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不知是怎么跟进影厅的，他如飘在云端。

迦纱和青年选了后排靠边的位置，那里皆是双排情侣座，由于影厅不算很大，拢共只有六张沙发。沈渊是前排位置，但他改了主意，径直上行到最后排，靠边找了一张沙发。

这场电影确实不受重视，不但影厅规模很小，观众更寥寥无几。待快上映时，才进了五个人，错落分布于各个座位。那是另一对情侣，选的前排右侧座位，大概算是迦纱的正下方了。

沈渊意识到，他是真选了一场冷门电影。那对情侣压根不是来看电影的，他们捧着零食，随便吃了几口，便窃窃私语起来。电影开始上映，伴着熟悉的音乐，审批字号露面，他们也全然没有搭理。

打开手机，回顾电影简介，真是一部无聊的片子。难怪刚上映不久，全天就只有一场。逛街歇脚，情侣交流感情，就连沈渊的买票，不也是因为闲来无事吗？

沈渊攥着手机，虽然一时半会儿，迦纱无法给他回信。

那是影院最后排靠边的双人沙发，两人亲密偎依，青年搂抱着迦纱，正在她耳旁轻声诉说。迦纱则枕着他的肩头，不时咯咯发笑，心情很是愉悦。电影开场时，他们谁都没有在意，最多瞥了一眼，便继续沉浸在彼此的小世界中。

从沈渊的视角，很难看清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脸贴得太近了，呼吸尽皆可闻，全然没避讳距离。但青年似乎很温吞，没有挑逗迦纱，反倒是迦纱抬起手来，摸上青年的脸。

她靠着青年肩头，仰望着他，抚摸着他，示意他低下头来。

得到迦纱允许，青年俯身低头，再次吻住她。这不是蜻蜓点水，两人的脸贴近，久久没有分开。沈渊默默读秒，但时间漫长，数过六十之后，他就无法确定了。两人的脸仍贴着，迦纱抬起左手，攥住青年的胳膊，身子微动了动。

还没完吗？

沈渊的胸膛起伏，紧抿嘴唇，咬紧牙关。他打开手机的计时器，静静等待了又一个六十。大荧幕的电影正演得不亦乐乎。角落里的迦纱，仍跟青年的面颊贴近。他们抱得更紧密了，鼻尖碰着鼻尖，不时还有些身体扭动。必然不是在说悄悄话。

撇过头来，前排的那对陌生情侣，也没在看电影。

抬起头来，影厅的摄像孔高高在上，其他的监控探头呢？自媒体文章都有过报道，称工作人员通过监控，能清楚看到影厅内的情况。纵使一片漆黑。如果行为过激，他们往往会出面阻止……但如果是这种寥寥无人的影厅呢？

蓦然一观，场面只是浪漫。情侣亲密相拥，花前月下，久久相吻。谁都没有过激举动，迦纱只是靠在青年怀里，叫他低着脑袋，吻着她的唇。青年的手很老实，甚至一动不动，只是搂抱着迦纱。除了冷不丁的扭动，迦纱的身子也很稳，场面静谧极了。

沈渊稍微凑近了些，确定他们真的在接吻。

影厅昏暗的灯光下，仍能隐约看到，迦纱闭着眼睛，微昂着脑袋。青年则低着头，紧紧抱着她，鼻尖碰着鼻尖，并堵着她的嘴。他们就像石化般一动不动，按照沈渊的计时，已超过三分钟了。

然后青年抬起了头。

两人似乎都深呼了一口气，迦纱的嘴唇微微张开，像一条缺氧的鱼，脸蛋红嫩嫩的。恰巧荧幕变亮，只见一道晶莹的细丝，粘连着两人的唇舌，并在空气中断开。

青年低着头，抚摸着迦纱的脸蛋，深情且恭敬，仿佛在观摩圣像。迦纱抿了抿嘴唇，眼神温柔，似要滴出水来。她接着张开嘴，脑袋微昂，等待青年的临幸。

青年的双手抱着迦纱的后背，似乎有些紧张，动作颇为僵硬。他顺从地低下头，再次吻住迦纱，并不再动弹了。两人继续维持着动作，直到过了一阵，沈渊才回过神来，胸膛不停起伏着，赶紧接着计时。

他的手指颤抖，更有些魔怔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几乎看入迷了，脸更胀得通红。他费了点劲才点开计时，却也没仔细想着，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电影正在播放，情节正在持续，却无人在意。前排的那对情侣，也开始了亲热，却比迦纱那边自然多了。他们肆意拥吻着，爱抚着彼此身体，发出亲昵的声音。

迦纱这边就像静止似的，若非嘴唇紧贴，任谁都难以判断，她正在根青年亲热。这名青年就像受戒僧似的，牢牢抱着迦纱，却丝毫不敢动弹。沈渊看在眼里，都不禁为他生气，毕竟谁家男孩跟女朋友亲热时，能老实成这样？

