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1 / 1)

李军从后面扶着英子向外面走去,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英子又扭回头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喊道:“林子昊,你死去吧你!”

看着他们黯然的背影,是那么近又那么远。我心里一种疼痛,如潮水涌动,在这场冷漠的宿命里我最终还是失败了,我强忍着那种疼痛,无奈地看着他们离去。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想喊她,但我发不出声音。

心陡然一阵虚空、绝望和悲哀。伴随着惊悸的心跳和死一般的静寂,我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我闭上了眼睛,我不敢看自己,不敢看窗外,不敢看周围的冰冷着的夜晚。从这一刻起,我知道我们快乐的日子将从此画上句号。

我突然想起平儿,我看到她还坐在地上,象一个受伤的孩子,咬着嘴唇,蜷缩着抱紧了自己,脸上还残留着惊惶和恐惧。

地上一片狼籍,血和着水和玻璃碎片流得满地都是。我抬起脚看到脚心一道很深的口子,还有许多不成规则的伤口嵌着玻璃渣子,血不断地涌出。我吸了一口气把那块大的碎片拔出来,更多的血涌出来流到地上。我有点不知所措,用手紧紧按住伤口,心底有泪水奔流。

从来没有看过英子这么激动过,她的情绪完全失控,她从客厅冲到卧室,再冲回客厅,当着众人的面,砸烂了器皿,掀翻了桌子,扯裂了平儿的衣服,连床单都没有放过,最后,把那一大束百合连瓶带花狠狠地砸在客厅的地板上。

整个过程没任何人敢阻拦,她目光狂乱,发疯似的,身上散发着阴寒之气。

我不顾脚上的伤痛,向平儿走去,我蹲下,手扶在她的肩上,又怜爱地替她整整头发。平儿象从梦中惊醒,刹那间有些茫然。她抬起头看了看我的脸,她面色苍白,她低头看到我脚上的血,立刻惊慌起来。

“你怎么了?疼吗?”她吃惊的问道。

“没事儿。”我向她摇了摇头。

“来,快起来,我帮你包一下。”平儿搀扶着我从地板上站起来。我被她又扶到沙发上坐下,她去厨房拿来了纱布,碘酒和创可贴。

“对不起,子昊。是我给你惹的祸。”她一边为我清理着伤口一边对我说。

“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平儿抬起头虚弱地对我微微一笑,说:“你啊,总是这么温暖。”

“挨打了,你还笑?”

“那怎么着?我哭吗?我干吗要哭?我没有委屈,我们都是成人了。我知道我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你不怕?你不怕人们风言风语,你不怕人们指指戳戳,可女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啊。”

“我怕什么,现在我也看透了。其实,人间的所有不义和罪孽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也应该得到公正的怜悯。生命本身就设置了不少陷阱,偶尔失足是太正常了,而不正常的是那些不曾失足过的人们,我不知道世上是否有过这样的人,我知道的是每一个人都有其不光彩和不能向人展示的一面。”

“你就不担心你的工作,不担心肖亚东?”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我看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你得小心点。”

“我倒不怕,只是……”

“还是舍不得英子,是吧?”

“毕竟我们都这么多年了,突然就……”我的心一阵酸楚。

此刻我心中的忧伤,仿佛绵延着数千里。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好象陷入了一片沼泽,感到了呼吸的紧促和内心的挣扎。而钟如萍此刻却表现出异常地平静和内敛,似乎一切从未发生过。

“我看你也不必这么难过,不用沮丧。男人嘛,做了就是做了,你以前不是挺潇洒的吗?为什么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我觉得我对不住英子,而且我无法向我妈交待。我不能让我妈再为我操心了。”

“英子那边我去做工作,面对你妈,我的确不好意思,只有你去想办法了,不过,母子之间什么事都容易解决。好了,别想太多了,振作起来,一切顺其自然吧。”

平儿把我的脚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在伤口上消了毒,然后包扎好了。

她站了起来,耸耸优美的双肩又双臂交叉轻抚着肩膊,像是拂去泻在肩头的烟尘。

“子昊,你是不是对现在的我感到吃惊?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你以前的那种大胆和放肆,崇拜你那种目空一切的高傲和轻狂,以及对世俗和人群充满不屑的气质,我实在无法抗拒你对我的诱惑。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是爱你的?我喜欢去为你做一切,喜欢用手指轻轻地为你梳理头发,喜欢用指尖滑过你的每一寸肌肤。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我时常为你而自豪,以你的温柔而骄傲。子昊,虽然我爱你,但是我并没有想过我要跟你结婚。”

