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豪门男寡_第155章(1 / 1)

哪知钟信却像是有了读心术般,偏在这时对菊生道:

“我和少奶奶这便陪太太过去正房那边,你同香儿一道,带人把我煮茶的家伙搬到客厅中,秋夜寒凉,大家围炉品茶,共同来听一听这场大火的原委。”

菊生与他眼神一错,已知他心意,便紧跟到香儿身边,道:“姐姐这便随我去罢!”

何意如神色骤变,却见钟信抱着秦淮走到自己身前,沉声道:

“太太您先请,这会子,钟家上下皆以您为马首是瞻,老七要说的那些秘密,若没有您在场做主,说起来也是索然无味,倒不如直接便去说与官家听呢。”

何意如轻轻咬住了嘴唇,对着钟信静静地看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

“也罢,你这烹茶的手艺,原本只有老大有那口福,今天你既这样说,我便试试你到底有多少功力吧!”

这语带双关的话听在钟信的耳中,他竟极难得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这工夫,上下人等都忽然发现,这个素来小心谨慎、老实萎顿的七少爷,在从这火场中走出来后,竟像是不知不觉变了个人一样。不仅腰身变得挺直,便那张总是带着恭敬卑微神色的脸,这光景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种表情。在淡然中,却莫名便带出了一份让人心悸的冷厉。

自打搬到东跨院后,秦淮甚少回到正房这边,此刻旧地重游,竟莫名有些亲切的感觉。

抛开钟仁在这里给自己留下的阴影,毕竟自己和老七的初相遇,便是在这间房里,由一盆温热的洗脚水拉开的序幕。

钟信将秦淮放在一张藤椅上,又让丫头取了软垫,放在他身下。

何意如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那里原是钟仁素常最爱坐的地方,她环顾了一番奢华如昔的房间装饰,又看了看正细心呵护秦淮的老七,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

“老大,你在泉下尽可放心,老七现在,倒把你的遗孀大少奶奶,照顾得极好,便是你在世时,大约也比不上呢。”

她这话说得虽轻,在场的众人却偏生都听得清楚,钟信与秦淮对视了一眼,秦淮便在钟信眼中看见了一丝冷笑。

这工夫,二房三房太太都已经被人请了来,她二人虽然因失去子女而无精打采,但听说泊春苑失火、七少爷二人火场中生还、七少爷又要当众揭开钟家秘密这样的奇事,便还是双双前来,想一窥究竟。

在她二人落座之后,菊生和香儿又率人在厅中央安置好了炉火和器具,一时间,众人看着那在空气中慢慢蒸腾的水汽,都不由自主地便安静下来。

钟信在秦淮的手上轻轻拍了拍,并未出声,却慢慢把目光看向那火上的铜炉,终于一步步走了过去。

“太太,这会子炉火正旺,老七的参茶,倒是可以开始慢慢烹燉了,只一样,这茶若要燉得出味道,便要费上些许时间,只希望太太耐心等上会子。要知道昔时大哥在时,便最喜这茶的火候,只说我烹制得时间越久,茶味越浓,那参的功效,也越浓厚。”

何意如点点头,眉间一凛,冷冷地道:

“可惜老大喝了你燉得这参茶将近十年,却也未见得补出个好身子出来,反倒是你这燉茶的人,却强壮得很!”

钟信正往茶壶中添加参末和茶叶,听她这话,倒住了手,慢慢抬起头来,那英俊的面孔之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说不出来的阴冷和嘲讽。

“太太说得极是,大哥生前虽天天进补,确偏偏还是一副棺材瓤子似的瘦弱身板,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走路若急了些,都要扶墙喘上一阵子,倒真是实打实的体虚。而且大哥不仅仅是身子骨发虚,身为一个爷们儿,更悲惨的却是守着这样绝色的美人,却偏生做不了真正的男人,人生最痛苦之事,想来也莫过于此,也就难怪大哥拼命服用那药物去补身,以至命丧黄泉了。”

客厅中所有人的声音似乎都在瞬间安静下来。

何意如听他口中的腔调,可谓是对钟仁极尽嘲讽,不由得便脸色骤变,薄怒道:

“这会子,你又说上这许多做甚,倘若你日日烹制的参茶见效,他又何需用什么下三滥的补药,还不是你服侍得不到位,倒耽搁了他!”

