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於蜚俯身,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进阴影里,“不愿意。”
他就像尚未收拾过的战场,浑身都是被征服的证据,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垂眸,“不是这个意思。”
“想来就来了。”单於蜚揉着他的头发,并不温柔,带着一丝控制的意味,“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帮我找回记忆。”
“没忘。”他说着翻身,才发现因为没有准备必需品,床单和被子全都脏了。
无人居住,别墅里没有多余的寝具,收拾好的两间卧房顿时只剩下一间可用。
他有些着急,挣扎着起来,“我睡楼下的沙发。”
单於蜚弯起唇角,看不出是嘲笑还是别的意思,“将就一晚吧。”
他担心自己理解有误,“将就?”
单於蜚不再搭理,去了浴室,然后进入另一间卧室。
他犹豫好一阵才跟进去。单於蜚正在看手机,没抬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直到躺下,他都不大安生。
而单於蜚什么都没说,不久关上灯。
光明褪去后,呼吸便得清晰可闻。
他以为自己肯定会失眠——安睡于他而言早已是奢侈品,但事实却是,他很快睡着,并且睡得很沉,就像过去在摩托厂家属区,靠在单於蜚怀里一样。
没有睡意的是身边的人。
夜已经很深,单於蜚起来,在微弱的光线下蹙眉观察着他,半晌,离开卧室,打开了主卧的灯。
暧昧的气息还没有完全褪去,凌乱的床铺昭示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单於蜚走去柜子边,再一次拿起照片与玩具。
脑海中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有什么东西掀起了滔天巨浪,却没有办法冲破海面。
他眉心绞紧,手臂用力到颤抖。
还是失败了。
空白的记忆仍然是空白的,风浪平息,黑夜粉饰着太平。
他有种直觉,照片和玩具都与自己有关,但细节却被关在门里。
就如他明白,洛昙深很重要,却摸索不出因何重要。
想占有洛昙深是真,想让洛昙深痛是真。
想让一个人痛,心里却毫无恨意。
连他自己,都感到矛盾。
洛昙深醒来时,单於蜚已经不在卧室。身边的位置有明显睡过的痕迹,却没有一丝残存的温度。
他捂了会儿额头,立即向楼下走去。
单於蜚正坐在沙发上,出人意料地握着机器人。
机器人闪烁的荧光显示自身正处于开机状态,但始终不发出一个音节。
“你来试试。”单於蜚说。
他刚醒,声音不免带着睡意,“你好。”
方才还死机一般的机器人立马开口,并且滔滔不绝,“洛先生,早上好,睡得好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
他登时清醒,一把将机器人拿过来,正想关机,又听机器人发出一阵近乎娇憨的笑声,“洛先生,你摸我哦!”
他头皮都麻了起来。机器人模拟的居然是辛勤的声音。
单於蜚眯眼,语气似有几分揶揄,“原来只有你才能‘唤醒’它。”
“不是。”洛昙深关掉机器人,急着解释,“我不知道它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