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白了艾草一眼,“你说呢?朝堂上的事情,我虽然隔得远,但是也知道夺嫡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离太子坏事不远了。”
艾草脑子转得快,想明白之后,看着红叶那是一脸佩服,“红叶,还是你厉害,有了什么消息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做准备,我可不想林家被牵扯进去。”
压低了声音,艾草又道:“若是太子坏事,你可得谨慎点,千万别让宁府贾敬与秦可卿牵扯上什么关系。”
秦可卿若真是太子的女儿,又从小与贾蓉定亲,只怕宁府深陷其中。
红叶点了点头:“自然,没看我在努力让贾代化多活几年吗?贾敬那人有些老实,考中进士之后,这些年官途不太顺利。”她皱了皱眉,“十几年下来,才从四品官,当然换着一般人,其实很不错了。但是老实的人被压抑久了,通常胆子会很大。”
艾草点头,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夺嫡那些事情,尤其是艾草接触过长平帝,她都一一讲述给红叶听了,在这方面,艾草自认为是比不过红叶的。
不多时,屋内张氏和贾琏都休息了,大家都出来了,艾草和红叶身边就被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大家坐在一起谈话。
前面园子里,张老太爷牵着外孙贾瑚,询问外孙最近学业怎么样?贾瑚笑眯了眼,高兴地介绍先生给张老太爷认识。
余秋有些忐忑,张老太爷可是太师,在朝廷和清流当中颇有盛名。而且余秋这会记起来了,他在原来老房子处见过张老太爷,之所以没想起贾赦,是因为当时贾赦和贾政存在感太低,他没注意,只看到了与韩爷爷说话的张老太爷。
贾珠蹦蹦跳跳地跑前跑后,一会跑到哥哥面前,一会跑到表哥面前,一会先生面前,一会父亲面前,一会大伯面前,每个人都不放过。
张老太爷询问了外孙的学业进度,考校了一番外孙的功课,贾瑚又跑到教室去拿了自己的作业本给外祖父瞧,不论是练字还是画画,都有厚厚一叠,张老太爷看过之后,一一点评过,他也认真听取,做的不好的地方争取下次改过。
其后,张老太爷才把注意力放在余秋和贾政身上,分别考校了二人一番,指点了一番,二人倒是受宠若惊。
张老太爷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已经不收弟子了,但是指点一下余秋和贾政的学业倒也是无妨,尤其是他见二人一个读书走进了死胡同,一个基础不好,看在贾赦的面子上,答应每个月两次指点二人的功课,当然这个指点就是让二人做一篇论述题,他来检查,或赞赏或批评。
余秋和贾政欣喜若狂,连连向张老太爷道谢。
一旁贾赦松了口气,岳父既然能答应指点老二和先生的功课,慢慢来,之后再更进一步,收个关门徒弟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未时过后,张氏的三位兄长到了,上午三人上班,最近衙门比较忙,三人不敢立时请假,只得上半天班,然后与上峰说明,三人这才提前下班的。
当然三位舅老爷提前下班,林海和田高杰也提前下班,稍晚会,就连齐帧也到了。
齐帧现在几乎处于众叛亲离的地步,不过他总觉得只要他发达了,岳家一干人等就不会小瞧他,以后还会奉他为上宾。
大喜之日,大家也不想和齐帧计较,反正这最亲近的人都通了信,大家都会盯着齐帧,不会让齐帧做出太多出格之事。
贾琏睡了快两个时辰了,醒过来之后,喂了奶就被抱出了东院,在一干大老爷们面前转悠了一圈。
三位舅老爷这才是第一次看到小外甥,吐着泡泡,不哭不闹,看起来很是听话。
“妹夫,琏儿好不好带?晚上不会哭闹?妹妹能不能好好休息?”外甥再如何也不如妹妹亲,这外甥乖巧妹妹也少操点心。
贾瑚连忙抢话:“大舅舅,琏儿不哭闹哦,只要吃饱睡在娘亲身边,他就不会哭。”当然离了娘亲身边睡着了也不会哭,但是醒了之后,看不到娘亲就会哭。
“是嘛,看起来这小子还有点良心,认得妹妹。”三舅兄笑眯眯地道,伸手捏了捏贾琏的鼻子。
“三舅舅,不能捏琏儿的脸,鼻子也不能捏。”贾瑚义正言辞地道,三舅兄立即讪讪地拿开手,揉了揉贾瑚的头。
二舅兄嗤之一笑,抱过小外甥,仔细打量之后,感叹道:“都说外甥像舅,瑚儿不像我们三兄弟,琏儿也不像。”
装鹌鹑的贾赦得意地扬起了脸,两个儿子都像他,不论是年轻还是长大,都会是一个美男子。
二舅兄看到贾赦那样子,眼角抽了抽,这个妹夫忒自大自恋了,不过倒也是事实,瑚儿和琏儿五官都挺像贾赦的,希望长大之后有所改变。
林海和田高杰说着话,两人笑盈盈地看着本来神气的大舅兄贾赦像个鹌鹑,乖乖地当背景板。
夕阳西下,荣府晚上的宴席提前摆上了。
吃罢宴席,还不到戌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客人都陆续告辞离开。
徐氏和贾敬、贾珍一家三口其后也回了宁府,三人往丛绿堂见老太爷去了,贾代化这会是清醒的,吃过一碗粥正在擦嘴就看到儿子儿媳妇孙子回来了。
贾代化招了招手,把儿子儿媳妇孙子叫到身边,想到荣府人丁兴旺,自家一脉单传,贾代化心里也有些黯然。
然后,他不免想到了大儿子,可惜天妒英才,大儿子英年早逝,二儿子又只有一个儿子,他连给大儿子过继子嗣的能力都没法。
“今日都有哪些人到荣府了?别家没到,张家总到了吧?”
