”

“怎么说?”温蒂果然分分钟被转移注意力。

“intervention,劝说大会。听说过吗?就是那种找一堆朋友、家人,坐在家里等对方回家,来个惊喜,然后一个一个的直接念准备好的卡片、信。不用像演戏似的,还要背台词准备表情什么的这么麻烦。电视里介绍说,这是羊群效应还是什么,反正一堆亲近之人一起劝说,会很管用。最近这个很流行的哟,我以为你比我懂。”怀特太太一辈子都是个,努力想要走在潮流前沿的女士。

“我知道这个,但那一般不都是在朋友家里等朋友吗?好给朋友一个凑手不及,让他能更好的接受意见。我们怎么可能在BOSS不在家的时候进去?”

“那就来咱们家嘛。正好,咱们家小,不会显得你老板没朋友,多照顾他面子啊。”

“……我BOSS朋友才不少呢!”温蒂微弱的抗议,“他是英国人,来美国不到一年,一直在忙工作,所以显得没朋友。

“他英国的朋友你不认识,他们也来不了不是?所以都一样啦,都一样。”怀特太太不拘小节的挥挥手。

“那怎么才能让BOSS来咱们家呢?”

怀特太太指了指自己,对女儿道:“你以为妈妈是用来干什么的?跟你老板说,你抵不过妈妈的死缠烂打,我非要感谢他照顾你,想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温蒂和米格对视了一眼,这样真的能成吗?为什么感觉好不靠谱。

但他们也没有比怀特太太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拨打了威廉的手机,表示在这周六晚上,请威廉到她家里吃顿便饭。

“呃,BOSS,你别误会,是我妈强烈要求的,不是什么见家长。

“啊啊啊,越说越糟糕了,我的意思是,我爸和我妈自打知道我又升职了——成了第二秘书,再次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总之,因为所以,我爸妈非逼着我请您吃一顿表示感谢,但由于我家实在是没什么钱,我妈就提议由我爸下厨,请您来家里吃,这样既省钱又能拍您马屁。

“oh,god,我都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威廉忍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冷静,温蒂,我想我也明白你父母的意思,只是朋友之间很常见的家庭邀请。请先替我对伯父伯母问好,然后告诉他们,我很高兴这周六能去你家吃饭,七点可以吗?”

“七点是个好时间,是的,再好不过,我喜欢七点,我是说谁不喜欢呢。”

温蒂从来都没试着骗过威廉,这是第一次,她已经紧张到开始手心出汗,胡言乱语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粗壮的男声:“停下,甜心,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要没话找话,告诉他,明天可以带上女朋友来。”

接着,威廉就感觉温蒂的话筒被捂住了,但还是能依稀看到交流的声音。

温蒂:“我们BOSS没女朋友!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说话,你这样会让我在BOSS面前很丢脸。”

怀怀特先生很委屈:“我只是在教你说话,你看你紧张的。”

温蒂:“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在才会让我紧张。”

怀特先生:“好吧,好吧,我离开。”

然后就是门关上的声音,好像还有狗在叫。

温蒂重新回到线上,还是有些慌乱,但情绪和理智都正常了不少:“你明天也可以带上勒森布拉先生一起,人多才热闹。抱歉,刚刚是我爸爸,他总是很担心我,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爸爸,虽然只是通过这样另类的几秒钟交流,但我听得出来,他很关心你,人也很热情。”因为这样的插科打诨,威廉的心情真的好了不少,“他让我想到了我爸爸。”

爱德华爸爸也总是对儿子很紧张,特别是关乎到儿子每一次的人生大事,第一次入学,第一次交到朋友,第一次招待朋友来家里玩,他总是恨不能手把手的教威廉做好每一步。当然了,威廉能够给他爸爸的机会很少,因为他那时没什么朋友。

“我可不管别人说什么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性,那纯粹扯淡。儿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让人放心的下?不是他儿子,他当然说的轻松。如果可能,我愿意照顾我儿子一辈子,不对,我当然能照顾他一辈子!老子有钱,还有顽强的生命力,我会一辈子在儿子的人生里,当个闪闪发亮的蛇精病!呃,这个词好像用错了,算了,不重要,不管了。

“我是说,玛丽,想想我父亲过去是怎么教育我的吧,再看看如今的我,还不照样是个败家子?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按照我喜欢的方式,照顾我的儿子?反正到最后,大家都会变成被宠坏的富二代。”

可惜,那个坚持自己能照顾儿子一辈子的爱德华爸爸,还是不得不先一步放开了自己的手。

“事实上,我很羡慕你,温蒂,把握你现在拥有的,那是最宝贵的财富。”威廉低声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温蒂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虽然我们家情况不太好,我的父母实际上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是我的养父母,但他们爱我,我爱他们,这就足够我觉得我是个幸福的人了。”

就这样,他们因为父母这个话题而聊了很久,帮助威廉彻底放松了下来。

β星人诞生于β星的母星,不需要父母,自然诞生,所以在他们的生命里,是没有父母这个概念存在的,母星就是他们共同的母亲,威廉曾觉得有没有父母,都是无所谓的。直至他遇到了塞偌斯夫妇,他们第一次让威廉明白了“父母”这个词的重要意义。威廉觉得哪怕聊一辈子,他也不会腻。

温蒂说着她过去的趣事:“我之前挺叛逆的,是的,不要笑,哪个人青少年时期没有特别混蛋过?”

“那个叫中二,我的一个朋友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的,中二,虽然我当时很中二,却也是个学习很好的中二。我一直知道,我将来长大了,肯定能上常春藤。但以我养父母的情况,他们并不能支付起我上私立大学的钱。我也不想麻烦他们,他们愿意把从家门口捡到的我养大,而不是送去儿童服务中心,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不能再加重他们的负担。

“我当时计划了很多,奖学金,贷款,打工啊什么的。事实上,从中学开始,我就已经在为大学攒钱了。当保姆、派报纸、送牛奶、替同学写作业考试、在学校图书馆打工,以及设法参加各种竞赛,获得奖学金。”

“结果呢?”威廉选择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

“结果,在我上大学之前,我养父去马路上撞车,想要骗保。”

“what(什么)?!”威廉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本来很励志的故事,会突然转变成了这么一个画风。

“没成功,他现在很好,但我当时真的气坏了,气他不爱惜自己,也生气他不愿意相信我,我已经攒够第一个学期的学费了。我为此整整半年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我当时去上大学了,这点还是很好做到的,只要拒绝他的电话就可以了。

“但是你知道吗,等圣诞假期回家,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想要讨好我又不敢的样子,我才突然想明白,他不是不相信我做不到,正是因为他相信我一定会说到做到,他才会这么拼,他想我大学能过的轻松一点,不要再像中学似的,连个朋友都没有。他在用尽自己所能的方式——即便那是错的——对我好。”

然后,温蒂那个画风不对的爹,再一次搅乱了这个本来很温情的故事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