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永远的黑格尔(1 / 1)

“弗里德里希说过,一切伟大的历史事变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两次。他忘记补充一点: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第二次是作为笑剧出现。”带着帽子的维克多老师讲完这句话,突然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他提问道,“这句话的引用其实有点小问题,原作者弗里德里希不是这么说的,有哪位同学能告诉我原句是什么吗?”

英格尔斯停下了记笔记的动作,开始在脑海中寻找这个答案的线索。

周围的其他同学也开始使用各种方法开始寻找答案,翻教科书、查手机,或者和他一样在脑中寻找。

当然,只有一个人除外——他的旁边那位富家小姐。

维克多老师见状,补充了几点线索,“这个弗里德里希是何许人也呢?‘弗雷德里希’其实不是他最为人所熟知的名字,他是莱塔尼亚古典哲学的代表人物,而他的著作对我们这门政治经济学的诞生有很大的影响。”

英格尔斯正思考着,右腿却被狠狠的掐了一下。

“你想出来了没有?”旁边那位小姐的语气依旧是充满了富家千金特有的傲慢。

“劳伦缇娜!没……还没有。”英格尔斯虽然脑子里有一大堆的脏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怂了,一个屁也没敢放。

“哎!就知道你靠不住。我还以为阿戈尔第二次国考第一有什么厉害的呢?就是个死读书的呆子吗!”依旧充满嘲讽,依旧充满怀疑。

英格尔斯还想说什么,前排的那位同学已经举起手,站了起来。

“斯卡蒂同学,你想到了?”

“没有,但我知道我身后的这位同学想出来了,他刚才还在说来着。”话音刚落,她就转头提起了英格尔斯,力气之大让英格尔斯根本没办法反抗。

这时,整个教室的目光——有一个空座位,都集中在了英格尔斯的身上,英格尔斯立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恶心、粘稠的感觉来了,这让他的心脏跳的很快,不仅如此连耳鸣也产生了。

“斯卡蒂同学,请不要强迫别的同学作答。”

英格尔斯强装镇定地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在那一刻突然出现了结果,他得到了答案。

“英格尔斯同学,请坐下,你不需要被别人强迫来回答。”

英格尔斯听见维克多老师喊了他的名字,他下意识的认为维克多老师一定是在让他回答问题。

“是黑格尔!”

“什么?英格尔斯同学,请大声一点。”

“是黑格尔!这句话原型出自他的《历史哲学讲演录》!”英格尔斯扶了一下眼镜,在双腿颤抖中继续说,“他的原句说的是:如果某种国家变革重复发生,人们总会把……把它当做既成的东西而认可。由……由于重复,开初只是偶然和可能的东西便成了现实的和得到确认的东西。”

“嗯,讲的很好,就是有些结巴,让我们给他点掌声。”

英格尔斯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坐了下来,在其他人的掌声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然,想让他出丑的斯卡蒂和劳伦缇娜不在行列。

这节课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英格尔斯整理了一下东西,打算回宿舍。

而劳伦缇娜在下课时间到后立马从他旁边起身。

劳伦缇娜一直很讨厌英格尔斯,从一开始就是。

劳伦缇娜来到斯卡蒂的身边,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对英格尔斯来说,她们在聊什么他不感兴趣,他只想赶紧回宿舍。

“英格尔斯同学,请等一下。”

英格尔斯听到斯卡蒂在叫他,但他直接无视掉了,因为他实在是想远离这两个瘟神般的家伙。

……

“回来了?”

“对,我又熬过了一天!坚持就是胜利!”回到宿舍的英格尔斯鞋也不脱就趴在了床上,他是如此的疲惫不堪、心力交瘁。

“怎么了英格尔斯老弟?我听说今天你又被电工系和雕塑系的那两个小美女找麻烦了!”

“别提了,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瘟神,从我进学校开始就针对我,不知道哪里惹了她们?”英格尔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新生报到那天起遇见她们,自己就被她们两个各种针对,而且是毫无理由的。

“想点好的,你哈里老哥我上学上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被妹子主动找过,你已经比我强很多了!”

英格尔斯有苦说不出啊!他真想把他从开学到现在都遭遇告诉自己的舍友哈里。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现在去吃饭?”事已至此,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吧,英格尔斯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英格尔斯在包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学生卡——这是阿戈尔国立大学学生干各种事情所必需的东西。

“你还没找到?是不是落在教室了?”