“我知道,这也是我跟你相处得最自然,最舒坦,最惬意的地方,我们没有压力,没有顾忌,只有舒心和快乐。”

“理想的生活该是怎样?理想的婚姻和爱情又该是怎样?当然,毫无疑问,理想的爱情该是牵手走上红地毯,然后相濡以沫,共度人生。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吧?可是在现实中,又有多少爱情会有如此美满的结局呢?否则怎么会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呢?面对无奈的人生和现实,又有几人能做到’执子之手,死生契阔‘抛开一切去爱一场呢?所以,即使是’白头如新‘也是你白头陪伴的宿命。即使是’倾盖如故‘也只能是倾盖的缘分!

面对无望的爱情,你能做的,只能是,忍把思念换做浅笑轻吟!”

钟如萍念念有词的谈论着她的爱情观,似乎对于英子的侮辱和谩骂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觉得我对不起英子,咱们可能太过分了。”我说。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相互背叛的世界,你一定知道那个最古老、最美丽的传说:亚当和夏娃经不起蛇的诱惑,偷吃了禁果,他们从此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在受到诱惑之前,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诱惑和惩罚,都是上帝的旨意,平凡的生命对此无能为力。禁果之味,谁都想尝尝。明知诱惑是一种危险游戏,但是人们屡败屡玩。就是因为诱惑是一个既微妙又刺激的游戏。”

“是啊,我就是被诱惑害惨了。”我长叹了口气。

“在这漫漫人生旅途上,一个人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因为你应该知道,等待我们的不只是欢乐、幸福,而更多的是风雨、是泥泞、是坎坷、是伤痛,你经的风雨太少,遇到的坎坷也不多,或许这一次,对你是一件好事,解除了你心中的牵绊,思想会开朗一些。”

“你是说跟英子分手?”

“对呀,你要知道,一次的背叛,你就失去了她对你的信任,失去了信任,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永远不会像以前那样融洽。”

我无语,低头望着脚上缠着的纱布,心中仍然感动沉重,刚才的那种混乱情景似乎还在眼前晃动。

窗外,依然是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屋里的暖气妖娆地飘荡着,我又看到墙壁上那一幅秋日的长城,仿佛有紫色的云雾在低低地流淌。

钟如萍也没再说话,她站起来去清理地板上的血迹和玻璃碎片。我看着她,她动作麻利,轻盈,只见她那飞扬的长发,遮掩着她那娇美的面容,不经意的回眸时那一双氤氲如暗夜的眼睛,是那样的飘忽、幽然,象是暖暖的风划过,颤抖地,慵懒地抚过我的心口。暧昧,温情却又说不出原因。于是,我的心底即刻流溢着缕缕柔情。爱恨纠缠间竟编织了人一生的痛!爱,却恰似一场虚幻的梦!

“我把地上收拾完了,我就送你回家。”她一边收拾,望了我一眼,说道。

“你不用送我了,这里离我家太远,你还得赶回来,还是我自己走吧。”

“那哪行,你的脚有伤啊。”

“这点伤算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娇气。”我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了走,并没有很大的疼痛。

“你真的能走?”她疑惑地看着我。

“当然,这不是走的很好嘛!”于是,我在客厅里走了起来。

“那好吧,楼下常有出租车,你就打车吧,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

“但愿明天你们公司不会满城风雨。”

“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钟如萍又显露出她那种高傲冷艳的神情。

钟如萍把我送到楼下,走出楼的大门时,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冬夜里那种特有的清冷空气,凉凉的,冰冰的,那一股清冷直深入到心底,我重重一叹,把心底所有的气都叹出,而后心里似乎漾起一种微微的轻松。

我走进一辆出租车,汽车开动。我转头,看向站在路边的平儿,她的眼直望向我,眼神依然深邃悠远,悠远的深处是只有我才能读懂的那种无尽的温柔与怜惜。她轻轻一笑,露出她那美丽的酒涡。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昏暗迷离的路灯逐渐往后退,我的心又开始挣扎,我想着英子,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我从她离开时的眼中已读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我感到悔恨,因为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将是我们的结束。

心里有万般的不舍,总有一种冲动想叫出租车向她家开去,我想去向她赔罪道歉,我情愿让她再打我几个耳光。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向英子怎么说,只是清晰的觉得有根刺,在穿我心,很疼,我清楚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的声音。是我咎由自取,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模糊了视线,思绪又回到了我们的从前……

在她那失去理智的发疯似的谩骂中,在她那犀利的语言里,我听到了爱情的脆弱。我理解她的苦痛,她已经不能再象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的生活,难道我只有退出了吗?

