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也是皱眉,就怕两家生了嫌隙。
红叶却道:“别担心,你大伯还在呢,敬儿想不到的事情,你大伯总会想到。如海升官总归是一件喜事。”
可不是嘛,贾代化在一觉睡醒知道侄女婿借着荣宁两府还钱的东风升了官,而自己儿子却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细细思量了一番,心中便有些明白,待贾敬回来,他自会与儿子分析。
东宫,太子和一干幕僚正在商议事情,一人说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通政司一定要有我们自己的人才行啊。”
又一人说道:“是啊,原本已经打算好了,罗瑾接替右参议的位置,这样钱大人调走就毫无影响。”
又又一人也是苦恼道:“是啊,钱峰的任期到了,他的表现并不算好,通政使也并不器重他,是以他不可能留下来。”
太子也是满脸黑青,父皇这旨意根本就是毫无预兆,昨日荣宁两府还欠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就算父皇对两府有奖赏,若是提拔其官职,也只有贾敬,不过那家伙任太常寺左寺丞,一干就是三任,今年也没看他活动,想来没打算调走,而且父皇就算奖赏贾敬,太常寺而已,一个清闲没有实权的衙门,并不被他放在眼里。但是父皇略过贾敬提拔了荣府女婿林海,到底父皇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这个打算?若是临时起意倒是无妨,若是早有打算……
太子冷静下来之后,方说道:“再等等,等九月之后再说。”反正通政司一定要有他的人,收买威胁哪种手段可行就用哪种,不过每过三年或者六年,这人员都会变,还不如直接把通政使变成他们自己的人比较实用,他得好好想想。
而肃郡王府,他也在和幕僚商讨这件事情,父皇的每个动作都有其深意,他们不可能不仔细思考。书房门大开,几人品茶畅聊,看似很悠闲。
从院门口走过来一个小厮,肃郡王看到他,便起身来到书房门口,那小厮交给他一个纸条,他回转身大开一瞧,忍不住脸上溢满喜色。
“已经确认,钱峰是太子的人,不过九月考核一过,他就会从左通政下来,这下太子在通政司少了一个耳目。”肃郡王琢磨开了,要如何利用这点给太子下套。
幕僚们各自相视一眼,他们并不知道肃郡王在通政司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肃郡王在通政司安插了人手。
“王爷,不知钱峰退下来,我们的人能否上去?”
肃郡王思考了片刻后,点头道:“本王有八成把握他能上去,但是凡事抵不过父皇的旨意。”
肃郡王如此一说,幕僚们齐齐想到了,只怕肃郡王的人便是那名左参议,幕僚们不动声色议论开了,八成把握已经很大了,他们现在就可以活动开来。
至于林海、荣宁两府根本不在肃郡王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有兵权,好像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羡慕别人拥有的,永远不会在乎自己手里所有的,他与太子一样,两个人都在努力搂自己手心里没有的东西。
慢两位兄长好些年的襄郡王和恭郡王原本也打算往通政司使力,都想安插上自己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顿时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不过这两人瞬间又把目光盯在了通政司左右参议以下的位置,这些位置虽然品级小,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啊!想想要在大哥和太子二哥之间夹缝中求生存,两人都深深叹了口气。
夜晚,宫中,娄高等人巡逻一圈结束,就回到屋子里进行短暂的休息,他与郝定一个队伍,余扬尚永和韦凉明日休沐,这三人这会在宫外吴宅,打算明日去林家。
郝定摸到大哥身边坐下,习惯了黑暗,虽说看不清大哥的表情,但是脸型轮廓还是看得出来的。
“大哥,林大人升官,原本是一件喜事,只是这时机有些不对,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郝定的声音并不大,只能让他左右两边的人听到。
黑暗中,娄高依旧是笔挺的身形,他坐靠在墙上,听到十一那话,便说道:“林大人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别以你那点小心机揣测他,况且右参议也不过是五品官,林大人怎么可能应付不过来?”又是片刻后,他又说道:“我记得师父说过皇上其实挺欣赏林大人的父亲的。”
郝定默默地点头:“所以爱屋及乌,皇上以后是要重用林大人吧?”
