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挑了挑眉,这两兄弟还会背着她搞联盟吗?
贾政科考中举延伸的事情还未结束呢,他要安排时间和余秋上张家向张老太爷致谢,还有参加坐师宴和与其他中举的学子之间的交流,就这么又忙碌了好几日,中举带来的热闹才渐渐消停,荣府也回归正常生活状态,贾政继续按照以前的计划读书,准备来年的春闱。
从贾政那里得知,张老太爷介绍了一位先生给余秋当老师,他给贾政和余秋指点功课,对贾政和余秋非常了解,贾政年纪大了,在读书上是没有天赋,全靠他努力。余秋在读书上却颇为天分,以前是因为家里条件限制,有好的先生指点,定能走更长的路。
至于贾政,张老太爷也明说了,别人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他,就让他按照现在的方式学习,每隔几天把功课拿给他指点一下便是了。
对此红叶却是不知道,张老太爷一心认为她是个深藏不露之人,想当初他也认为贾政顽固不化,毫无教导的价值,但是现在贾政中举了,这一切都是她教导有方的功劳,是以别人是教不好贾政的,唯有她才能教好他。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第143章 史鼏受伤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连下了好几日,红叶香山赏景的行程就这样被耽搁了。她并不着急,事实上她发现,她出行的欲望并不强烈。她这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静一动皆能适应得极好。
贾瑚和贾珠正在做先生布置的功课,贾琏自个在书房地毯一角玩拼图,张瑛张丽瞎指挥,惹得小家伙恨恨地瞪着两位表姐,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把所有拼图块收到自己怀里,撅着屁股对着两位表姐,他自己顽儿。
“坏蛋!”挥手就像赶苍蝇似的,可惜两位表姐不吃这一套,一时间三人就闹着一团。
红叶见状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时一丫鬟手里拿着一封信从廊下小跑着进来,走到红叶面前,“老太太,这是保龄侯府派人送过来的信。”
红叶没迟疑地接过信,看了一眼小丫鬟,“去吧。”小丫鬟跑开,她才打开信封抖开信纸,仔细浏览着,待看完折叠好信件放入衣袖里。
这是史旻写来的信,他又要被皇上外派到别地了,这次他将带着三儿子到西海驻守,西海那边临近海边,时常受到海盗的骚扰,还有其他小国虎视眈眈,又驻守那里的军队似乎别有异心,当然不是说那些将士有反叛之心,是他们治军不严,似乎每个势力都有人在那里,军队不齐心,总之西海很乱。
红叶琢磨着,等贾赦回来,让贾赦给他舅舅写信,一是说说京中的近况,二是劝解史旻回京,史鼐和史鼎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用事事依靠父母,父母若是不放手,他们飞不高的。
这会贾赦正在刑部忙碌呢,因为刑部来了一桩凶杀案。一对老夫妻请求官府揪出杀害他们女儿的真凶,他们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自杀。
这是从京兆尹呈上来的案件,这对老夫妻一致认为自己女儿不可能自杀,但是经过调查取证,死者婆家从上到下查遍,都没发觉一丝一毫他杀的端倪,京兆尹那边也认定为自杀,但是老夫妇不认可,作为死者父母,他们不认可不签字,这案件就没法了结,是以便往上呈递,到了刑部。
这会贾赦正与右侍郎等人一起翻阅案件,京兆尹那边把卷宗写得很是详细,证据也一一罗列出来,就连死者的丫鬟都认为大奶奶是自杀的,因为这段时间大少爷流连花丛,大奶奶气不过与大少爷吵过好几次,奈何大少爷依旧故我,这变天了,大奶奶夜里散步吹了风便感染了风寒,发烧烧得昏昏沉沉,一时想不通就这么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贾赦和同僚们一起把案卷摆满了整个桌子,各个纸条也都是京兆尹那边写的各个证人的口供,还有仵作验尸的尸检报告,死者确实是死于窒息,工具就是那条缎带,但是仵作也说了也有可能是被人勒死吊在房梁上的,这种一样是窒息而死。
婆家人口并不多,加上主子,一共也就十多人,每个人都称述过当晚各自在做什么,死者所住的院子里总共也只有四个人,两个丫鬟小香和小玉,两个婆子。当晚小香守夜,谭婆子守着院子,小玉和汤婆子早早就入睡了。
平日里守夜的丫鬟也都是睡在外屋榻上,除了中途偶尔醒过来听听里屋的动静,守夜丫鬟并不需要遵守什么,只是当晚小香确实睡得很熟,这也不怪她,平时守夜她也是这般睡的,不过当晚她中途醒来较平日守夜晚半个时辰左右。她从榻上突然醒来,浑身还有些发软,打了一个哈欠扭头使劲往里屋瞧,月光照射下,她总觉得屋子里有一大团黑影在轻轻晃动,还高声询问了一下大少奶奶,见得不到大少奶奶的回话,她才点了蜡烛进屋想一探究竟,推开门第一时间,小香并未看到,走了两步她才看到在眼前微微晃动的一双脚,顿时被吓得尖叫,听到她的尖叫声,谭婆子衣衫都未穿整齐就从外面进来,这下才惊动了整个韩家。
这就是小香的口供,大家交替着看其他人的口供。
侍者的父母口供最为重要,老夫妻口中他们女儿一向爽朗大方,不是经不起挫折的人,就算女婿花心,女儿吵过闹过,但是也绝不可能轻生,要知道他们老夫妻只有一个女儿,女儿说过她要给他们养老送终,哪怕平时不住在一起,也会三不五时地回娘家探望父母的,这叫这对老夫妻如何相信这样的女儿会因为一时的感情挫折丢下父母上吊自杀?