汽车驶过三环,又过了二环,从德胜门到新街口豁口的路上,我看见那座假山,山上有一寺庙样的建筑,衬着冷冰冰的二环路,有种后现代的拼贴感。这就是积水潭的标志建筑———汇通祠。

这时我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司机师傅一开始一楞,然后把车缓缓的停在了路边,我付了钱,从车里钻了出来。

我知道这里是积水潭,曾经是皇家的洗象池。从元代起,来自暹罗、缅甸的大象,就作为运输工具和宫廷仪仗队使用,在夏伏之日,驯养员会带领大象到积水潭洗浴。那是何等的景象:在闹市不远处,有一片阔大的潭水,一头头巨兽在正午的阳光下沉浮欢叫,激起的涟漪带着无数的碎银飘向远方……

如今的积水潭已不复当年胜景,连汇通祠也只是修环城地铁时拆掉重建的赝品。这像雨水汇积成的大潭,被灰色的平房环绕,黛绿的潭水没有一丝波澜,只在太阳落山时,荡出大片的金色,像铺就了破碎的镜子。没有人为游览的目的,打扰这片平静水面,只有附近的居民来到这里,用水气和柳色,来晕染傍晚的闲暇。

在两海繁华热闹的映衬下,积水潭愈发显得车少马稀。但这似乎更适合这块水域的命运:曾经无比曼妙神奇的它,如今只想用冷清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在抚今追昔中,安静地面对无尽的未来。

“什刹海”和“后海”是北京人最近常提的词,其实“前海”、“后海”、“西海”统称“什刹海”。但与它们一水相连的“西海”常被人称为积水潭而忽略。

我不知道老北京那种千年皇都的气脉,是不是就汇集在这一条“海”上,但以往当船穿过银锭桥的那一刻,却真有种像穿过时光隧道的感觉。

沿水顺流而下,能隐隐地听到京腔京韵,在岸上的某个地方摇曳,还有京胡丝弦的勾引,细细拉扯着心里的某种感动。

船过银锭桥,穿过被文人骚客称为“北京最美丽的拐弯”,一百多年“烤肉季”的红色门楼就这么扑面而来,还有岸上那些酒吧、茶居,各种灯盏的媚眼,真想端一壶酒,闲情逸致地无忧无虑地欣赏那浮光掠影的景色。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朦胧的夜色里,一片四合院那样的小房子依稀透出昏黄暗淡的灯光,行人和汽车的移动看起来是浮动的,随时都会在空气中飘升不见。

什刹海原是北京传统生活的工笔写意,但这滋味已经不那么醇了,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幅后现代意识的油画,各种生活的调子斑斓在其中。就像20世纪30年代的老北京人,揉着两个桃核在这岸边悠悠地遛弯,怀着他们的旧;而20世纪80年代的后嬉皮,也悠悠地掐着一瓶嘉士伯或百威,坐在“银锭观山”石碑下,同样怀他们的旧。

夜里的风很大,拼命往衣服里钻,将每一个部位都割得好疼。我突然看到了银锭桥,这是后海最引人注目的景点,历尽沧桑的“银锭观山”是北京有名有号的一景,连烟袋斜街里阁楼旋窗的样式,似乎也提示你联想它昔日曾有过的精致和色彩。

走走周边的胡同,而且是夜越深越有味道。但天气太冷了,我裹了裹衣服向那一排酒吧走去。

我走过一间间酒吧,喧嚣的气息正张牙舞爪弥漫在城市的上空,不断晃动的霓虹灯像一只空洞而又充满欲望的眼睛。我轻笑,是不是每一个行走在夜里的灵魂,都被它令人窒息的虚假浮躁所迷惑。如今,英子没有了,我又想起了陈静,想起了瑶瑶,是否我也该重新考虑我的未来?