但他大概明白了迦纱在跟他做什么。

不是寻常的亲热，因此没有爱抚，也没有更多的接吻激情，就是两人的嘴对着嘴，舌头互相探入进去，品味接吻的滋味。沈渊高中时见过，班级里的初恋情侣久久舌吻，一动不动，久不分离，就为了品尝这新鲜奇妙的滋味，惹得周围同学艳羡不已。

良久之后，两人唇吻，迦纱气喘吁吁，倚靠着青年肩膀。青年搂着她的肩，低头跟迦纱诉说着。迦纱听着他的话语，不时抬起头来，跟他蜻蜓点水地吻着，似乎很是留恋。

青年见状，本来还想跟迦纱聊天，到底也忍不住了，再次低头拥吻。但是这一次，他的左臂搂着迦纱的背，右手则盖住了她的胸膛，握住了她的的峰峦。

沈渊顿时一个激灵。

其实青年仍很稳重，他攥着迦纱的峰峦，缓缓揉捏着，并没有更多侵犯。迦纱的胸膛前挺，仰着脑袋，继续跟青年拥吻着。与其说进入下一阶段，其实仍很温存，并未像前排那对情侣般夸张。

沈渊很是无措。影厅工作人员会不会进来？他们有没有在盯着监控探头？这样一部冷门电影，这样区区五个座位，他们也会排查吗？他们是否会突然闯入进来，宣布令行禁止？

过了片刻，迦纱稍稍有些激动，身子扭动了一番。隔着薄薄的衣衫，青年的手盖着她的乳房，悠悠揉动着。迦纱却推开了他，唇分之后，前倾身体，双手向背后掏去。

青年耐心等待着，只见迦纱从灰色体恤衫内，掏出一件白色文胸。

青年见此情景，没有夸张的惊喜，没有强烈的感激，只是从她手里接过文胸，稍微平整一番，放到购物袋里。迦纱扭了扭腰杆，似乎在放松身体，并畅快地松了口气。然后她便再次拥入青年的怀里，主动昂起头来，青年再次低头吻住了她，并将手盖着她的峰峦。

影厅里氛围静谧，那场正在上映的电影，也属于慢节奏的文艺片。前排的那对情侣响起呻吟，整个影厅都能听见。迦纱这边却仍很安静，与青年脸贴着脸，手掌盖着峰峦，久久没有动静。

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青年的那只手掌，的确在揉捏着，只是动作缓慢极了。他更多的精力，仍是在跟迦纱接吻，并深深陶醉着。两人的嘴唇相贴，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暗涛汹涌。

良久之后，两人再次唇分。

迦纱睁开眼睛，嘴唇微张，再次粘连一条丝线。随着距离拉开，丝线断掉了，落至她的下巴颏。青年从迦纱的胸前抬手，拂过她的下巴，表情充满感激。

迦纱则握住他的手掌，将他擦拭下巴的右手食指，含进了嘴里。

沈渊往下走了一排，回头斜望过去，只见迦纱含了一阵，便吐出青年的手指，然后伸出舌头，舌尖搔弄着他的指尖。她的舌尖灵活极了，快速颤动着，碰触着青年指尖。接着她张开嘴，再次含住手指，并吸吮吞吐起来。

沈渊几乎是呆了，青年则是开心，无比迷恋地看着迦纱。他的左臂仍搂着迦纱，右手完全被迦纱控制着，可谓老实极了。现场完全是由迦纱控制。她吸吮着青年的食指，并凝望着他，经常就将整个手指都吞到嘴里，嘴唇都能碰到大拇指旁的虎口了。

那可是整整一根食指，就这样深深插进迦纱的口腔，若是没有弯曲，怕是快戳到喉咙了吧？青年既感激又心疼，迦纱则低下了头，只为将手指含得更深。

很快地，她吐出了青年的食指，再对中指如法炮制。就像流程似的，她让青年的中指深深插入咽喉。最后是食指中指并拢，由她深深吞咽，直到嘴唇碰抵虎口，指尖深深插入。

迦纱有反应了，她的喉头蠕动，有反胃迹象。

青年非常关心，想制止迦纱，却被她驳回了。过了好一阵后，她才总算吐出了手指，并深深地舒了口气。青年连忙掏出纸巾，擦拭他的手指，并擦拭迦纱的嘴角下巴。他的行为殷勤、主动、体贴、温柔。迦纱抬头看向他，脸色嫩红，眼神更充满情欲。

青年低下头，再次深深地吻住她，使劲嘬了嘬她的嘴唇。

两人面部相贴，悄悄细语，甚是亲昵。

过了片刻，迦纱站起身来，青年紧随其后，一同走下台阶。

沈渊心里惶恐，庆幸他们走的是反方向，否则自己岂不是被发现了？

电影刚刚上映，即使他们并非为了观影，走得也忒早了些。

沈渊瞄准机会，也跟着跑下楼梯，转身走出影厅。

突然离开紧闭幽暗的环境，沈渊一时间还没能适应，险些就跟丢了他们。迦纱的身影远远可见，挂着青年的胳膊，便要乘扶梯下楼。沈渊尾随其后，既不敢离得太近，又生怕被甩掉。他尽量保持着合适距离，跟着他们来到一层，并走出了商厦。