英格尔斯意识到下午政治经济学课后斯卡蒂叫了自己一下,但当时自己已经走到门口了而且也不想理就无视了。

现在看来可能是对方捡到了自己的学生卡。

“好像是的。我去教室看一下。”

“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英格尔斯连忙拒绝,因为他看到手机上一个匿名人发来的短信“来政治经济学教室,那里有你的东西,记得一个人来。”对方还附带了一张英格尔斯学生卡正面的图片。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真的不用,我去去就回。”英格尔斯马不停蹄的向教室走去,他知道这条短信肯定是斯卡蒂或者劳伦缇娜其中一个人发的,一股怒火在他心中产生、燃起、越烧越旺。

他要和那两个女人摊牌,如果事情最终需要用拳头解决的话,他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女生而手软,只不过可能以后在学校都抬不起头做人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斯卡蒂和劳伦缇娜的战斗力有多强。)

我们的英格尔斯同学很快就来到了教室,他推开门,意料之外,没有斯卡蒂或者劳伦缇娜,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

黄昏的阳光透过阶梯教室的窗户,洒落在她的身上,给她黑色的校服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她坐在英格尔斯的座位上,安静、优雅,但又充满了孤傲,如同一朵盛开的紫藤,在黄昏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英格尔斯有些动容了,因为面前的女人面容精致如画,皮肤白烬如玉,即使是化妆也达不到这种效果。他完完全全呆住了。

突然,一声响指声打断了英格尔斯的端详。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哦哦……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女人冰冷的语调让英格尔斯心中一颤,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于是立马道歉。

“……你是英格尔斯?”

面前的女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阿戈尔审判官在判决犯人的罪行,这让英格尔斯有点冷汗直冒。

“对……你……你好,我叫英格尔斯。”为了缓解内心的不安,英格尔斯向对方问好并伸出手请求握手礼。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嘴里念叨了几遍英格尔斯的名字后就将一件东西甩给了英格尔斯。

“我的学生卡!怎么会在你那?斯卡蒂和劳伦缇娜呢?”英格尔斯身高180,但对方明显比他还要高一点,被俯视之下,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难道那条短信是你发的?”

听了这话,对面女人轻哼一声,说道,“你的反应有些迟钝。”

“不对啊,我根本没见过你,卡是怎么到你手上的。”看到对方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前,英格尔斯一方面战术性的后退(其实就是怂了),一方面继续用略高一点的音量给自己壮胆,“斯卡蒂和劳伦缇娜呢?”

“无可奉告。”对方将双手搭在英格尔斯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在这个地方可要注意安全,‘博士’!”

“博士!”

“博士?”,那是什么东西?

似乎有什么深层次的记忆在英格尔斯的脑海中被激活,那些来自深海的、来自大地的,还有……一只猫的画面闪烁着轮番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

粘稠而又恶心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又绞痛了起来。

“你在说些什么?”

对方这下什么也没说了,只是一手扶着英格尔斯,一手捏着他的脸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英格尔斯觉得自己认识对面这个女人,她的眼神突然闪过了一丝忧伤,然后又归于冷漠。

“回答我,你是谁?‘博士’又是什么东西?”英格尔斯强撑着身体,继续说,“告诉我!”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对方语气依旧平静且冰冷,她笑着将英格尔斯放在了座位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教(おし)えて 教(おし)えてよ (请告诉我 请告诉我)”

“その仕组(しく)みを (那其中的构造)”

“仆(ぼく)の中(なか)に谁(だれ)がいるの (我的身体里 究竟是谁呢)”

“壊(こわ)れた 壊(こわ)れたよ (坏掉了 坏掉了啊)”

“この世界(せかい)で (这个世界)”

“君(きみ)が笑(わら)う何(なに)も见(み)えずに (你还在笑着 可我却什么也看不见)”

从教室离开后,歌蕾蒂娅一边听着广播里的这首《unravel》,一边向宿舍走去,她有些心情欠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广播站播放的音乐越来越多来自东国,昨天放的叫《春日影》,前天叫什么《93589直播间间歌相遇天使》,听说这叫“二次元”,虽然歌蕾蒂娅更喜欢印象派音乐,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歌蕾蒂娅来到宿舍楼下的小亭子里,她向昏暗中喊话,“出来吧,你们两个。”

阴影中很快推推攘攘的出现两个人。

“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安排我去做了。”歌蕾蒂娅用手扫了扫石凳上的灰,坐了下来,她看着面前二位饶有兴趣的表情,有些苦闷。

“你们让我去检查的人从外表上是个衰仔,从心理上是个怂包,从行为上是……更像是个流氓。”

“啊?会长,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歌蕾蒂娅无视了劳伦缇娜的抗议,转头问斯卡蒂。“斯卡蒂,你和他相处了一个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这……他长得很帅!成绩也很好!今天上课……”

“我说他好的方面前提是他有好的方面,你觉得他有吗?”歌蕾蒂娅打断了斯卡蒂的话语,向劳伦缇娜提问道。

“这个……他脾气好,还挺老实的。会长你对人要求也太苛刻了!”

