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歆琬点了点头，都督府是御赐的府邸，他们虽然没搬过去住，但是一直派的有人在打理，所以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上一世没有搬出去这件事，杨歆琬也不确定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比起让宝哥儿继续在姜侯府里受不平等的待遇出去应该才是最好的。

至于以后再差也不可能比上一世更差了，至少这一世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既然今天就要搬走，杨歆琬和林氏都忙了起来，姜姝在杨歆琬的身边帮忙，听到她吩咐下人清点库房把物件装箱搬走，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下人一走，就忍不住抱着杨歆琬哭了起来。

杨歆琬猜她是舍不得姜府，低声安慰道：“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就算是不住在这里了，我还有娘还有你哥哥还有宝哥儿，我们都还是在一起的。”

姜姝越哭越厉害，抽泣道：“我不是因为舍不得，我就是觉得难过……”

从小她似乎就没受过姜侯爷什么疼爱，上面有姜澜，下面有姜甄，她容貌不出挑才学也拿不出手，除了不像个女孩这一点会引起姜侯爷一些注意，平时她在姜侯爷面前就像是隐形人一样。

就是这样她以前也从来没有恨过姜侯爷，只是偶尔会想明明自己才是嫡出，明明自己才是最该受疼爱的那个，为什么姜侯爷就是不喜欢她。要是叶姨娘她们消失了，说不定她爹爹就能喜欢她了。

因为曾经产生过期待，所以完全失望的时候才会觉得无比的难过，难过的就像是被割掉了一块肉一样。

“我小时候一直都想爹爹会喜欢我，我也学过姜甄撒娇……但是爹爹对着我永远都是皱着眉，那时候我每次都想再也不要理他了，但等到下次我还是会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我以前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他抱着姜甄的时候，我也很想被他抱着……”

杨歆琬心疼的抱着她，虽然她从小都是最受宠爱的那个，但她也曾羡慕过杨歆滢她们可以有个无微不至照顾她们的母亲。

“别难受，以后嫂子加倍疼你好不好。”

姜姝哭成了一张花脸，点了点头：“以后我再也不要喜欢偏心的爹爹了。”

杨歆琬抚了抚她的头，姜成袁进门见到这一幕愣了愣，听到姜姝哭哑了声音，也没计较她整个都趴在杨歆琬的身上。

“怎么了？”

见姜成袁来了，姜姝背过脸擦眼泪，杨歆琬道：“姝姐儿眼里进沙子了。”

杨歆琬说的正经，姜姝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哭又笑的：“对，我眼里进沙子了。”

姜成袁神情微松：“那那颗沙子一定不小。”

那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当着杨歆琬的面姜姝觉得没有什么，但是被姜成袁看到姜姝就觉得臊的慌，大哥说过他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姑娘了。

吸了吸鼻子：“我去看看宝哥儿。”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姜姝走了杨歆琬也不急着吩咐下人事情，让屋里的人退下，杨歆琬牵着姜成袁坐在了榻上：“父亲偏心这件事是一直存在，任何诱因都会使这件事爆发，我不会拿这件事责怪自己，你也别把错往你自己身上想。”

姜成袁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伸手抚平了：“你真没责怪自己。”

杨歆琬紧绷的脊背触到姜成袁的目光，忍不住向下松弛。

原本是怕姜成袁因为这件事心里难受，但四目相对，反而是她的情绪先外露了。

姜成袁把她拥入了怀里：“就像是你说的，这件事跟我们都没有关系，避开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那么说姜成袁却抱她抱得很紧，估计要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才会走出这样的情绪了。

都督府离侯府不远，搬过去也不算是困难，杨歆琬留了一部分的下人在侯府善后，一家人就先过去了。

比起侯府，都督府要小上一些，考虑到大家的情绪都不稳定，干脆就先住在了一个院子。宝哥儿移了一个地方也乖乖的没说话，到了晚上才说了一句：“宝哥儿喜欢跟娘还有哥哥嫂子姐姐和小五哥哥在一起，以后见不到爹爹了也不会不开心。”

林氏知道他这话说出来是为了让她放宽心的，林氏憋住了眼泪，更觉得搬出来的主意是对的，她的儿子该得到最好的，而不是受到不平等的待遇。

第76章

搬出了侯府三天，东西一件件的从侯府搬到了都督府，姜侯爷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没有派人阻止，也没有主动来见他们的打算，不知道是因为姜成杰伤的太厉害巴不得他们走了，还是因为那天说的太过，拉不下脸求和。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跟杨歆琬他们没有关系了，西府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下人也都带走了，他们就跟侯府划清了界线，以后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姜侯府的人怎么作妖都跟他们没了关系。