跳过这件事情,郝定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说道:“大哥,你把自己的休沐日安排在最后,是不是不敢去见林姑娘?”
娄高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白痴弟弟,只听他继续说道:“哎,上次林姑娘没看到你,眼里是满满的失望。”
郝定凑近大哥,就快把整个脸凑到大哥脸上了,好奇地问道:“大哥,你对林姑娘到底什么看法?”
娄高闭着眼,使劲揉了揉弟弟的头,“再多话你就跟鹦鹉一样,多嘴多舌讨人厌。好奇我的事情,你还不如想想你和万姑娘的事情,下次去见她,该把你身体的情况说清楚明白。”
郝定顿时安静下来了,顿时无比的烦恼起来。
翌日,余扬尚永和韦凉三人上林家拜访来了,上次郝定回去,林暖给他开了药方,若是他们自己收集药材方便,便先收集好药材,是以这次三人来是带了药方上的药材来的。
林暖开的那张药方,吴统领拿去给唐御医看过,唐御医看过之后,顿时拍腿惊讶道:“老吴,这是何人开的药方?”
唐御医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这个看起来很像三十年前司徒老太医的手笔。”
吴统领惊讶地问道:“司徒老太医?你确定吗?”
“确定,我之所以知晓这个情况,就是从司徒老太医那里学来的,当年司徒老太医可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精湛的国手,只是三十年前,老太医在他花甲之年告老还乡,后来听说老太医乘坐的船在江中翻了,还以为老太医早已离世。”唐御医无比地激动,“现在开来,老太医他当年并未遇难,有他出手,你的情况就算不能完全根治,以后也不会像这样时时担心,更不用担心你的徒弟们。”
两人激动半天,尤其是唐御医恨不得亲自跑到林家询问林暖有关她师父的情况。
余扬尚永韦凉三人先是见了老太太,在老太太的陪同下来到秋西园,秋西园已经被林暖改造成属于她自己的药园子了,花园里种的不是花草,而是药草,稀稀拉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药香。
艾草并不打搅他们做正事,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
林暖接过药材之后,看了看说道:“五日之后可以来取药。”针对郝定的情况,主要是气血方面的,所以这里面人参、甘草分量居多,当然还有一味五十年的雪莲花,这些药材都是上了年限的,尚算不错,前期针对郝定的情况,药材年限越长自然越好。
余扬郑重地道谢:“多谢林姑娘。”
林暖摇头,手上动作不停,示意他们在她对面坐下,“你们坐吧,一个一个来。”
这会三人发挥兄弟爱,让最小的先来,韦凉坐在她对面,忍不住严肃着一张脸,说道:“麻烦林姑娘了。”
林暖示意他撩上衣袖,她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四周瞬间更加安静,足足过了有半刻钟,林暖才收手。
“你的情况比郝定好一些,你表现在五行不平衡。”林暖沉思了一会说道,“为了保持你的身体五行平衡,你的五脏六腑已经有些使用过度,换一句话说过了三十五或者四十岁之后,你的五脏六腑几乎会一同停止使用,看起来就像一下子衰老二十岁,只是那时候无论怎么看病吃药都已经来不及。”
余扬和尚永倒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不作为了,那还真是必死无疑。
林暖琢磨了一会,仔细斟酌药材用量,先把韦凉的药方写好,再来给余扬和尚永一一仔细诊脉看过,原本以为郝定说他兄弟们都有问题是夸大其词,但是诊断过余扬和尚永的,林暖再也不报那种侥幸心态了。
余扬和尚永两人情况与韦凉差不多,明明很年轻,但是身体内某个器官却使用过度,两人虽然只是其中一个器官使用过度,但是严重程度可比韦凉严重多了。
“其实身体有自我保护能力,当你们练武时,觉得受不了了,就不能再练,因为那已经是身体所能承受到的极限。很显然你们简直是拿命在练武,否则不会把自己都弄成这个样子。”大夫最不喜欢虐待自己身体的人。
“若是你们练武之后,有泡相应的药浴或者服用某些强身健体的药汤,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子。”所以练武本就不是谁都能练的,练武更是需要耗费巨大的钱财。
三人面面相觑,师父是寒门奋斗上去的,以前也不懂这些啊,而他们更不懂。
林暖很严肃地看着三人,开始讲述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最后的下场,大部分人都是年轻的时候挥霍,年老之后病体缠身,想要治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韦凉的情况虽然说起来严重,但是只要把五脏六腑补上流失的元气,就能恢复健康,这个时间会在两年到三年之间。而你们两个,时间要久一点,大概在三到四年之间。”
韦凉在她说完之后,就问道:“十一哥呢?”
