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带了回去。”单於蜚问:“那么那张照片呢?也是我拍的?”
洛昙深踟蹰半晌,终是没有道出照片的秘密,摇头,“不是。”
单於蜚看向窗外,若有所思,许久才道:“我还以为是我拍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浅得近乎于无的遗憾。
洛昙深心脏猛然一紧。
照片上没有日期,但自己戴在头上的却是原城大学周年庆纪念帽。如果承认照片是单於蜚拍的,那单於蜚很容易就能查到拍摄于什么时候。
而那个时间点,在旁人的认知里,他与单於蜚根本就不认识。
小时候的事忘了就忘了吧,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忘掉最执着的牵绊,对他,对单於蜚都更易接受。
凤凰糖人牵引的过往只有单於蜚和他知晓,单於蜚记不得了,只要他不说,单於蜚就永远不会想起来。
“明少,听说你想见我?”一脸凶相的高大男人甫一出现,就挡住了昏暗小屋里仅有的灯光。
他脸上有两道伤疤,丑陋阴鸷,嗓音非常沙哑,像喉咙里被人塞了块烧红的碳。
“绪哥。”明昭迟挥开挡在眼前的烟雾,不耐地问:“林修翰和周仁嘉失手了,下一步行动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你别忘了,你早就答应过,会帮我除掉洛昙深!”
杨思绪踢开碍事的易拉罐,坐在沙发上,“洛昙深现在在单於蜚手上,轻易动不了。”
“那就不动了吗,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明昭迟急了,“帮我除掉洛昙深,只要我或者我爸掌权,你们仍然是我明家最重要的力量!”
“明少。”杨思绪缓缓道:“你和你父亲要怎样才能重新掌权呢?如果单於蜚还在现在的位置上,你们掌哪门子的权?”
“你!”明昭迟虽然愤怒,但并非全然没有脑子——
当年单於蜚取代明靖琛,成为明氏的掌权者,不仅将数名涉案明家人投入监狱,还联合警方,一举斩掉了明漱昇手上的涉黑势力。
过去并不怎么受明漱昇器重的杨思绪成了漏网之鱼,潜逃时带走了大量资金,蛰伏着,等待着,渴望一朝翻身,再次成为明氏倚靠的力量。
他因洛昙深而入狱,又因单於蜚而获重刑,有期改成了无期,如果不挣扎,一辈子都逃不出单於蜚的掌心。
杨思绪的人在监狱中找到他,提出与他结盟,帮他逃离,助他复仇,条件是除掉单於蜚之后,他让涉黑势力再次成为明氏的臂膀。
他心里清楚,这帮人穷凶极恶,却极度慕权,而他“明氏真正继承人”的身份是他们最好的标牌。
他恨单於蜚,但更恨的却是洛昙深。
如果不是洛昙深与贺家勾结在一起逼迫明靖琛,他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在监狱里他无数次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取了洛昙深的命。
万万没想到,洛昙深现在居然还与单於蜚牵扯不清!
他与洛昙深相识多年,早就清楚洛昙深是什么德性——薄情寡义,心冷无知,对谁都没有真心。
曾经他为了让洛昙深膈应,想要整治单於蜚,却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单家被小姑明漱昇掌控。他不敢蹚浑水,这才将心思动到了周谨川身上,企图让洛昙深声名扫地。
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八年前的纷争让他失去了自由,而据他所知,洛昙深为了利益,早就踹掉了单於蜚,投向贺岳林的怀抱。
单於蜚飞黄腾达,洛氏却一蹶不振,洛昙深这不要脸的贱货居然无耻找了回来。
他原以为单於蜚会报复洛昙深,没想到姓单的正香喷喷地吃着回头草!
他与杨思绪合作,共同的目的当然是除掉单於蜚。但于他而言,洛昙深必须死,对“紫绪”来说,洛昙深是死是活并不重要。
他难免焦虑。
“明少,答应你的事,我说到做到。”杨思绪抽的烟劲头极大,光是气味就异常熏人,“但你总得给我时间去好好部署。我们不能像林修翰那样说纵火就纵火,成功倒还好,如果失败了,岂不是把自己送出去任人宰割。”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其实洛昙深没有死,对我们来算是个机会。”
他不解,更不耐,“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