贾敬点头,三人围坐在贾代化身边,贾珍靠得近一点,还扶着祖父的手臂。
“张老太爷和张老夫人都到了,几位舅老爷是下午到的,最近朝堂很忙,没有天大的事情,请假的话总归不大好。大姐夫和两个妹夫也是下午到的,除了大姐夫不太合群之外,两个妹夫倒和张家相处得很好。”
贾代化听了眯了眯眼,“婶娘为赦儿找了一门好亲,张老太爷那是一个官场老狐狸,他又疼爱子女,以后肯定不会不管荣府的,敬儿以后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记得千万与人商量,你婶娘在你叔叔去世后这些作为,虽然我不清楚她是如何改变的,但是赦儿和政儿的变化却是毋庸置疑的。”
贾代化说罢,就把浑浊的目光落在贾珍身上,他不是没有想过重新教导孙子,奈何精力有限,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似乎不太有有效果,为何史氏那个女人一系列的行动却能在赦儿和政儿身上起作用呢?他或许该把珍儿丢给弟妹教导试一试。
祖父目光幽深,贾珍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家人又说了会话,贾代化乏了,不多时又睡着了,昏昏欲睡之间还在考虑孙子的前途问题。
翌日,贾代化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趁着下人给他洗漱时,让人唤了儿媳妇徐氏过来,让徐氏派人去荣府找她婶娘过来,说他有事相商。
红叶正抱着贾琏乐呵呢,红楼中大名鼎鼎的琏二爷现在变成琏三爷,生得肤白貌美,以小见到,长大定然是个风流少年,艾草那话没说错,这小子以后铁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宁府下人来找她,说老太爷有请,红叶有些惊讶,不知那位大伯找她有何事?不会是身体恶化,临终遗言吧?
红叶跟着宁府下人来到丛绿堂,见贾代化好好地坐在躺椅上,虽然面色依旧有些消瘦,但是也不像马上就死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大哥找我可是有事?”红叶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贾代化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拎开茶壶的壶盖,见里面的茶水冒出丝丝缕缕的灵气,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角落里的陶瓷大缸特别醒目,一眼就能看到,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徐氏站在贾代化身后,贾珍不在,被特意找了个借口打发出去了。
“弟妹,大哥这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贾代化是真的到垂暮之年,尽管他也才六十来岁,但是生生比古稀之年的老人家还老,可见这身体败坏的程度。
红叶立即正色道:“大哥请讲,咱们不用这么客气。”
贾代化叹了口气,这才慢条斯理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荣府的变化有目共睹,尤其是两位当家人,贾赦和贾政精神面貌都大不一样,这其中红叶居功至伟。
徐氏诧异又不诧异,荣府整顿之后,宁府也跟着整顿了,就连管理条例也是照办荣府的,现在荣宁两府短时间内下人不会再做出中饱私囊那事。
只是教导子孙这事,徐氏和贾敬不懂得创新,贾珍让他们教导,不会有长进的。
红叶也是诧异,搁下手里的茶杯,“大哥想让我教导珍儿?你想要珍儿达到什么程度?科考中举?高歌猛进?守业有成?”
贾代化眯了眯眼:“让他知礼守礼,知法守法,能好好守住宁府就行了,若是能考中秀才、举人、进士那再好不过了。”
红叶忍不住抿唇一笑:“这个我可没信心,赦儿我都放弃让他科考,只求他守业有成,不过珍儿还小,一切皆有可能。”
红叶手腕里转着茶杯,脑子里高速运转,反正她在调/教儿子,多一个侄孙也不算什么。
“不过大哥和侄媳妇,你们可不许心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吃苦,永远都是成长不起来的。”
红叶站起身来,“那大哥好好养病,与珍儿说了之后,让他明早辰时到荣府来找我,我给他安排事情做。”
红叶非常干脆利落,她离开后,贾代化和徐氏商量了一下,徐氏虽然也心疼,她自然是知道贾赦和贾政被婶娘如何教导的,但是公公发话了,她不敢不从。
贾珍只觉得晴天霹雳,祖父让他听叔祖母的话,让叔祖母教导他,我的天,他有幸看到过政叔,在书铺里装修,搞得灰头土脸的。
只是在祖父的利眼之下,贾珍哪敢反对,只得深呼吸一口气答应了。
回到荣府,红叶依旧来到东院,下人回禀,张氏和贾琏这会睡着了,她便没有进去,边走边想,回到了荣禧堂。
贾珍这人当晚辈倒是天真烂漫,且他极喜欢贾瑚和贾珠,每每碰到两位堂弟,都会与堂弟一起玩儿,而他十六岁了,还能与几岁的小孩子玩到一起,可见他这人尤未长大,尤其是十月份他要大婚了。
古代讲求成家立业,是以贾珍没什么作为,就凭他是宁国府嫡长孙,唯一的继承人,是以不缺好姻缘。贾珍的未来岳家胡家,武将家住,胡老爷也就是贾珍未来岳父是军中四品官,胡氏是嫡长女,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十二岁,一个六岁,年纪还很小。而且贾珍善于甜言蜜语,自从与胡家订婚之后,三不两时跑胡家去献殷勤,胡家上下对他极为挺满意的。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贾赦和贾政回到府里,两个人浑身都算不上干净整洁。
贾赦今日是去城外那处庄子上了,近来因为张氏生产一事,庄子上的事情贾赦都交给了庄上的管事,这次去视察,发现那座山已经被清理出来,就等果苗到了之后,上山栽种。贾赦又听了一天‘专家’的言论,如何更好的栽种果树,让果树结更多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