走进一家酒吧,酒吧里衣香鬓影、豪华气派。我坐在墙的一角,要了一杯啤酒,点燃了一支北京生产的中南海香烟。看着吧里形形色色的人,一张张不同表情的面孔,听着吧台正在播放的一首怀旧英文歌曲“say you sayme”。

坐在身边的是一对好象正在热恋中的男女,男的正握着女孩的手,在女的耳边轻声细语,女的一脸幸福的笑容,脸上还不时的泛过一阵阵红晕,很甜蜜。看着他们好象当初自己的影子,心里很酸。

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期待的男人面孔,正在向酒吧门口不停的张望,还不停的看着手表,我想,是在等他的情人吧。

曾经以为自己的爱情能够长久,曾经以为自己很幸运能有幸福的一生。其实错了,爱情最怕的东西就是背叛,是我背叛了英子!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转眼陌路。留下的是残缺不全的记忆和心痛。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天长地久转眼都成了飞灰。

仿佛听到时间匆匆行走的声音,我却无能为力去阻止。在现实面前,无论疚愧悲哀或是遗憾无奈,总要去直面,无法逃避,无法遮掩。我感到这时候的我,真的很渺小。

“嘿!”突然那个向门口张望的男子叫了一声,“唰”地站了起来,向门口挥手,只见他张口结舌,情绪激动,我看着他,他倒是西装笔挺、气度不凡的样子。

转眸之间,我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是瑶瑶,她穿着时尚,神情飞扬。光线恬淡地照在她精致的妆容上,闪烁着毛茸茸的细微金光。

瑶瑶向这边望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我已经来不及躲藏。

“子昊?”瑶瑶没有理会那个男子的盛情,竟从容地走到我的身边。

“哦,瑶瑶。”我从椅子上也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瑶瑶一脸的惊奇。

“没事儿,路过。”我说。

“英子他们去找你了,今晚的聚会你怎么不来呀?”瑶瑶边说边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我的对面。

“你们认识?”那个男子尴尬地问瑶瑶。

“对,我同学,林子昊。”瑶瑶回过头斜睥着那个男子,接着对我说:“这是黄亦辉,我们公司的经理,香港人。”

“哦,你好。”我向他点点头。

“你好,你好。”他殷勤地伸出双手与我握手,讪讪地笑着说。

“你也过来吧。”瑶瑶向黄亦辉说道,于是他挪动着椅子也坐在了我的桌子旁。

“哎哟,你怎么了?怎么脸是红一块,紫一块的?”瑶瑶说着就伸手过来抚摸我的脸,我看到她的十指上染着妖艳蔻丹。

“没事儿。”我感到有些窘意。

“什么没事儿,都肿了,摔了?还是打架了?”瑶瑶眼睛碳一般的黑亮,目光温柔而直接。

“没有。”我看了一眼黄亦辉,避开瑶瑶那过分暧昧的眼神,我低下头把杯子里的啤酒喝个精光。

“要不,黄亦辉,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儿要跟我同学谈。”瑶瑶毫不客气地对黄亦辉说道。

“你……我,”只见黄亦辉张口结舌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还是你们待着吧,我该回去了。”我看着他们那衣装昂贵的样子,再低头看看自己水污衣衫的狼狈,神色落魄的萧瑟,真是风水轮流转。

“别介,黄亦辉,你走吧,不就是喝酒嘛,喝酒哪一天不能喝?子昊他是从新加坡回来,我们难得一见。OK?”

“OK。”黄亦辉刚才的激动一扫而光,一脸的沮丧。

“拜拜,子昊。”黄亦辉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弯腰跟我握了握手,然后又跟瑶瑶摆了摆手,离开了酒吧。

“你究竟怎么了?英子他们找到你了?他们往你家打电话,阿姨说你跟平儿出去了。”瑶瑶很关切的询问。

我点点头,缓缓吐了口烟,抬眼看天花板。既然自己的惨败被她撞见,就不必再惺惺作态了。

于是我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给瑶瑶说了一遍,瑶瑶听得很认真。

“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瑶瑶很同情的眼神望着我。

我没有说话。直往嘴里灌啤酒。

“平儿不是结婚了吗?”

“是啊,婚后不满意,她认为她丈夫对她不老实。对了,这个黄亦辉就是你那个新的男朋友?”