下午骄阳似火，委实不适合逛街，两人似乎也有些急，走得步伐飞快。沈渊几乎一路小跑，才堪堪跟上他们，简直心急如焚。权当迦纱是为客户做出牺牲吧。先在影院内一阵亲昵，明明激情正浓，却戛然而止，起身离席。这后续是要做什么呢？

沈渊心里有数，却委实不敢相信。

商场附近恰好有一家连锁酒店，沈渊紧赶慢赶，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进去。酒店用的玻璃旋转门，只见他们进了大堂，压根没往前台靠近，便直接左转了。

沈渊迅速止步，他若进去了，保不齐引起前台注意，他也就暴露了。

「他们没有跟前台打招呼，就直接往电梯间去了？」

这应该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已经开好房了！

「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约会，也没有先开房的吧？」

沈渊站在酒店门前，呆呆看着这栋建筑，委实心乱如麻。太多的问题搞不清楚，关键他还被隔离在酒店外面，见不到内部情况。而且追进去也没用，倘若他们真进了一间客房，以酒店的整体环境，沈渊就算偷听也做不到。

「迦纱……真打算跟那家伙……做爱？」

沈渊紧盯着这栋酒店。普普通通的连锁酒店，四层高度，几十间客房，算不上高档场所。看来那个神秘青年的经济实力，应该不算很强。但就算是这样一栋小型酒店，他想从中找到迦纱，也是天方夜谭。

沈渊掏出手机，打开一款软件。

刚刚在影厅里面，两人几乎没有对话，沈渊随手碰了关机键，便也没有察觉。麦克风就放在迦纱的手提包里。这还是他跟电影学的，施瓦辛格主演的《真实的谎言》，主角怀疑妻子出轨，便跟踪了过来。

蓝牙耳机里，首先是一阵杂音。

「咱们哪间房来着？」

迦纱的声音响了，接着是那名青年的。

「408号，应该是左转。」

沈渊差点没喊出来。怎么这么巧，刚打开软件的一瞬间，就让他听到了关键信息？他赶紧稳定情绪，一边走进酒店，一边继续倾听，耳机里也果然传来更多对话。

「明轩，你慢一点，我腿还软着呢。」

「哈哈，好的好的，咱们慢一点走，不用着急。」

「你等一等，我先挂个电话。」

沈渊走进酒店大堂，正打算跟前台对话，却未料手机响了。

他愣了一下，转身往回走，并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后，他先行问候，随即等待。走出旋转门后，外界非常嘈杂，但迦纱的声音仍很清晰，「沈渊，刚刚给我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她询问道。

这时沈渊已走出酒店，无论迦纱有没有坐上电梯，都不用担心了。他心里苦闷，只能强装着笑脸，勉强说道：「啊……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今天几点下班……今晚我买菜吧。」

电话对面，迦纱似乎松了口气，声音欢快了点，「是这样啊，我正常点下班呗，都是老时间。你要是想买菜……我想想看……萝卜炖羊肉怎么样？不对……那是冬天的……」

「就萝卜炖羊肉吧，既然你馋了。」沈渊闷声说道。

「嗯，好的，那就麻烦你去菜市场了，家里有萝卜，但是没有羊肉，炖羊肉也需要些工夫……哎呀……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我还得接孩子放学……行，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了，沈渊站在酒店外面，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迦纱，刚才是你男朋友？」

「对啊，所以咱们还得快点。不光是他，我家那个高考生，每天四点半下课，回家最早了。明轩……」

「迦纱，你跟你男朋友……你们……嗯……」

「你是指……我们有没有……在一场床上……睡觉？」

蓝牙耳机里，两人的对话仍在持续，沈渊一动不动地听着。

一阵杂音，许是两人在走廊里拥抱，甚至接吻。

「明轩……听到我说……我跟男朋友……每天晚上……都在一张床上睡觉……你是不是……很硬啊……」

片刻后，迦纱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沈渊从未听过的魅惑之音。

「不光是男朋友呢……还有同居的高考生……那个十八岁男孩……也没比你年轻几岁……我们仨住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我也经常在隔壁睡觉……我男朋友都知道的……」

因为麦克风是放在包里，所以无论迦纱的声音，还是那叫作明轩的青年的，都很平等地接收到。沈渊的心悸强烈，以致呼吸困难，满脸胀红。他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只为集中精力倾听。

「你知道吗……明轩……好几个月前……跟我们同居的男生……还不是这孩子呢……你看到我的手了吗？」

「看到了……迦纱……」

「握住它。」

「嗯。」

「怎么样，我的手好看吗？」

耳机里的对话在持续，沈渊的心悬着，并感到欲望升腾。

「当然好看了，迦纱……」

「嗯……那你想象一下……我的这只手……攥着男朋友的肉棒……我的另一只手……则攥着另一个男生的肉棒……然后套弄……射精……射到身上……没错……明轩……你的女朋友迦纱……我在几个月前……做过这种事呢……」

老实说，沈渊有些后悔了，几天前迦纱主动提到时，他应该询问一下，这位新患者到底什么毛病来着。

如今看来，答案似乎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