“郝定要五年或者更久,他算是其中比较难的一种。因为气血不比五脏六腑,产生血液的器官遍布全身,要补上其元气,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艾草默默回忆以前学的生物知识,造血干细胞到底藏在哪里?她记得好像是骨髓,古代这地方科技不发达,认为它遍布全身倒也合情合理,谁叫人体全身都分布着细密的血管。
有人愿意听这些枯燥的医术上的问题,林暖还讲的挺高兴的,其实三人完全已经变成星星眼了,最后林暖停了下来,三人才松了口气。
三人在林家吃了午饭后就离开的,带走了一麻袋水果和自己抄的药方满载而归,回到吴宅三人才想起忘了问林姑娘她师父尊姓大名。
而林暖已经扎进偏房,开始准备炼药,艾草见她那沉迷的样子,心里暗笑,厚厚的医书都能背下去,区区人物关系谱还搞不定?
其后几天,林暖除了吃饭睡觉,根本不走出秋西园的偏房,除了分拣药材、捣药,后面的程序必须她亲力亲为。
直到五天后,林暖从偏房出来,只见原本摆满了房间的药材已经消耗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她手上的托盘里十几个小瓷瓶,她一共炼了几百枚药丸,其中郝定一百粒,余扬尚永韦凉每人九十粒。
艾草一眼就看到小瓷瓶上写了名字,分别是郝定四个人的人名。
“暖暖真厉害!”艾草是真心实意的赞美的话,工作狂都值得尊敬,幸好这丫头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三餐准时吃,晚上一到点就上床睡觉,根本不用让人担心。
林暖整个人神采奕奕,这还是师父去世之后,她第一次炼药这么过瘾。
“叔母,派人通知他们明天过来拿药。”林暖暗搓搓地想着,娄高这次应该会过来了吧?她的眼神闪了闪。
“好,叔母让人通知他们。”艾草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就由不得失笑,她心里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翌日,于江和季阳、花海、顾城、莫平、穆僧六个人一起来了,经过五天时间,吴统领他们又搜集到不少药材,六个人一并带了过来。
林海不在家,艾草和贾敏默默地看着一状况,贾敏想到上次林暖为他们夫妻二人诊脉,说她的身体没问题,林海的身体有些阳虚,但是她并未开药方,而是开了食疗的方子,每天晚上做给林海吃,不出三个月,林海的身体便会好起来。
林暖把十几个小瓷瓶放在于江他们面前,一一指着药瓶吩咐,“这三个药瓶是郝定的,一共一百粒,每日三粒,早中晚各服用一粒,一个月后让郝定再来我这里复查,我要根据疗效改变方子重新炼药才行,药方不是一成不变的,须得根据他的身体复原情况逐渐加重或者减轻分量。”虽然没看到娄高,林暖依旧挺失望的,但是下一次他总会来。
于江作为带队的兄长,点了点头,用小布包抱好三个药瓶,“好的,我会让郝定遵照林姑娘的医嘱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