“咳,什么男朋友吧,我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男人多了,多数都比他富裕,更讨人欢心。可我并不以为然。我已倦了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那些肯一掷千金的男人有几个算是真心?”瑶瑶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冲我笑着,媚眼如丝。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说:“那你呢?”

“以前,我曾经认为,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两种男人,要么强悍威猛,要么斯文儒雅。”瑶瑶轻轻把头扬起,露出美丽的锁骨。“但现在我累了,只想找个稳定、可靠的肩膀。”

我哑然。只是抽烟。

瑶瑶那剔透亮泽的指甲轻轻敲着桌沿。望着我,说:“哎,我确实喜欢看你这种抽烟的样子,特别的深沉。我欣赏一烟在手的人,那眼中的深邃和望着”云深不知处“的思考神态,总要疑惑一下人家的悠悠思绪,是否正在九天揽月。当然生活中更多的时候,只要不是瘾君子,偶尔抽根烟,也是一种情调吧。”

“你真会逗人啊。”我被瑶瑶的一番话逗乐了。

“哎,你还甭笑,我们公司有个美国小姐,叫露西,抽烟特凶,常见她在键盘上敲打如飞的手指间还夹了根烟,办公室也给抽得恶臭熏天。我看不出她的族裔,头发是比较显脏的金黄,肤色黑黄,估计是烟熏火燎的结果。

我开始的时候经过她的办公室都要凝神屏息才不至于昏厥。后来有一次她偶然跟我讲起浪漫电影,问我有没有看过’Casablanca‘,我说没有,’那你可一定要看看!‘她热烈地向我隆重推荐,’那才真叫浪漫啊,现在是不太有这种浪漫了……‘”瑶瑶越说越来劲:

“她那猫一样的眼睛闪烁着如梦如幻的神采,那一刻她竟然美丽非凡。从此我跟她聊的很投机,那烟臭居然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了。露西对老板热情崇拜到爱恋的地步,每每独树一帜地以老板的名字字母缩写作他的爱称,最终被明察秋毫的老板娘英明果断地找个机会,一除心腹大患,那是后话。”

“哈哈……”我真的是笑了。我知道瑶瑶在逗我开心。

“想想我们小的时候,是多么的快乐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瑶瑶说着缓缓地靠在我的身上,我轻轻搂住她,感觉她的体温和心跳。她突然握住我的手,一种柔情与温暖从她的掌心传来。我的内心里有些东西渐渐融化。

似乎所有的背叛都是这样开始的,一个人站在风雨里绝望,另一个却在依香偎暖。我在心里想着。

“瑶瑶,我们该回去了,我还不知道我妈现在怎么样了,今天我的手机早没电了,我想她一定还在惦念着我呢。”

瑶瑶从我的身上移开,我用手抚摩着她零乱的头发。她呆呆看着我,好象有满腹的委屈和幽怨,她又一次扑在我的怀里。

“爱情是个什么概念,恐怕到我们白发苍苍时,也未必想明白。”我给她一个微笑,手揽着她走出了酒吧。

那一夜,我坐在瑶瑶的车上,看着窗外这美丽夜色中的城市,谁都没说话。

瑶瑶的手机就在这沉默的夜色里“铃铃”地尖叫了起来。瑶瑶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接听电话:“……好了好了,我确定,我明天一定和你喝酒还不行吗,烦不烦。”瑶瑶挂了电话。

“你对人家好点,”我说。

“对付他这种人,就是不要太客气,你要他听话,就得凶点……”瑶瑶望我一眼,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爱情是什么?一首歌、一个梦、一阵冲动。即使歌会唱完,梦会醒,冲动会平静,我们还是乐意去唱歌、做梦,让心灵颤抖。我在冷笑中摇着头。

其实还是朋友比较好,朋友是彼此的牵挂,彼此的思念,彼此的关心,彼此的依靠。思念像一条不尽的河流,像一片温柔轻佛的流云,像一朵幽香阵阵的花朵,像一曲余音袅袅的洞箫。她有时也是一种淡淡的回忆、淡淡的品茗、淡淡的共鸣。

说两句:本文的确不是一篇色文,如果喜欢看色文的朋友们,真的让您失望了,为此,我深表歉意。不过,想看色文的朋友,情海有很出色的文章和优秀的写手,本文权当只是在讲一个故事,同时,我尽量交待一些地方的特色和一些在情与欲方面的见解,如有不妥,请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