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儿。

厂领导和街道办干部走后，大伙儿也就开始收拾桌子板凳散席了。

贾家到最后也没请人吃席，这让大伙儿有些失望。

到头来，还是因为罗松升了主任，买了红薯分给大家。

然后大伙儿就把红薯煮了几个，带过来凑场子，当晚饭吃了。

实在有些寒酸，都说贾家抠门儿。

“还别说，罗松每次发放的红薯，都格外好吃。”

贾张氏一手拿着一个红薯，双手不得空，狼吞虎咽道。

今儿罗松倒是大方了一回，连秦淮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上了。

所以贾家五口人，领了十斤红薯，晚上也就吃这个。

秦淮茹递了两个红薯给棒梗，含笑道：

“今儿还得亏他帮衬，要不然这么多的事。”

“都要我去跑的话，少不得半个月才能办好。”

贾张氏点点头，说：“罗松这小子还是很认人的。”

“你跟他一个公社的，有点儿香火情在，关键时候他就能忙你。”

“估计他那些人脉，也是这么慢慢发展来的，办事靠谱的人，谁都放心。”

“对了，几个大爷说要凑鸡蛋给他的，咱们家凑了没有？”

秦淮茹点头道：“凑了，家里没鸡蛋，我就去三大爷家买了几个。”

“嗯，以往东旭在的时候，我们从不掺和这事。”贾张氏颔首道。

“现在不同了，没了东旭，我们今后少不得经常麻烦罗松。”

“所以人情往来的事，不该省的千万不能省，不说标新立异，但也要随大流。”

“院儿里谁的便宜都可以占，就不能占罗松的，免得让他反感。”

秦淮茹诧异道：“妈，你以前可不这样啊？怎么变化这么大？”

“胡说，我以前也是这样！”贾张氏扬眉道。

“你看谁从我手里要走过布鞋，就罗松一人，而且没给我钱！”

“真以为我是怕他？如果不想给他，我胡搅蛮缠他还能抢不成？”

“之所以让他占便宜，还不是想留一丝香火情，不把他得罪太死。”

“以前我跟你和东旭说过，罗松别说当了干部，就算不当，也不能得罪！”

“他以前当采购员，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结交那么多的人，是有真本事的。”

“这种人只要给一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你看他现在不就飞上去了？”

秦淮茹无法确定贾张氏是马后炮，还是真有那么毒辣的眼光。

但只要贾张氏不和罗松闹矛盾，她心里就松了口气。

至于和罗松的关系，哪怕贾张氏话里话外，不怕她去找罗松。

但秦淮茹没那么傻，如果有可能，她会一辈子隐瞒和罗松的关系。

虽然有些偷偷摸摸，外人看她为贾东旭守节，日子清苦。

但只要暗地里日子好过，有罗松搞她，还有好吃的。

落了实惠，名分什么的都不重要。

“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还是不麻烦小松吧！”秦淮茹接话道。

“别人是干部，我一个寡妇经常麻烦他，影响不好。”

贾张氏闻言，心里十分满意。

自家儿媳妇儿在生活作风这块儿，拿捏的死死的，真没话说。

“今后是你当家，你说了算，跟什么人打交道，有分寸就行。”

……

贾东旭死后，除了贾张氏外，没有人为他难过。

倒是因为他的死，大伙儿都替秦淮茹松了口气，却又紧张起来。

易中海家。

易大妈说：“贾家本来日子还算过得去。”

“却因为贾东旭不成器，把一家老小拖累了。”

“也不知道，淮茹今后会不会改嫁，她还这么年轻……”

易中海摇头道：“今儿听她的口气，是不会改嫁的。”

“几个孩子还小，她又顶替了东旭的工作，算是被贾家套住了。”

“以她的条件，另嫁的话，嫁给城里人的机会渺茫，所以只能回农村。”

“农村的日子多艰难啊，她在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舍得回去？”

顿了顿，他皱眉道：“或许因为东旭的事，现在淮茹对咱们有意见。”

“应该是贾东旭挑拨离间过的吧？”易大妈猜测道。

“贾张氏经常咒骂别人，现在报应落到自己儿子头上了。”

“贾东旭不是好东西，心肠歹毒陷害你，淮茹对我们有意见也没办法。”

“这事儿你想开些，也别觉得她们孤儿寡母可怜，就想接济他们。”

“寡妇门前是非多，贾东旭死了，贾张氏估计盯淮茹会盯得更紧。”

“你现在还背着处分，别因为心软，就去找不自在。”

易中海颔首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秦淮茹今天拒绝他捐款，让他很不高兴。

更让他不高兴的是，贾家有困难，不来求自己，却去求罗松帮忙。

虽然罗松办事儿确实稳妥，但贾家的做法，无疑把自己当成了外人。

也正是因为今天的事。

让他觉得自己丢了一大爷和车间工人的身份，后遗症太大了。

如果他还是一大爷和八级钳工。

今天不但能主动接近秦淮茹，还能顺势收她为徒，化被动为主动。

今后秦淮茹在自己手下做事，还不是任凭自己拿捏？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易中海在心中暗叹。

“年前，还是要去求小松，请他帮忙调回车间去工作。”

他堂堂一个八级钳工，虽然被降了级，但技术还在。

天天的打扫厕所，既憋屈，又感到前途暗澹无光。

只有回到车间，他才有机会东山再起，打机会立功，拿掉处分。

回过神来，他对易大妈说：

“淮茹他们的户口，你在街道能帮忙，就帮衬一把。”

易大妈摇头苦笑道：“有小松帮忙。”

“他跟王主任打了招呼，哪还用得着多去掺和？”

“我还想帮帮淮茹，和她缓和关系呢，关键是她不求咱们啊！”

易中海愣了下，一口气堵在胸口，抑郁难散。

他突然发现罗松太牛叉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以前不管什么事儿，找罗松帮忙办，都非常踏实稳妥。

没想到现在罗松帮贾家办事，也踏实稳妥，却不是易中海想看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

自己能找罗松帮忙办事，别人也能。

易中海想到这些，却有些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