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昙深没想到许沐初约了明昭迟,而明昭迟一时兴起,叫上了一大帮狐朋狗友。
“不怪我。”许沐初双手合十,“我本来和他们说好在上面餐厅开个包厢,大家吃吃海鲜烤烤肉,是你非要把我拉来酒吧。”
洛昙深不大爱和明昭迟混。明家在原城与周边各省影响极大,明昭迟在明家这一辈里最是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二世祖这个圈子里算得上风头最劲的一位。洛昙深自幼便与他认识,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二十岁之前经常在各家攒的酒局里碰上,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这几年洛昙深年纪轻轻开始养生,赴的局少了,与他生疏许多,听闻他越玩越疯,男女不忌,去年似乎还闹出过人命,更是懒得与他深交。
前阵子明昭迟约了好几次,洛昙深都找理由拒绝了,之前在凌渡的那两回,也没见着明昭迟。这次人直接到了自家地盘上,洛昙深就是再不乐意,面子上还是得友善地周旋一番。
而这地儿是酒吧,在酒吧周旋,那自然是喝酒。
来人有十多位,都是这家的公子那家的少爷,洛昙深与他们认识虽认识,但交集却不多。
他做东,包了酒水拼盘等一切开销,还调来会所的男模佳丽,随这些人造。
安排妥当,却不大方便脱身。
这里毕竟是洛家的酒吧,明昭迟、许沐初等人又是冲着他而来,所以今儿这局相当于是他邀的,哪里有客人还没尽兴,主人家早早离场的理?
他面上维持着一贯的笑,心里却有些烦躁。
那日在废弃车间把单於蜚捉弄狠了,好几天没有再联系。今天本想打发走了许沐初,就去餐厅看看单於蜚。
他有种近乎自大的直觉——单於蜚并没有生他的气。
但现在,计划被彻底打乱,他不仅不能上楼去看自己的宝贝“猎物”,还得在酒吧和明昭迟这些人虚与委蛇。
“洛少。”明昭迟拿着酒杯过来了,“好久不见啊,沐初说你现在不怎么出来玩儿了,想约你都约不到。”
洛昙深挂上温和风度的笑,与他碰了一杯。
明昭迟这人生得倒是俊朗,为人处世也有一套,这方面像极了明家现在的掌权者,也就是明昭迟的父亲。但这也就到底了,他别的志向没有,人生理想就是纵情声色,享受到老,享受到死。换言之,是个无可救药的的标准纨绔。
洛昙深觉得和他相处并不愉快,但人都来了,也不能晾着不管,天是懒得聊的,想要敷衍过去便只能喝酒。
在凌渡一个人喝闷酒时可以喝果酒,自己做东时喝果酒就太掉价了,几杯洋酒入腹,洛昙深叫来薄荷柠檬汁,想要赶紧解一解。
谁知明昭迟却将薄荷柠檬汁拿开,笑道:“洛少怎么喝这种小孩子才喝的玩意儿。”
他靠得太近,身上笼罩着烟草味与酒气,还有一股被酒精催发得越发浓郁的古龙水味,洛昙深不喜近距离接触,往旁边挪了挪。
“洛少还是这样。”明昭迟笑,“一见我就躲。”
洛昙深挑眉,“明少说笑了。我这儿沙发宽,暖气也足,没有必要‘抱团取暖’吧。”
明昭迟叹气,“看来洛少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不愿意来我的局也是那个原因吧?我今天自罚三杯,再次跟你赔个不是,你看行不行?”
酒精已经有些上头,洛昙深脑中不似平时清醒,疑惑好几秒,才想起明昭迟说的是什么事。
几年前,他十八岁的时候,明昭迟跟他表白过,而且胸有成竹认为他一定会答应。
毕竟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而明昭迟外表身世无一不佳,他似乎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他却偏偏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明昭迟身上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论家业,洛家不逊于明家,论外表,明昭迟英俊是英俊,但那也得看和谁比,和他比那便是完败。
他瞧不上明昭迟。
不过这事他早就忘了,一来明昭迟当时只是表白,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二来向他示好的人不计其数,他根本没有上心。
明昭迟如今提出来,还说他“耿耿于怀”,他心中有些好笑,想说“耿耿于怀的是你吧”,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都是成年人,多少还是得给彼此留些面子。
明昭迟说罚酒就罚酒,豪饮三杯,还站起身来,行了个绅士礼。
洛昙深觉得这人特没劲,懒得废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来二去,酒越喝越多,周围群魔乱舞,洛昙深自知再喝下去肯定会醉,但一想到这里是鉴枢,在自己家里即便喝醉也没什么好担心。
难得攒一次局——虽然是被动的——怎么也不能丢份儿。
十一点时,明昭迟起身拿起大衣,洛昙深眼中一亮,以为这人要走了。
只要明昭迟离开,这局差不多就可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