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昙深没想到他会承认,怔了片刻,捏住他的下巴,“哟,冰山给我捂化了?怎么老笑?”
和单於蜚生着茧的手不同,洛昙深一双手是精心保养过的,纤长白皙,半分瑕疵都没有,可力气却是男人的力气,捏得重了,下巴不免生痛。
单於蜚捉住他的手,捂到嘴边,轻轻呵了一口气。
“撩我啊?”洛昙深笑,“不怕被人看见?”
“不怕。”单於蜚说。
“这回回答得倒快。”洛昙深哼了一声,“哎,跟我说说,你们这儿都是怎么过年?大人打麻将,小孩儿放鞭炮?”
“差不多。”单於蜚说:“等到了初一,还可以游园。”
洛昙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单於蜚重复道:“游园。”
“你们这儿……还能游园?”洛昙深以为游园会十几年前就在原城销声匿迹了。
“嗯,厂里的工会组织的。”单於蜚牵着他往前走,“从初一办到初三,就在厂区里,职工自己申请摊位,自己买奖品,赚多少钱都自己收着。”
洛昙深新奇极了,“还能这样?”
“我们这儿比较落后,也比较封闭,大家都没什么钱出去旅游购物,但过年总得找些乐子。”单於蜚一改之前的冷淡,话多了起来,讲得也很耐心,“这个游园会一直都有,很多小孩儿一年里最盼望的就是初一到初三这三天。”
“那今年呢?”洛昙深眼中泛光,“今年也在厂区里办?”
单於蜚指了指厂区的方向,“嗯,有些摊位都已经布置好了。”
“带我去看看!”洛昙深几乎要跑起来,“我们也参加!”
单於蜚的目光很温柔,“好。”
从家属区到厂区要穿过一排排老旧的筒子楼,小孩们在狭窄的小路上穿梭,地上铺满了鞭炮爆炸之后的红纸,两人从嬉笑声与红纸间穿过,跑着跑着,洛昙深心里忽然亮堂起来,好像压抑着的烦闷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
不久前,当他将车停在家属区外面的支路上时,心情非常阴沉。
每次与何香梓见面之后,他都会低落一段时间,今日在家里憋得实在难受,才想到来找单於蜚。
见到单於蜚的一刻,情绪确实明媚了不少,此时和单於蜚一起跑着,精神更是为之一振。
一串鞭炮从筒子楼上坠下来,火光飞溅,他感到身子向右边一斜。撞进单於蜚怀里时,才发现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力道来自单於蜚手臂。
“说了我不怕。”鞭炮几秒就炸完了,他撑起来,调笑着看单於蜚,“你拉我干什么?”
“保护你。”单於蜚浅笑着说。
“啧,你还得意上了是吧?”他轻轻推了单於蜚一下,又勾了勾单於蜚的手指,“我发现你跟那些小孩儿一样。”
“嗯?”单於蜚似有不解,“小孩儿?”
“对啊。”洛昙深指了指哈哈大笑追逐着的小孩儿,“他们过年就开心,你也是。你看看你,把过去半年的份儿都笑完了。”
单於蜚抿一下唇,眼神认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们笑,你也笑。”
过了好一会儿,单於蜚才轻声说:“我不是因为过年而开心。”
洛昙深看到单於蜚瞳孔里的自己,心里有个地方隐隐约约颤了一下。
“到了。”单於蜚在挂满灯笼的厂区门口停下,“看到里面的摊位了没?”
洛昙深有些恍然,直到单於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要进去吗?”单於蜚问。
“好啊。”洛昙深对厂区已经很熟悉了,从大门溜进去,见很多工人正在装点自家摊位,心头顿生感慨,“真没想到这里会有游园会。”
“初一我上晚班,白天有空。”单於蜚说:“游园会早上九点开始,我去接你吧。”
“接?”洛昙深抱臂笑道:“上哪儿接去?”
单於蜚正要回答,洛昙深眯着眼说:“上你家床上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