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赢点头道:“人无完人,一个人只要大体上是好的,哪怕细节处有些不足,我也不愿硬逼着改了。每个人若没些自己的个性,岂不千人一面了么。这丫头现下这般老实,估计是憋着劲儿想找出害我也害了她姐妹的幕后黑手呢,待她找出来了,你瞧着吧,以前那个凌霄又会回来了。”
尚嬷下去后,朱赢整理了一下目前自己名下的产业,发现自去年建了满庭芳之后,她简直是在往女强人的路上一路飞奔而去,如今甚至还建立了带有政治目的的特务机构,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人的支持——赵翀。
如没有他那十万两银子,她不会如此放得开手脚,可将近半年了,他却始终未再出现,听三七说也不曾派人去过满庭芳。
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死了?
朱赢觉着自己想得太美了,咳!
待到新城这边的线布得差不多了,该想办法把手伸长一点,至少,崑州的陶朱会也该布上几条眼线才是。
七月十八,王府又办喜事,李延寿迎娶盛歆培。
此番又只有朱赢一人能去闹洞房。没办法,文静姝怀孕了,缅州的规矩是怀孕的女子不能进新房,怕送子娘娘误以为新娘子已有身孕,就不给她送子了。所以当日她嫁来时罗氏也不曾来新房里看她。
晚宴前李延龄见朱赢一直笑眯眯的模样,忍不住搂过她问:“听闻你和盛家小姐不太对付,怎么她嫁入王府你很开心么?”
朱赢:“当然开心啦。”
李延龄:“……”
朱赢和他打比方:“夫君,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看你不顺眼,整天琢磨着怎么弄死你弄臭你,你会怎么做?”
李延龄言简意赅:“我揍死他!”
朱赢笑道:“这是你们男人的解决方式,我们女人的解决方式是,没事就到她面前去晃悠,秀年轻,秀美貌,秀地位,秀夫君,秀恩爱……”
李延龄蹙眉:“秀?”
“秀,就是把自己比别人好的一面拿出来炫耀。”朱赢解释。
李延龄眉开眼笑起来,道:“刚才你说了秀夫君?”
“是呀!”朱赢伸手捧住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道:“我夫君天下第一,怎么可以不秀呢?我不仅要在府中秀,还要秀到隆安去,气死福阳!到时候你可要配合啊。”
李延龄点点头,在她鼻尖上亲一下,道:“悉听夫人差遣。”
上次二房成亲朱赢去得晚,这次却是一大早就赶过去了,以致于盛歆培盖头一掀开来,还未来得及对自己的夫君做个娇羞的表情,便看到朱赢站在一旁对着她似笑非笑。
她一口气梗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面色顿时难看至极。
李延寿倒是欢喜得很,虽则盛歆培已经二十岁了,但配他这个三十一岁的二婚男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娘家还有权有势,比之他前头的夫人孟氏,简直云泥之别。
朱赢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只觉一阵刺眼。十多年的夫妻之情,还比不过新人一个似喜似嗔的眼风,他日若是她不幸死了,不知李延龄是否也会如此?
这年头,女人在男人心中的价值,实在是太低廉了。
挑了盖头,接下来还有吃生面点,撒花生红枣之类的程序要走,本来婆家闹洞房的女眷就是负责在这些关节起打趣新人热闹气氛的作用的。可惜朱赢“面嫩”得很,就看猴戏般往旁边一杵,一个字都不说,笑容还颇具深意,弄得整个新房里的气氛都尴尬起来,李延寿喝完合卺酒就跑到前院去了。
无关人等退出新房后,盛歆培的脾气就绷不住了,眼睛一斜盯住一旁优哉游哉的朱赢,道:“第一次见有人这样闹洞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装木头的。”
“听大嫂的话,倒似见过很多次闹洞房一般,不知大嫂成过几次亲?”朱赢闲闲地问。
“你说什么?”盛歆培大怒,噌的站了起来,头上金钗一阵乱晃,叮当作响。
朱赢摇摇手指,笑嘻嘻道:“别激动,即便想打我,来日方长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啊。二嫂不能来,就我自己给你面子来了,回头你再把我打出去,说出去显得你多跋扈多草包多不讲理啊?你说是吧?”