至于搬出侯府的影响自然是有的，姜成袁被言官参了一本不尊孝道，不过朝廷的风向很奇怪，因为之前小五的事，猜测姜成袁跟皇家有关系的不少，见姜成袁搬出了侯府不少官员都是果然如此的态度，想着既然是皇家的人，不少人都不敢趁机踩姜成袁一脚，而是帮着姜成袁说话。

有了这一面倒的情形，姜成袁这边自然就轻拿轻放了。

楚煊本来就没想重罚姜成袁，就意思意思罚了姜成袁半年的俸禄和在家中思过，处理好家中的事情再当职，但虽然那么说却又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所以思过又跟没有差不多。

这惩罚一下来，风向就更明朗了，不少人看着姜成袁的目光都不同了。

倒是姜成袁主动要求取了世子的头衔，本来就不该他的东西，既然已经决定跟姜侯爷划清界限，自然早解决早好。

楚煊问了原因，得到了姜成袁一段官方不过的说辞，想了想也明白他的想法，他现在的地位也不需要再多一个爵位，要是以后有机会了，爵位他也不是不可以赐他，不需要继承姜侯爷的。

楚煊同意了收回世子之位，姜成袁没有告退，看着他道：“不知圣上何时把寄放在臣家的人领走。”

楚煊被茶水烫了一下嘴：“不是就住了几天，那么急做什么，他带着伤回来看着也不好看，至少也等伤养好了。”

“圣上大可不必把他留在宫中。”本就不是不属于这宫中的人，他不信除了皇宫，明武帝就不能把他安排到其他的地方。

“朕在外又没有宅子，不留在宫中留在哪里？”楚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放心，朕自有分寸，要是有什么事也是上一辈的事，不会像你一样把气撒在小孩的身上。”

姜成袁抿唇不言，这种超出君臣之前的调侃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回应。

见了姜成袁的样子，楚煊眸光渐深，对于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有多深的感情说不上，但多少是有些关注的，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后，楚煊想过了无数的可能，没想到他只是想把小五扔给他，就恢复了原本的态度，完全没想过要恢复自己身份。

不过他这样也好，对他来说应付也觉得轻松，不过多少有些失望。

如今他无子无女，后宫知心的妃子稍不留意就能被其他妃子弄死了，多出的弟弟也没多少搭理他的意思，总是觉得有些寂寞。

“你打算告诉姜侯夫人吗？她要是知道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说不定会……”楚煊挑眉看向姜成袁，未尽之语留给他去想象。

姜成袁眉头蹙了蹙：“我为什么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姜成袁抬头反问道，声音沉稳干脆：“圣上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

楚煊笑出了声，眼里却全无笑意，摆了摆手：“走吧。”

姜成袁出了门，楚煊就砸了手边的珐琅花鸟纹的茶杯，内侍听到了音，进门见明武帝面色黑如锅底，不敢多问立刻跪了下来。

“茶水烫嘴，换一杯进来。”

姜成袁无意认祖归宗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可要是以后有什么万一，比起便宜楚膑，他自然更愿意把位置给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

自然，他希望永远没有便宜别人的那天，这位置自己做够了，合该轮到他的亲生孩子。

……

除了姜成袁被罚，姜成杰因为伤了小五，楚煊自然也罚了他，打了二十板子，顺便也罚了管教不严的姜侯爷在家思过。

算起来姜成袁除了失去一个为了可能继承的爵位，跟姜侯爷他们相比，也不算吃什么亏。

姜成杰被姜成袁废了腿，还被打了二十板子，打板子的人是楚煊派的内侍，姜侯爷塞了不少银子，他们下手也没有轻上多少，那么一顿打下来，姜成杰半条腿已经踏入了鬼门关，躺在床上连抱怨的话都没力气说了。

叶姨娘每日以泪洗面，姜甄在一旁跟着难过，但听到姜成袁被夺了世子之位，就觉得姜成杰这一顿也算没白挨。

“虽然弟弟受了那么一番苦，但若当上了世子，我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叶姨娘却不像她那么乐观：“成杰残了腿，怎么可能当上世子，再说如今已经有人参侯爷宠妾灭妻，要不是成杰这模样他不忍心送走，我看他都要把我们送离开侯府了。”

听到会被送离侯府，姜甄吓了一跳：“怎么会？姐姐如今都是昭媛了，又受陛下宠爱，我们怎么可能会被送走。”

“就是因为澜姐儿在宫里受宠，所以那些贱人都想逮着漏子找她的麻烦！”想到大女儿传给她的意思，叶姨娘再不甘心如今也要收起尾巴过日子，等到她女儿飞黄腾达了，才能为她的乖儿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