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来,就算根源是奈落或者彼岸花,白心上人堕落却是不争的事实。
唐木感受着井内时强时弱的邪气,抬头看着白灵山的结界:“就算白心上人成佛,这结界是肯定会消失了。”
即使白心上人堕落,也保护了当地民众这么久的结界,就要消失了。这些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稳日子的村民,又要迎来妖怪的屠戮。
这个可悲的时代。
他们的使命,却是保护所有时代不被改变,包括这个悲惨的时代,延续它的悲惨。
“我没有跟你们出阵过。”唐木突然道,“你们在斩杀时空溯行军的时候,是不是心里也很矛盾?保护好的历史就罢了,屈辱的、悲伤的、丑恶的历史,也要维护。很难受吧?真是辛苦了啊。”
几位刀剑付丧神摇摇头,道:“这是使命。”
历史便是历史,好的坏的都是历史。历史是已经过去的东西,是已经既定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即使心有不甘,但人应该着眼现在。
曾经他们只是单纯按照审神者的命令做事,除了被伤害的记忆之外,性格宛若一张白纸。
现在的主人教会他们作为人的思考,让他们不再是化为人形的刀剑,而是从刀剑中诞生的生命。他们每次出击,也不再是“审神者的命令”“政府的命令”,而是融入了自己的思考。
为何而战。
一次一次的思考,一次一次的彷徨,让他们最终坚定。
即使是最心眷旧主的刀,也不会因为主人而生出改变历史的想法。
主人所期盼的和平世界已经实现,如果为了拯救改变历史,让已经和平的世界毁灭,主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肯定会认为自己是罪人,甚至立刻自杀吧。
就算是护主的药研藤四郎,他的锋利能斩进药研,却不肯刺穿主人的腹部,但仍旧挡不住主人自杀。
身为刀,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化身为人,同样如此。
“你们都成长了呢。”唐木道。
“不负主望。”刀剑付丧神们道。
唐木微微一笑,笑容如满月之辉,清冷又神秘,却带着似有似无的暖意,看得几位刀剑付丧神微微一怔。
石切丸叹息道:“主人长大之后,还是冷着脸比较好。”
唐木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笑起来很难看吗?”
石切丸道:“不是,是太好看了。我们担心会引来心怀不轨的人。因为主人的笑容斩杀无辜路人,那可造孽了。”
唐木道:“……”
没想到石切丸这么会说话。
几人之后不再说话,沉默着等待江雪左文字上来。
虽然他们会在白心上人不接受说服的时候挥刀,但或许江雪左文字不会给他们机会吧。
江雪左文字,可是再痛苦,也不会逃避自己的使命。
若是白心上人没有办法成佛,江雪左文字定会亲手让其解脱,不让他生前英名在死后被玷污。
所幸,这次江雪左文字没有背负太多的悲伤,邪气最终被清气战胜,唐木等人耳边听见了柔和的梵音。
白心上人最终还是成佛了。
江雪左文字上来时,神情十分疲惫:“幸不辱命。”
唐木接过江雪左文字的刀,将其佩戴在身侧,道:“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
江雪左文字点头,化作光尘,进入刀身中。
他的灵力为了让白心上人成佛耗费太多,只能暂时回归本体,正好成为唐木的武器。
这种休息对他而言,或许也是一种奖赏吧。
虽然江雪左文字肯定会木着脸道,我一点也不高兴。
回去要面对宗三和小夜羡慕的眼神,江雪大哥表示高兴不起来。
虽然弟弟都很可爱,但是有时候也会很令人头疼啊。
白心上人成佛的那一瞬间,结界土崩瓦解,被一直隐藏着的邪恶,也展现在众人面前。
付丧神和式神同时探测到瘴气的来源,回来禀报。但还不待唐木前去,一大片花海就像是流水一样,朝着他们涌来。
唐木立刻张开结界,将彼岸花海阻拦在结界外。
“将这里也变成彼岸花的花海吧。”一个慵懒的声音道,“懦弱的人类啊,面对现实吧。”
“彼岸花小姐,鬼灯大人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唐木也用着比彼岸花更慵懒的声音,道,“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准备好承担他的怒火了吗?”
唐木感觉面前花海的幻想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隐藏在花海深处的女人尖叫道:“我才不会回去!我才不会回去见到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明明我……明明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为什么不肯……”
随着彼岸花的怒吼,彼岸花海的欢迎不断摇曳,好似成为血色的海洋,唐木甚至能听到花海中怨灵的怒吼。
“难道妾身不漂亮吗?”彼岸花的影子出现在花海上,她的语调变得平静,变得充满诱惑,“难道妾身不够美吗?为什么鬼灯大人就是不看我呢?”
唐木道:“大概……的确不够美吧。”
彼岸花瞳孔一缩。
唐木道:“鬼灯大人可是在地狱待了很多年,看过了各色人族绝色,美色什么,可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了吧。连妲己娘娘都不能将他迷住,你……算什么?”
彼岸花的身形越来越清晰,她的神情越来越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