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家属打电话,叫家属过来领人。”小张公事公办地说。
这可坏了,他俩一个家属在天津,且最后一次是以离家出走的姿态分别的。另外一个家里就是活生生一出八点档琼瑶戏,谁管谁啊?
叶菱正发愁这事儿怎么办呢,只听旁边一直低着头拉拢着肩膀的谢霜辰发出了啜泣的声音。叶菱惊恐的扭头看过去,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家,我是个孤儿。”谢霜辰一抬头,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下来了,抓着小张说,“我从小就被我的老父亲收养,上面还有几个哥哥。老父亲去世之后,哥哥们把家产全拿走了,一分钱没给我剩下。我学历不高,没有文化,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在街上卖艺……”
他倒是没说假话,叶菱无语地看着谢霜辰,心说你这缎面大褂出卖了你啊少爷。
“您看我这衣服!”谢霜辰说到了这里,“我只买得起这种色丁缎面料子,我连棉布大褂都穿不起啊!”
行,叶菱心里给他捧了一句,你就演吧。
“我今年才二十二岁,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我?”谢霜辰已经开始问苍天了,就差来一首《命运交响曲》烘托一下气氛。
“那……”小张还是阅历太少,心里有些松动,问叶菱,“那你亲属呢?”
叶菱很想问他,关我屁事?
他心里再怎么想,脸上还是那副样子,乌黑的眼睛望着小张,倒是楚楚可怜,无辜的可以。
“他……哎!”谢霜辰抹了抹眼泪,“这可真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他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有家回不去,跟我真是同病相怜……”
“不是,您家里什么情况啊?”小张多嘴问了一句。
叶菱淡定地看着谢霜辰,那表情仿佛再说:你接着编。
谢霜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面对什么痛苦的回忆,但是迫于现实不得不说:“他为了跟我在一起离家出走……哎,是我没能力,都养不活他,再交不上房租就要被赶出来了,最后还搞出了这样的事儿来……我们可以真是一对儿苦命的鸳鸯啊!实在不行,我只能去卖身了!”他哭诉着把叶菱的手臂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仿佛交待后事一样。
甭说叶菱了,小张和几位打架的大哥都陷入了沉默。
小张心里疯狂弹幕。这可怎么办?赶上俩生活心酸的青年就算了,结果没想到还是同志青年!他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让他们管自己叫‘警察同志’?这种事儿要怎么处理?处理不好会不会被微博火葬?
不要啊!自己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始啊!怎么能折俩基佬身上!
还是俩这么可怜的基佬!再逼人家人家都得去卖身了!
卖身是违法的!
民警小张在这个夜晚做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他要和违法犯罪做斗争!
北京初秋的深夜,微风阵阵,消减了湿热暑气,令人心旷神怡。
周遭已经陷入了沉睡,唯有路灯树影和偶尔驶过的车辆伴随着夜归人。
“呼——”谢霜辰伸了个懒腰,“真是累死我了。”
“我听着也够累的。”叶菱评价,“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那您看咱俩这不是平安出来了么?”谢霜辰说,“这叫来自人民群众的智慧。”
叶菱冷哼一声:“你这是泼皮无赖。”
“好使就行。”
“你自己爱怎么着怎么着,以后演戏别拉着我。”叶菱说,“你说你编的那都是什么剧情啊?万一传成真的了,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我还要呢。”
“什么什么剧情?”谢霜辰笑着问,“您说说。”
“就是……就是你说我俩……”猛然提起,叶菱变得有点支支吾吾的。若非开玩笑的话,天天把这事儿挂嘴边儿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您不也抄我便宜么?”谢霜辰说,“您还让我接客去呢,我还不乐意呢。”
“那我不说了。”叶菱这人容易较真儿,谢霜辰自己说不乐意,他以后就能绝口不提。
那严肃认真拿玩笑话都能当真话理解的君子模样儿叫谢霜辰心里一动,很想调戏调戏叶菱。只见他把手背了过去,悠然说道:“我觉得不是这么个事儿。”
“那是什么事儿?”叶菱问道。
“咱们就是甲和乙,说什么都行,因为说什么都不是自己。甭管是观众爱听还是谁爱听,乐呵乐呵不就完了?”谢霜辰说,“怎么,叶老师,您既然什么都容易当真,干嘛来来混这行当呢?这一行啊,最怕当真,没劲透了。”
“我……”
“也不是呀,您是别人的事儿从来不当真,只有我说‘那事儿’的时候您才这么认真的。难道说,不幸被我言中了?”谢霜辰装作吃惊,“天啊,我可真没看出来,您藏得这么深呢啊?我天天在您跟前儿这么晃荡,您是不是觉得特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