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出自 唐?徐凝《忆扬州》
2.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出自苏洵《心术》
第3章
扬州府的大牢挺干净的,还有个单间给江陵,有床有桌子,并非电视剧里那样的稻草堆。
不知道是衙役怕他还没吃饱还是晚上饿,给端了盘包子。
江陵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恍若一个超脱世外的高人。其实他在闻那个包子的味道,挺香,好像是菜馅儿的?
肉包的就不要,外头的肉包馅里特别喜欢放葱。
大概这样入定了小半个时辰,隔壁来邻居了,江陵瞧不见,只能听到那人叫嚷着,“你要多少钱只管说!只要你放我出去!”
衙役愣是一声没坑,只听到锁链在地上拖过的动静。
慢慢的,牢房里安静下来,四周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老鼠在“吱吱”叫,江陵抬头看看透过天窗照进来的明月光,为了配合气氛,叹了口气。
“啊!谁在那儿!救命啊!有鬼啊!”隔壁的邻居疯了似的叫起来,“我听见了,他就站在我背后叹气,他在吹气。放我出去啊!我们金家有的是钱啊!要多少都给啊!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
这就叫起价来了。
江陵万万没想到,这人隔着面墙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叹气,这也不是武侠啊,他没这技能。
等邻居喊累了喘气的时候,江陵默默地挪到墙壁,幽幽地道,“金少爷……金少爷……”
隔壁嚎得声嘶力竭,抓着栏杆用力地晃。
江陵觉得很舒爽,只要隔壁一没声,他就开口吓人家。
对人来说,习惯挺重要的。
三五回之后,邻居已然习惯了这种灵异模式,并且产生了心灰意冷的大无畏模式,“你……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就死了之后一直呆在这儿?”
“我呆的太久啦,记不清为什么了。”江陵刻意沙哑了声音,“金少爷,我们也算有缘,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
“我,我没犯错!我什么都没干!扬州知府这个狗官!”
狗官点赞+1,老子凭本事考得第一,凭什么关老子进来。
不过【铁窗泪】江陵先生这会儿认为隔壁邻居很好玩,暂时不想思考狗官问题,他在栏杆上抓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刮声,冷笑道,“呵呵……你真得没错?下了地狱阎王爷可是什么都知道,说谎是要拔舌头的,让两个小鬼儿拉得可长可长,垂下来,晃悠悠的,和吊死鬼一样。”
“啊啊啊啊啊!!!”隔壁邻居爆出尖叫,响彻整个监牢,“我说!我说!我塞了三万两银子给程大人,他答应让我中举!!真的没说谎啊!不要拔我舌头。”
江陵一怔,紧接着问道,“呵呵,我怎知你不是又骗我?你说,哪个程大人?”
“程方程大人,本科副主考。”邻居说完这句就真的只剩喘气声儿了。
隔壁邻居姓金,还很有钱,贿赂中了举。江陵虽未见人,也能猜出此人是今日见过的金子宁,对门考中其他三个估摸着也不清白。
三万两,可真黑。
江陵对把自己关起来的狗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不信任,思忖着怎么把这事传给徐阁老和林如海。
“让他画押。”
重归寂静的牢房忽然有人说话。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江陵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仗着没人瞧见,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栏杆上往外看,但是扬州府大牢的栏杆做得有点窄,他头探不出去,在有限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大牢门口的绿色衣摆,用银线绣了竹枝,清雅又富贵。
“七殿下,那这位江解元怎么处置?”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刚刚那个声音。
听得这位七殿下道,“什么都问我,那我替你做扬州知府,你替我回京城做皇子好了。”
傲气且不耐,语调很是凉薄,然而却盖不住天生的绵软声线。
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江陵越发想看七殿下生得什么样,年纪肯定不大。
扬州知府惶惶不安道,“殿下恕罪,臣实在惶恐至极,自然是由臣来处置这里。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回总督府歇息吧,”
七殿下往外走了两步,忽道,“能套出话来也算有他一功,你随便赏他点什么好了。”
“臣明白,恭送殿下。”
江陵看着那抹绿色顿了一下,便消失在眼前,更讨厌扬州知府了。
隔壁金子宁半死不活地偶尔哼一声,还有点好笑。
江陵正要躺会床上,很讨厌的扬州知府走过来了,头顶一个大鸭蛋。
矮矮胖胖的扬州知府其实面相挺和蔼的,就是瞧着有些懦弱,“此番委屈你了,稍后本官就派人送你回去。”
“有劳大人,学生在此谢过。”江陵笑眯眯看着他,说好赏点东西的呢,你不是明白了么。
扬州知府让他瞧得无端有些心虚,心想自己有块徽墨拿给这人凑合下得了,头上的数字就跳成了5。
衙役急冲冲赶过来,低声和他说了两句什么,扬州知府瞪了他一眼,随后朝江陵笑了下,“林大人亲自来接你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陵发现这人头顶的5变成了5。
说话地方则换到了扬州府待客的小客厅。
林如海着一身官服,正坐在上位喝茶,见二人先后进来,看都不看扬州知府一眼,一拍江陵,“瘦了,师弟你吃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