死者母亲还说女儿生病的当天她还去韩家看过女儿,那时候女儿确实很憔悴,她以为是发烧导致的,但是在女儿死后,这个母亲回忆,当时女儿眼里压抑着痛苦,她还开导女儿,男人只是一时偷腥,等他腻了外面的花花草草总会回来的,现在想来女儿那表情明显不对劲,她当时应当是想对她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而后便是来不及了,第二日天不亮韩家派人来报丧,说他们女儿被丫鬟发现吊死在房梁上。
死者的公公、婆婆是邻里间的慈善人,他们对儿媳妇的死亡有很深的歉意,一直认为是自己儿子伤了她的心,让她走上了这条路。死者还有一个小叔,年过弱冠,已经说了亲事,明年就成亲。当晚这三人都说他们在自家屋子里睡觉,直到听到喧闹声才知道出事了,这事所有下人都可以作证,因为他们是和下人一起到死者院子里的。
丫鬟、婆子、小厮、管家等人也都自辩和为他人作证,他们当晚睡得很熟,没有离开自己屋子,不可能杀害大少奶奶那话。
纸条上的内容都是审问时主簿一字不漏记下来的陈述,哪怕有些人说得颠三倒四、重复多遍也一字未改未删减。
其实刑部积压了不少案件,很多积年的案件早就已经是无头公案,查无可查,便成为死案。这是贾赦到刑部碰到的最近的案件,他积极性倒是很高。
酉时左右,天色就已经全黑,刑部上下这才下班。贾赦坐上回府的马车还在掂量着这件案子,这世上最了解子女的永远是父母,老夫妇的话很有道理,他们女儿那么开朗,明明还有父母需要赡养,她绝不可能自杀。
那么若是他杀?这人定然是韩家某一个人,还未惊动守夜的丫鬟,按照丫鬟所说,当晚她晚醒了半个时辰左右,而且是突然醒来的,醒来还发现浑身有些发软,若是用某种迷药,倒是能不惊动丫鬟和守门的婆子。
他杀的动机呢?假设锁定某一个人,动机呢?公婆是慈善人,死者也就与小叔拌过口角,这也构不成杀人的理由啊!
贾赦一路思索,那个眠花宿柳的丈夫倒是排出了嫌疑,因为当晚他宿在青楼,青楼的老鸨和姑娘都可以为他作证,他已经在青楼连续住了三日,打算第二日便回家住的。
倒是死者母亲说她探望死者时,死者情绪反常,但是也可能是真的气恼丈夫在外面的花心举动,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死者确实遭遇过难以言喻的遭遇,那么这种遭遇是什么,会让死者那般痛苦?对于女子来说,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父母离世、子女夭亡,这两条死者够不上,然而丈夫花心这条,这不都吵了好久了吗?不可能只是那会才那么痛苦才是。
那么还有一条,就是与女子的名节有关……贾赦顿时心头都在剧烈地跳动。
下了马车,贾赦收敛好情绪,荣府这会就等他吃饭了,匆匆地在荣禧堂换下官服,便来到荣安堂。
吃过晚饭,红叶只是留了贾赦,其他人便各自回院子了,红叶把给史旻写信的任务交给了贾赦,她口述,贾赦誊写。
最后,他还是以自己的口吻给舅舅写了一封信。
待回信写好,红叶只是顺口问了一句,“今日回来得晚了,可是有事耽搁了?”