盛歆培给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道:“二弟妹过府才两个月便已有孕,有人嫁进来一年多了却毫无消息,说起来倒也不脸红。”
朱赢笑容不改,只道:“大嫂口中的有些人是说我么?唉,没办法,谁叫我年纪小呢,就算再晚两年生,备不住还是这府里最年轻的娘,倒是大嫂,要抓紧时间哟。啊,不对,大嫂一嫁进来就有现成母亲可做,早生晚生都无所谓了,是吧,大……嫂?”最后那个大字拖得长长的,生怕旁人不明白她强调的是哪个字一般。
盛歆培几乎被她气了个倒仰,颤抖着手指着门外道:“你给我滚出去!”
“啧,这涵养,这气度,难怪只能做填房。王府三个媳妇,虽说这头两个都是后娶的,年岁倒还是按从大到小来排列,也是缘分呀。大嫂,明天见,荷包封厚一点哟。”朱赢走到门边,回头冲她挥挥小手,仰天大笑出门去也。
鸢尾简书等人虽未跟着进洞房,却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此刻都抿着嘴偷笑呢。
“公主,人都说*一刻值千金,被你这么一闹,估计要变成*一刻血三升了,而且是大奶奶吐出来的。”鸢尾小声道。
“不说了,爱去洞房里怼新娘也是种病,得改!”朱赢摇着头装腔作势道。
“婶娘!”道旁树荫里突然跳出来一个身影,吓得朱赢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朱赢捂住扑扑乱跳的小心肝,定睛一看,原是李褀念,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点着他的额头斥道:“大晚上的躲树丛里做什么?还突然跳出来,想吓死你婶娘?”
李褀念低声道:“婶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上次孟氏之死后,朱赢本不想再掺和大院的事,但人常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孩子外祖家在大旻,后娘又这样有势力,只怕将来日子且不好过,想想也是可怜,于是便跟着他走到一旁的僻静处。
李褀念转身看着她,道:“小婶娘,您能不能跟小叔说一声,让我跟他去骁骑营?”
“做什么?想学你小叔?”朱赢问。
李褀念道:“我不敢说能学小叔,但,我想保住自己这条命。”
朱赢一惊:“怎么说?”
李褀念:“我这继母不是好人,我觉得她八成会害我。”
朱赢:“……”
“人才第一天嫁进来,你就看出这么多了?”朱赢道。
“方才我躲在窗外偷听你们说话了。”
朱赢:“……,喂,这种事以后少做,又想去跪祠堂?”
李褀念摇摇头,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小婶娘,我知道我本没有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求您,但蝼蚁尚且偷生,您就当发一回善心,再救我一回。”
朱赢叹气,道:“虽则我也觉着你这继母不是好人,但此事我还真不能答应你。”
李褀念面上一急。
“你听我说,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满府只有两个人能做主,一个是你祖父,一个是你爹,怎么轮也轮不上我与你小叔。所以,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求我,不如去求求你祖父。”朱赢道。
李褀念低眉,道:“只怕祖父不会应允我的。”
“那就谁也没办法了。”朱赢无奈道,看着少年垂头丧气地模样,又道:“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去军营,你可以外出求学,可以去地方体验生活,反正你的目的只是离开王府而已,只要肯动脑筋,总会想出办法的。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在你没有离开王府之前,千万别再来找我,也别让你继母觉得你和我走得很近,否则,你很可能被她迁怒,知道么?”
“小婶娘,您能……弄死她么?”昏暗的光线中,少年的眼如狼般凶光一闪。
“小小年纪,你想什么呢?”朱赢斥道。
“我不介意我爹另娶,可家世这样好,人却不好的不行。”李褀念道。
“家世好有什么不好?说不定还能将你小叔从王世子位上扯下来,换你爹当呢。”朱赢凉凉道。
“就算我爹成了王世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李褀念转身便走。
朱赢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晚上,夫妻俩做完运动,李延龄见朱赢并未像往常一般累极而眠,便磨磨蹭蹭地想再来一次。
朱赢打开他作怪的手,问:“夫君,若我死了,你会再娶么?是不是也会如你大哥二哥一般,服丧期一过,便立刻再娶了?”
李延龄看着她,不语。
朱赢一笑,道:“别介意,不过问问罢了。”转过身子去想睡觉,谁知男人突然一把掰正她,长腿一跨就压了上去。
朱赢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借着方才的湿润顶了进去,朱赢猝不及防地痛叫一声,气恼地捶他,骂道:“做什么?你弄痛我了!快些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