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昭迟玩归玩,睡过的男人女人不少,但要说特别出格的事,似乎也确实没有做过。他正为此苦恼的时候,明漱昇跑来大闹一场。他将人打发回去,仔细一想,却有了主意。
明靖琛这一辈,只有明漱昇一位女性,所嫁的安家亦是豪门。这几年,明氏三兄弟面上和睦,私底下争权夺利,老二与老三隐隐有了联合的势头。明靖琛虽然仍掌着明氏这艘巨轮的舵,但也不得不防着自家人。小妹明漱昇,是明靖琛唯一能够信赖的至亲。
明漱昇即便疯疯癫癫,但她的话,在明靖琛处一定有分量。
想到这一点,他立即吩咐林修翰向明漱昇透露一些欲盖弥彰、引人联想的细节——例如明昭迟将安玉心引去“温泉”,并帮助安玉心买到那仅在“温泉”售卖的特殊药物;再例如明昭迟和安玉心过于亲近,安玉心每次去酒吧,明昭迟都会亲自接送……
这些都是事实,但掐头去尾摆在一位精神本就不怎么正常的母亲面前,却足以拼凑出一个虚假的“真相”——明昭迟混账到了自己表弟头上!
如洛昙深所料,明漱昇怒火冲天找到明靖琛。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理性分析,总之是令明靖琛不得不动手修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如此一来,明昭迟必然消停一段时间。至于消停到什么时候,这倒说不准。
洛昙深心情不错,唯一感到可惜的是明昭迟是明靖琛的独子。明靖琛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把这根独苗给废了。只要明氏不发生翻天覆地的动荡,明靖琛还有说一不二的权力,明昭迟便仍是明家地位最高的大少爷。
“啧。”他轻嗤一声,向家门口走去。
“少爷回来了。”周姨出门迎接,面色有些紧张。
他一见周姨的表情,就察觉出不对劲,问:“怎么了?”
“夫人在里面。”周姨压低声音道:“等您好一会儿了。”
他皱眉,“她来干什么?”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夫人带了些年货来,都是好东西。”
“年货?”他冷笑,“她这时候来跟我演什么母慈子孝。”
周姨是洛昙深从外祖母家带来的,并非不知道何香梓对两个儿子的冷淡与漠视,但此时也不得不劝,“人都来了,还给咱们带了这么多礼,少爷,您一会儿进去还是客气一些。这大过年的,犯不着生气。”
他敷衍着应了一声,迈步进屋。
何香梓仍是衣着华丽,十足十的贵气,坐姿相当优雅,万无之前在洛家老宅生气之状。
“什么事?”屋里很温暖,洛昙深却没有立即脱下大衣,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何香梓。
母子俩对视片刻,何香梓大约是觉得没有得到应得的尊敬,皱起一双秀眉。
洛昙深觉得可笑,不知何香梓是以什么心态安然坐在这儿,还想让自己亲热地喊一声“妈”。
很小的时候,他倒是想喊,但何香梓根本不给他机会。
在他最需要母爱的时候,何香梓在满世界玩乐,也许根本不记得还有他这个小儿子。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外祖母和哥哥,“母亲”、“妈妈”只是陌生而又冰冷的名词。
“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何香梓端着架子,脸上的笑容像一张生硬的面具。
“看我?”洛昙深一手扶着沙发背,“我有什么好看?看我还不如看看您那几屋子奢侈品。”
“你……”何香梓忍下火气,“我带了些年货来,周姨已经看过了。”
“是的是的!”周姨说:“少爷,都是好东西呢。”
洛昙深微笑点头,“那看也看了,年货也送了,您还要坐到什么时候?打算和我一起吃饭?”
何香梓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有将您赶出去,也收了您的礼物,这还不算领了您的好心和好意?”洛昙深说:“我的态度有问题吗?”
何香梓气得发抖,“你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没有感情?”洛昙深“啧啧”笑,“我身体里可是流着您和洛运承的血。我当然是继承了你们的冷血,才成了没有感情的怪物。您这么说我,可是骂您自己。”
周姨赶紧劝道,“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
何香梓拿起手包,怒目而视,“亏我还想接你回家吃团圆饭,你说出这些话,太让我寒心了!洛昙深,你还有没有一点亲情观念,还记不记得自己有父母?”
洛昙深就跟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那这位寒心的母亲,在您逍遥快活,在我哥去世的时候,您有没有记得您也是有儿子的呢?”
何香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心里一直有你们!”
洛昙深抬手表示不想听,“我还不知道您?您不过是岁数大了,玩累了,才突然想起自己是个母亲,于是想像别的母亲一样感受来自儿子的关怀。”
“但你不配。”顿了片刻,洛昙深又道:“回去吧,我今天心情好,您扫了我的兴,但我不想与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