贾赦便说起了这桩案子,他能想到的疑点别人未必想不到,京兆尹也不可能那么无能。今日他们刑部并未讨论这个案件,只是大家集体看过,打算明日上班再来讨论。
红叶只是听贾赦讲述,并未看到案卷,所能给予的帮助有限,不过她看过现代那些刑侦剧,或许刑侦局不太真实,但是某些方法是可以借鉴的。
“我能想到的地方有限,你要和右侍郎他们一起多多商量,他们定然比你懂得多。”
贾赦郑重地点头,红叶又道:“不过各人口供的那个,我建议你们再次把韩家所有人都叫到刑部再问一遍,一个人陈述过去的经历,哪怕是同一件事情,他也不可能讲得一模一样,从一个人的陈述中能看出很多问题,态度、神情这些不一而足。”
贾赦还正迷惑呢,红叶笑道:“说话说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是在背台词,不是在讲故事。比如你描述一遍你今天早上到刑部这一路上的经过,过个半个时辰再来描述一遍,你可能说到一模一样?”
贾赦不信,红叶立即拿了纸笔出来:“你来讲述一遍,母亲给你写出来,待会回到荣禧堂,你再描述一遍,让静姝给你写下来,你再对比一下就清楚明了。”
贾赦果然照做,他早上到刑部这一路其实很简单,“今早雾气很大,出了荣府,马车行驶在街头,都看不到两边的商铺……”
贾赦有意放慢速度,他也在回忆上班这一路上的见闻,不到半刻钟,一百多字的陈述便写了出来,确实很简单,总得来说就是路上啥也没遇到,马车在雾气里行驶,直到在刑部大门口遇上几个同僚。
红叶吹干墨迹,折叠起来,说道:“你别看,这会也别想。”
贾赦半信半疑地接过纸条,脑子里免不了再回忆早上上班的经过,但是他只记得纸条上大致的内容,说了什么话他不可能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红叶就见贾赦在路上磨蹭啊,直到一刻钟之后才回到荣禧堂,进了荣禧堂就大声呼喊张氏,张氏闻声从偏房出来。
张氏回头吩咐了贾瑚一声,让他帮忙照顾弟弟,父母有点事情。
张氏听了贾赦的话满脑子疑惑,不过还是按照贾赦的要求,把他口述的话一字不改地写了下来,半刻钟左右就完成了。
不过这次贾赦描述的画面多一些,还具体到听到的某些声音,字数超过两百字。
贾赦把两张纸条对比一下,果然中心意思没变,但是中间多了一些声音或者他在雾气里看到的一些光亮。
张氏知道他在做什么之后,顿时就忍不住笑了,这事不说出来谁也不会留意,但是说明白了就都知道是那么回事。
其后贾赦并未在家再提过案件的事情,只是知道他在和同僚追查,每日上班挺积极的,就连休沐日都不休息,依旧上班。
而红叶这边暂时也顾不上贾赦的差事,娘家侄子史鼏出事了,他所在的那队士兵被派出去一百里之外协助当地县衙剿匪,在山林里搏斗时,史鼏被匪徒所伤,腹部被刺了一刀,又从高处滚落,索性救治及时,捡回了性命。
侄媳妇罗氏六神无主,只能求助姑母。
史鼏被送回保龄侯府已经是两日之后了,他人倒是清醒过来了,只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红叶看到他那样子,便问道:“还活着,这便很好。军中的大夫怎么说?侄媳妇可拿了帖子请太医?”
红叶是接到消息说史鼏被送回保龄侯府才到来的,罗氏这会已经收起了脆弱,点了点头:“赵管家已经去请太医了。”
“劳烦姑母担忧,大夫说了已经渡过最危险的时期了,只要好好将养着便是。”史鼏靠在床头,微微一笑,他之前还颇有几分军中的悍气,现在则全然看不见,变成了病美男。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只是腹部被刺了一刀,好药用着,不出十天伤口便会愈合。
红叶点了点头:“太医医术比军中大夫医术好,且等太医开药吧,家里不缺药材,要用就用最好的药,这天冷的,你也受罪。”
太医来得很快,诊脉看伤口,开了内服的药方和外敷的药膏,双管齐下之下,伤口不出七日就会结疤,只是失血过多,史鼏必须得好好养着才行,两个月内不适宜动武。
史鼏也不是不知好歹,何况军中给了他三个月假期,等他年过之后再回军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