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总爱缠着大哥哥,每回见到他,自己仿佛没有腿般,不是要抱着就是要背着。反正沈如诲也宠着她,就由着她这么闹着。可以说,小时候的沈长乐啊,仗着一张玉雪可爱的脸蛋,简直是或作非为到一定程度了。要不是家中还有老太太镇压着,只怕她这个小泼猴真能翻天了。
要不是后来老太太瞧着实在不成样子,虽说沈长乐在外面表现出来的,都是名门小淑女的模样。可是真正的名门淑女,那是不管家里家外,都是言行一致,端庄大方。因此老太太生怕沈家父子三人,再这么宠下去,真把沈长乐宠成了刁蛮任性之辈。
所以沈长乐有段时间,可是被祖母好生看管着,当然那时她也知道自己玩闹地实在太过分了。那时候她享受着父兄的宠爱,又觉得自己的年龄小,便一味地胡闹,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堪回首啊。
她仔细瞧着手上的鞋子,这是她特地为大哥哥做的,每年新年的时候,她都要给爹爹还有两个哥哥做鞋子。只是谁都不知道的是,每一双鞋子的鞋底里都缝着她亲自求来的祈愿符。
“姑娘,”春柳站在一旁,瞧着她看着手中鞋子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
沈长乐抬头,就见春柳带着关心地表情问道:“姑娘,可是有心事?”
“我只是想大哥哥的事情,”沈长乐叹了一口气,原本她只想做一个在家中吃喝玩乐的小姑娘,结果陡然给了她这么大的压力,她还真是有种难以胜任的感觉啊。
春柳之前就跟着她,自然也听到三太太的话了。她也颇为感慨道:“大少爷对姑娘可真好。”
她家中也有哥哥,只是自打哥哥成亲之后,眼中只有自己的媳妇,她这个亲妹妹不过就是在他有求的时候,才有些存在感。这会瞧见大少爷这般待自家姑娘,心中岂有不感动的。
“是啊,所以咱们今个去找大哥哥用膳吧,我都好久没在大哥哥那里吃饭了。”
春柳:“……”说了这么多,合着自家姑娘就只想着吃了。
如今沈如诲已经在翰林院,这会还没下值呢,所以沈长乐便在自己院子里等着。待到了天黑之后,便□□柳拿着鞋子,跟着她过去。
沈如诲才刚进院子,就见院子里的小厮上前,低声禀道:“三姑娘来了。”
沈长乐正站在沈如诲的书房里,瞧着他挂在墙壁之上的书法,她可是许久没来大哥哥的院子了。结果这一来,才发现大哥哥的书房里似乎又多了不少好东西。
“看什么呢,”待她回头之后,就瞧见一身官服的沈如诲走了进来,他的官帽被身后的小厮拿着。沈长乐见惯了他穿着各种常服,却还是头一次见他穿官服呢。
她脸上露出笑容,三两步走在他身边,一下挽着他的手臂,声音娇娇说道:“大哥哥,你穿官服可真威风。”
沈如诲见她满口的好话,严肃板正的表情也变地柔和,唇上染着一点笑意,嘴角微微弯起。他伸手在她的头发上微微一揉,“说吧,想要哪样?”