“呵,你们既然都这样给他说好话了那为什么还需要我来检查这个人。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不就好了。”歌蕾蒂娅无奈的揉了揉头,“我要回去了,明天还有报告要做,以后这种事情少来烦我。”撂下这句话,歌蕾蒂娅离开了。

“虎鲸,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差劲吗?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额……你说的好感是让我帮你使坏令他在课上出丑?”

“哎呀,你瞎说什么,我看中的人要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还怎么当我的男友啊?”

“请注意一下,是‘备胎’!”斯卡蒂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了自己闺蜜谎话并且继续补刀,“追你的人都够绕阿戈尔国立大学一圈了,你说你对他有好感,我看是对他的成绩有好感吧!”

“闭嘴啦,笨蛋虎鲸!你这个没人要的电工呆瓜,最好跟你的验电器过一辈子吧!”劳伦缇娜破防了,于是她也开始攻击斯卡蒂的短。

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了口腔体操。

……

回到宿舍后,歌蕾蒂娅难得松了口气,她既失望又有些不甘心,因为就结果来看,那个人肯定和“博士”有关系,这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但他竟然没认出自己。

自己其实不用那么着急,其他的一些事情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问。

“这个家伙,和‘博士’到底是什么关系?”

歌蕾蒂娅的宿舍是单人间,这是学生会会长应有的待遇。她来到浴室,脱下了衣服,她的脖颈洁白,没有一丝病变的迹象。

……

英格尔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知道自己睁开眼看到的是宿舍的天花板,看来自己确实是回到宿舍了。

“老弟,你吓死我了,你回来后直接就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就喊来医疗部的学长,他们说你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英格尔斯想起来,而哈里立刻阻止了他的作死行为,表示你还处于虚弱的阶段需要休息。

在这间不算特别大的两人间里,哈里拿出了珍藏依旧的红酒巧克力分给了英格尔斯。

“哈里,你知道‘博士’是什么吗?”

哈里表现的一脸茫然,轻轻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入学考试呢!老哥我出去遛遛弯,很快就回来。”

“好。”英格尔斯也不在意,盖上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

哈里在男宿舍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他来到了教学楼A的顶楼,因为他要在这里见一个人。

“你来晚了?”对方显然来的比他早,晚风轻抚,对方身上的紫藤萝花香味很自然的飘到了哈里的鼻子里。

“下次……呼呼……能不能别选那么高的地方……呼……我爬楼也是很累的,歌蕾蒂娅会长!”

“你好歹曾经也是学生会候补会员,怎么体力那么差劲。”看到哈里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歌蕾蒂娅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了*阿戈尔粗口*学生会候补会员,不过还好现在不是了。”哈里伸出手,“太累了……呼……拉我一把,会长。”

“哼——”歌蕾蒂娅走向前,将哈里拉了起来。“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哈里从口袋里拿出一管红黑色的溶液交到歌蕾蒂娅的手上。

“真不知道你需要他的血干什么,这可是我托关系才从血液库中拿来的,如果你想查直接去学校资料库查不就行了。你对他好像挺关心的,你该不会……”

“闭嘴!”刹那间,歌蕾蒂娅已经将槊指向了哈里的喉咙处,只要轻轻一划,对方就要因为颈动脉破裂失血而死了。“我还轮不到你来说。”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我该死!我该死!”见此,哈里只好立马滑跪举起双手,转移话题,“我带来了你的东西,那我要的东西呢?你总不能不遵守约定吧?”

“呵……我当然会遵守约定。”歌蕾蒂娅缓缓的将槊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甩给了哈里,“这是十万龙门币的支票,应该够你这个学期用了吧?”

拿到钱的哈里心中总算缓过来了一点,但他还不知道现在该走不走。

“你可以走了,如果还有交易的话我会通知你。”

得到了许可,哈里片刻不停的离开天台,跑出了教学楼。而此刻的英格尔斯,还在熟睡中。

黑格尔曾说过,一切伟大的历史事变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两次,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是笑剧。

由于重复,开初只是偶然和可能的东西便成了现实的和得到确认的东西。

在这些重复中,使死人复生是为了赞美新的斗争,而不是为了勉强模仿旧的斗争;是为了提高想象中的某一任务的意义,而不是为了在现实中解决这个任务;是为了再度找到战斗的精神,而不是为了让斗争的幽灵重行游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