钟信忽然间举起了手中的茶碗,对着何意如阴冷地一笑。

“太太到底是太太,便能将话说到点子上,大哥这些年的身子如此羸弱不堪,便连男人都做不得,究其原因,可不就是这参茶的功劳!”

他这话一出口,满室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84章

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 只有厅中央那火上的铜炉里, 还在滋滋地冒着水气,空气里, 已经开始弥漫出参茶的味道。

何意如死死地盯着钟信的脸,那是一张青年男子俊美冷淡的面孔, 嘴角旁边,似乎挂着一丝嘲讽狠辣的微笑, 可是在她眼里, 这张脸却像是在慢慢变化,直至变成十余年前, 那个怯生生的男孩的脸。

钟信看着她惊愕中暗藏着怨毒的眼神,不仅不回避,反而朝何意如躬了个身。

“太太,这工夫,茶正入味,参也在熬散着药力,要想得一杯好参茶,却还要再煮些时间。莫不如, 我便把太太及众人好奇困扰的这些事,借机说一说可好。”

何意如在钟家斗了这些年头, 此时钟信要图穷匕现的势头,她又如何看不出来。

只不过自己机关算尽,却偏让这本应必死之人占去了先机, 眼见对方已兵临城下,箭在弦上,自己却也只能被动迎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横,倒冷笑了一声。

“想来你这些年,也有许多话憋在心里,弄得个大好少年,一天天倒总是阴沉沉的,今天难得有了机会,想说什么,便索性都说出来罢。”

钟信站直了身体,轻轻点了点头。

“太太现在一定最想知道,为何大哥喝下我煮了十余年的参茶,却偏生越补越虚、不能人道,或许心中已然怀疑老七,定是在那茶中下了什么害人的东西,是也不是?”

何意如冷哼了一声,道:“这工夫,你又何需再过遮掩,老大在世时,多有欺凌虐待于你,钟家上下,也是无人不晓。想来你自然对他心存怨恨,在这参茶中作些手脚,甚至下毒,恐怕也未可知。反正老大也已亡故,也没人追索这些,你现下便干脆如实说了罢。”

这几句话说出来,倒似乎很近人情,可是若拿它当了真,便会吞了何意如抛下的钩子,承认自己曾下毒害过钟仁。

钟信摇了摇头,完全不往何意如扔出的陷阱上走,只淡淡笑道:

“太太尽可以放心,老七虽然确如您所说,曾经受尽了大哥的欺侮,可是我身为大房的人,有太太的教诲,却绝不会像某些人一般,会直接做出那种直接下毒的蠢事来。并且我这参茶使用的,都是大哥自己精心挑选的上等人参,材质一流,最是大补。只不过,参是好参,茶是好茶,但偏生大哥喝起来,不仅不补身子,反倒如老七所愿,把大哥整个人,掏了个精空!”

众人听他这既不承认害了钟仁,又挑明曾坑过他的话,不禁皆有些面面相觑,目光都不禁落在面色苍白的何意如脸上。

钟信收住口,却忽然对何意如施了一礼。

“只是这其中越补越亏的奥妙,老七现下,倒是要深谢太太您了。想当年我生母生我之际,产后虽有些精神不济,但原本与那疯病却相差甚远。可是后来,太太体贴入微,专门让人帮她燉了给孕妇补血的良药,我生母连喝七天,气血充足,壮盛无比,人人都说太太宅心仁厚,对被老爷收的婢女竟也如此体贴,不愧是钟家第一贤良的人物…”

他说到此处,一旁的莫婉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这“贤良”二字。

何意如面色愈发地苍白,手中的丝帕不住地颤抖,却听得钟信又开言道:

“结果在这七天之内,我生母虽然气血健旺,却不知何故,精神上却亦是亢奋异常,夸张之时,彻夜不眠不休,手舞足蹈。在第七天之时,身上突发血崩之症,而口中也开始胡言乱语,对着满床血污,彻底失了理智,竟险些将我摔在地上,这工夫,便已是彻底地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