沈长乐尴尬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也不怪大哥哥这般,实在是因为她年轻那会,好吧,就是大概□□岁的时候,其实也没那么小。好吧,就是十来岁的时候,极是喜欢练字,整天非要找什么字帖临摹,而且是非名家的不要。所以这一来二去的,不管是爹爹的书房,还是大哥哥的书房都没有逃过她的魔爪。
特别是沈如诲的书房,她跟自己的院子似得。有时候沈如诲下学回来,刚进书房,就看见一身粉衣的小姑娘,正坐在自己的书桌上,像模像样地练字呢。要是不知道的人进来,还以为这是她自己的书房呢。
所以也不怪沈长乐一开口,沈如诲就往那边想,实在是她前科太多了。
沈长乐露出尴尬地笑容,似是不好意思。
“我只是好久没同大哥哥一起用膳了,所以才找大哥哥的,”沈长乐微撅嘴,似乎觉得沈如诲把自己想成那样的人,实在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呢。
沈如诲低头看她,却不点破,只又回头吩咐自己的小厮去点膳,不过他点的膳食中,多是沈长乐爱吃的东西。
就在沈长乐将自己给沈如诲做的鞋子,拿出来给他看的时候,沈如谙就闯了进来。他本就是听说沈长乐来寻大哥,来找过来的,结果一进来就瞧见她手中的鞋子啊。
“好啊你,又偷偷给大哥做鞋子,我的呢,”沈如谙一点不客气地问道。
沈长乐微微张着嘴巴,见他这么理所当然地冲着自己讨要东西,似乎惊讶了下。不过随后她就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二哥哥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哪回给大哥哥做鞋子的时候,没有给你做。你可真是心胸狭窄。”
“我还心胸狭窄,我看你是胡言乱语才是,”沈如谙说着就要伸手给她来一个弹指,结果手刚伸到沈长乐的额头处,就被沈如诲握住。
沈如诲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许打妹妹的头。”
他本就是古板严厉的性子,沈如谙平日在沈令承面前都敢胡言乱语,偏偏在他身边,却是毕恭毕敬的。所以他被挡了下,也不敢说别的,只小小地吐槽道:“大哥太偏心了。”
“你才知道啊,”沈长乐得意地笑他,随后又毫不客气地吐槽道:“我聪明又乖巧,而且还会给大哥哥做针线活。你再看看你自己,成日里闯祸,没地把大哥哥气出内伤来,大哥哥当然喜欢我,多过喜欢你了。”
虽然这些都是实话,可是被自己讲出来,却是处处透着怪异。所以沈如谙当即大笑起来,一边笑弯了腰,一边大声道:“哪有人这般夸赞自己的,哎哟,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大概他笑得太过分,沈长乐气得脸颊通红,而最后却是沈如诲忍无可忍地将他一脚从坑上踢了下去。
谁知沈如谙摔倒在地上,却还是在笑。沈长乐可真是忍无可忍了,立即扑了上去,就是作势要掐他的脖子,“不许再笑了,要是再笑,我就和你拼了。”
结果就算她这么威胁,沈如谙还是照笑不误。
沈长乐平日里在沈月和沈锦面前,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姐姐模样,可是一旦到了两个哥哥面前,就连她自己都发现,竟是变得这般幼稚。
都怪二哥哥啦,谁让他一直笑自己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哥哥才是宠妹狂魔啊,娶媳妇都要妹妹同意才行
第78章 缘分天定
平阳侯府的满月宴,极是热闹,毕竟是少有的双胞胎生日。平阳侯府也是百年勋贵人家,在京城中是人丁繁盛,姻亲广泽,所以这一场满月礼办地是颇为风光。
卫国公府和平阳侯府有些姻亲关系,不过平日两家走动不算频繁。只是这次老太太想让沈长乐的那位姑娘,与平阳侯府家有亲,所以这一次老太太才会让赵氏带着她来的。
陈氏也带着沈慧一同前来了,她们分了两辆马车,沈长乐自是和赵氏一辆马车。所以她自然没听到路上,陈氏训斥沈慧的话。
“今日会有不少贵夫人在,所以你一定要好生表现,若是得了哪位夫人的青眼,那就好了,”陈氏瞧着沈慧轻声说道。
自打冯游峰成亲之后,陈氏的怨念就越重了,同沈令昌两人更是三日一大吵,两日一小闹。当真是闹地家宅不宁。先前她要将韩姨娘赶到庄子上去住,但沈令昌还是没同意。只因为沈兰得了消息,领着两个弟弟,跪在他跟前求着。
陈氏没能生出嫡子,韩姨娘的两个儿子又是沈令昌唯有的两个儿子,所以三个子女一哭诉,沈令昌就算心中再厌烦韩姨娘让他丢了脸面,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却也不能让韩姨娘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所以他下令关了韩姨娘的禁闭,若是从前的话,这个决定在二房或许不会有异议。可自从换庚贴一事发生之后,陈氏便性情大变,处处觉得沈令昌偏向韩姨娘母子,要害她和沈慧母子两。虽说沈令昌偏心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害人却是不至于的。
只是女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一时只怕是转不过弯来了。
若只是对韩姨娘的事情上的话,沈慧尚且还能忍受。只是母亲如今却让她四处讨好,这等下作的事情,她如何能忍得了。那一日她去长乐的屋子之中,也是因为母亲又提起了她的婚事。
“娘,结亲最是讲究的门当户对,若是门不当户不对,便是一味地结交攀扯,难道别人就能瞧得上你吗?”沈慧耐着性子,同陈氏小声说道。
陈氏却是不以为然,她盯着沈慧,坚定道:“你乃是国公府的大姑娘,身份上又比谁能差得了什么?”
