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管着这整个李府的内宅,自然时时都是忙碌的。
林菀送了她出院门,随后便关了院门,捧着小白将她举高,和自己的视线齐平,然后笑道:“小白,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不记得我?”
她与小白的一双红眼睛对视了片刻,又无奈的苦笑:“我现在和那个时候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你自然是不识得我了吧?”
说着,又将它抱到了怀中,顺了一会儿毛,就将它重又放回了笼子里。又拿了一块菜叶子喂它,这才轻拍了拍手,起身掀开帘子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卧房里挂着的还是淡青色的帐子,明间条案上放着的还是那架英石盆景,橱上依然摆放着磊磊的陈案上放的镇纸还是那个时候她买了来送李惟元的小兔子形状的玉石镇纸。
林菀慢慢的走过去,将这只小兔子玉石镇纸拿在了手中。
入手温润光滑,看的出来李惟元是经常握在手中把玩的。
林菀想到那个场景,不晓得为什么,忽然就眼眶微热。她紧紧的攥住了手里的小兔子玉石镇纸。
李惟元今儿心中有事,所以天色刚傍晚的时候他就早早的回府来了。
谨言一直垂手跟在他身后,不过等进了府门口之后,李惟元就转身同他说道:“我叫人给你和小扇在旁边置办了一处院子,往后你和小扇只专心的打理好府里的事就好。若有事,我会让人去唤你。”
李惟元是不喜旁人随意进出他的小院的,所以这些年谨言依然住在李惟元小院的厢房里,方便李惟元随时有事吩咐,但他现在这样说……
谨言明白李惟元的意思,当下忙应了下来:“小的明白了。”
相爷的这意思,分明是想要和小蝶姑娘独处,让他往后晚间再不必住在他那里,若无事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李惟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了。而谨言则是垂手站在那里没有跟过去,待李惟元走远了,他这才出了府门,问明白了那处院子的位子,自行慢慢的走了过去。
李惟元一开始还神色如常,脚下也极沉稳,可到后来他的脚步却是渐渐的快了起来。
等到了院门口,看着两扇紧闭的绿漆院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才伸手去推。
不过等进了院门之后,他的脚步却又慢了下来。
但凡只要想到她此刻就好端端的在屋内等着他回来,他便觉得心中充盈,且又激动,甚至连一双手都轻颤了起来。
等上了台阶,站在屋门口,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力的压下了心里的那股子激动,转而面上又换上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伸手掀开了厚重的门帘。
但屋内静悄悄的,并无一人。
李惟元的一颗心瞬间就冷透了下来。过后他却又开始气恼,又夹杂着几丝隐隐的不安。
她又不见了!她这是又去了哪里?上次那样一离开就是七年,这次她又想要怎么样?
李惟元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就疾步往外走。不过才刚走得几步,却一眼看到院门口有个人正走了进来。
淡紫色的夹袄,丁香色的长裙,双目明净,清秀绝俗,晨间盈盈初开的一朵紫丁香一般。
李惟元停下了脚步。
林菀这时也看到了李惟元,微怔了一下,便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没想到李惟元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先前小扇说英国公府还请了戏班子晚间唱戏,说李惟元便是回来那也是要二更之后,但现下……
林菀看了看还有些亮的天色,然后回过神来,对李惟元行了个礼,轻声的开口说着:“相爷,您回来了?”
总归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所以这声相爷她叫的很有些不自在。
李惟元却是不答,依然铁青着一张脸问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语气里是有愤怒的,林菀听得出来。
她就伸手举了举手里的食盒,低头回道:“我刚去厨房提了晚膳回来。”
想了想,又问着:“相爷可用过晚膳了?”
李惟元不答,只是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那架朱漆食盒,随后转过身去,声色冷漠的回道:“用过了。”
但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面上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情也有些放松了。
原来她不是离开,只是去取晚膳而已。
他抬脚径直的进了屋。林菀随后也跟了进去。
李惟元这时已经坐到了书案后的圈椅中,拿了案上的一本书在看。见林菀也跟了进来,却又不说话,只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他心中想着她以往可是再挨不得饿的人,但这当会她还没有用晚膳,只怕早就是腹中饿的狠了,于是他就眼望着手里的书,却声色平淡的开口:“你先去用了晚膳再过来。”
因着心中有事,所以午膳林菀也没有用多少,这当会她也实在是饿的狠了,又见李惟元这样说,她便行了礼,低眉敛目的说道:“多谢相爷。”
李惟元听她叫他相爷,他便觉得心中甚是不自在。不过张了张口,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而林菀这时已经拿了先前放在地上的食盒,转身掀开帘子要出去。
自然是要去旁边的厢房里用饭的。上午的时候小扇已经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西厢房的一间简洁干净的小屋子里。
但这时她又忽然听到李惟元的声音响起:“谁让你去外面了?就在屋子里面用膳。”
林菀放在帘子上的手一顿。
以往她是经常和李惟元一起吃饭的,但是现在……
“相爷的好意奴婢心灵了,但这样于规矩不合。还请相爷让奴婢去厢房用膳。”
在这屋子里吃饭,她还吃得下吗?
听她这样一口一个相爷,又一口一个奴婢的,李惟元只觉得心中忽然就恼怒了起来。
原是不晓得该如何和她相处,心中也对她气恨的,所以这才给她安了个新身份,让她在这府中做了个丫鬟。但不成想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反抗,还这样自称自己为奴婢,称他为相爷。他心里何曾想过要她这样?
李惟元就发现,原是想要惩罚她的,但到最后,惩罚来惩罚去的,她倒是安之若素,反倒是他自己心中百般千般的不自在。
“要你来同说我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事?”李惟元忽然就有些置气,语气也不大好,“我让你怎样你就该怎样。”
这样的李惟元真的有些像个孩子,林菀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回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