国公府的大姑娘,说的好听,可如今国公府当家的是她的大伯。若是如今当家的是她祖父的话,她这个大姑娘的身份或许还能贵重上几分。可现在谁都知道沈家是个什么情况,她这个大姑娘也只是挂了个虚名罢了。
“娘,国公府是伯父的,与爹爹又没干系,我又算什么国公府大姑娘呢,”沈慧一向看地明白,她从来没有像陈氏这般,抱着美好的幻想。而她也更不会像韩姨娘和沈兰一样,处处费劲心机,只为了嫁入所谓的高门。
陈氏一听她这话,只觉得她是在妄自菲薄,登时脾气就上来了。也不知是陈氏从前忍耐的太过辛苦了,自从同沈令昌闹翻之后,她整个人便性情大变,犹如换了一个人般。
所以沈慧只得在马车中,安静地听着她的话。
待下了马车之后,陈氏脸上还隐隐有怒气。倒是赵氏瞧见她这番模样,开口轻声问道:”二嫂,这是怎么饿了?”
毕竟她们是来参加满月礼的,这样大喜的日子,哪里好摆脸色在脸上的。所以陈氏也轻轻一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咱们进去吧。”
此时平阳侯府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们被领着坐上了小轿,由仆妇抬着进了府内。今日乃是平阳侯府嫡出孙女的满月酒,虽说姑娘没有孙子那般被看重,只是这次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实在是罕见地很。所以平阳侯府也摆上了三十六桌,讨了个六六大顺的彩头。
待她们从轿子里下来,进了二门后,便跟着前面的人,一直往前走。待进了迎宾堂内,迎面一个穿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的夫人走了过来,笑道:“原是几位贵客来了,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沈长乐在瞧见这妇人的一瞬,还是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平阳侯夫人袁氏,她前世的婆婆。在平阳侯府的三年,是她从不曾愿意想起的。况且在她要离开平阳侯府的时候,袁氏也是百般阻拦,不愿让她大归。好在她父兄坚持,又因她守过了三年重孝,所以平阳侯府没有理由强留她。
如今再见她,沈长乐心中说没有怨气,自然是不可能的。
平阳侯府费劲心思,隐瞒了三公子的病情,骗地沈长乐嫁进来。再加上因三公子的病情,三房在府中一向说不上话,她这个三奶奶更是形如摆设。所以她在这里受过的苦,却是她两世都未曾受过的。
“今日是府上大喜的日子,宾客这般多,嫂子忙里忙外的自是辛苦了,”赵氏笑着说道。
原本说来,陈氏是二嫂,这种攀谈交际的事情,应该由她来做。只是卫国公府情况实在是特殊,国公夫人常年不出府门,就是家中也交给三太太赵氏打理。所以卫国公府平常的人情往来,也多是由赵氏出面的。再说,赵氏也是出身勋贵人家,不管是交际的手段还是姿态,都要比陈氏好。所以这些话她说起来是游刃有余,而陈氏却略显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