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没几天，唐子亮又接到了何成的电话，何成听起来心情很好，笑着问：“亮子，您介绍的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面子可大了，前几天，建行调查组找我核实一些材料，您那朋友知道了这事儿，打了几个电话，不出十分钟。江城建行的人就撤了，昨天建行的郭行长还请我吃饭呢，哈哈。”

唐子亮皱皱眉，本来他就是想让乔宇去趟趟浑水，可没希望他帮干点搞贷款。

“干爹，您没问题就好，不过您以后真的要注意，不要和一些可能有问题的人走得太近，不然到时候，我也帮不了您。”

听唐子亮这么说，何成一愣之下，也明白唐子亮，是在规劝自己，更隐隐有下不为例意思，何成点点头：“我明白了，下不为例。”

“乔宇那人，您就当他是晚辈。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用客气。”

何成苦笑：“我倒想，可那小子，我说他一句，他脖子就梗起来了。帮我搞定了贷款，他尾巴更是翘到了天上，在我这儿指手画脚的，好像他是我的老板一样。”虽然是抱怨的口气，却也听得出，老何心情很好。

何成又道：“还有亮子，新厂区土地开发的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解决了。”

唐子亮一愣：“怎么解决的？”

何成笑呵呵道：“挨家挨户谈价钱呗，一帮没见过钱的农民，我请客吃饭，外带谈了补偿的事儿。大致上已经谈好了，虽说花了不少钱，但总比赔设备的违约金省钱。”

唐子亮楞了半晌，随即失笑，对方收买村民，自己想的就是怎么将这件事揪出来打击对手。却忘了可以完全不用理这茬。只需把村民的工作做通了即可，不管对方什么意图。总之让他们无懈可击，时间久了，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干爹，你觉得可以就继续开发，把生意做大，这是好事儿。”唐子亮话里已经表明了态度，何成笑着说好，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刚挂了手机，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唐子亮接起电话，话筒里响起了洪亮而亲切的声音：“小亮？我刘斌。”

“刘伯伯，有事儿？”唐子亮马上报以微笑。

“是这样，乔宇那孩子啊，我已经和乔明书记谈过了，明天我就派人去接他，怎么样？你这边没问题吧？”

唐子亮心中就有些不悦，乔宇回家肯定被他老爸骂死，好受不了。

“怎么小亮？不会是那小子又跑了吧？”刘斌有些急，乔明书记让他一定把乔宇带回来。

“没有。他在我这儿。”唐子亮平整了一下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这样，过几天我劝他回去，到时候我再给您打电话。”

刘斌楞了一下，他捕捉到唐子亮话里的意思，就是唐子亮现在和乔宇关系挺好。没想到唐子亮居然能让乔明书记的儿子听他的，这个唐子亮本事不小啊。刘斌笑了笑道：“成，到时候，你别忘给我打电话。”

乔宇很好找，他是绝对不会跟何成去开发工地上晒太阳的，在何成开的便民仓储，唐子亮堵住了他。

唐子亮在路上也反复思考过，乔宇留在东阳确实不妥，他帮何成搞贷款那件事，让唐子亮觉得，如果他和何成混到一起。没准儿就真成为官商勾结的典型，这是唐子亮不愿意见到的。也会害了他们两。

而乔宇总会回省城的，只是自己要好好和他谈谈，这小子本质不坏，只是心事重重的，唐子亮难得遇到一个谈得来的纨绔子弟，也不想让他荒废下去。

见到唐子亮，乔宇也挺高兴，他正和一超市女销售逗趣，见唐子亮推门进来，他笑道：“哇，我们的副县长来视察工作了！”

超市的男女员工们傻了，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唐子亮的。唐子亮无奈的将他拽出来，笑道：“走，我有事和你说。”

乔宇笑道：“正巧。我也有事找你呢，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玩。”

下了楼，坐进桑塔纳，乔宇一定要他来开车，唐子亮也只好让他开。自己坐上了副驾驶。随手系上安全带，

桑塔纳在新城区飞驰，最后停在了一处霓虹闪烁的街区，看着窗外的景色，唐子亮点点头，东阳新城区地夜景，越发漂亮了。

乔宇指着其中一处霓虹闪烁的地方，笑道：“咱们去里面找找乐子？”

唐子亮顺着乔宇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二层小楼，斜挂着长方形霓虹招牌，四个彩字跳动“天上人间”，唐子亮愣了一下，怎么和京城那家着名的娱乐城一个名字？不过看看门面，二层楼看起来实在小家子气，应该不是京城天上人间的分店吧。

唐子亮当然不会在东阳，进出这种娱乐场所，笑道：“我找你有正事，你小子别进去。”

乔宇却是一脸不忿的看着那招牌，说话有些咬牙切齿：“妈的，老子这几天在东阳都逛遍了，就这家窑子没进去过。”

唐子亮知道他逛遍的好地方，肯定就是娱乐城歌舞厅之类的，摇头笑道：“那你自己进去吧，拽着我干嘛？”

乔宇气呼呼道：“你以为我自己不想来？妈的，他们愣不让我进去，说是只招待外宾，要是这里是我的地盘，老子早就将它砸了！”

唐子亮皱起了眉，推车门下车：“走，进去看看。”乔宇喜上眉梢，屁颠屁颠跟在唐子亮身后。

到了娱乐城近前，唐子亮才发现二楼一条长长的条幅“东阳酒店下属天上人间招待所”，居然是东阳酒店的下级单位，那他们的老板不就是黄胖子吗？

玻璃门前穿着蓝制服的保安拦住了唐子亮和乔宇，态度倒很有礼貌，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英语，乔宇骂道：“妈的说国语，老子听不懂你的鸟话。”

保安一脸微笑：“抱歉两位先生，既然二位不是外宾，恕不接待。”

唐子亮皱眉道：“叫你们经理出来，我有事问他。”

保安打量了唐子亮几眼，“对不起，我们经理很忙。”

说着话的功夫，一个拿着小旗子的导游，带着七八名小鬼子下了一辆面包，向这边走来，几名保安马上谄笑着拉开玻璃门，看导游制服，不是国内的风格，应该是东瀛那边旅行社的导游。

大概瞥见来了客人，大堂里急匆匆跑出来一个胖子，和那导游亲热的说话，那些鬼子鱼贯而入之后，导游落在后面，胖子塞给导游一个红包，导游笑着装进了口袋，还说了一句：“撒有拉拉。”

唐子亮对胖子经理招手：“这位先生，你过来一下。”

胖子经理看了唐子亮一眼，又转身准备走掉，乔宇大骂道：“你他妈聋子啊？叫你过来听到没有？”

胖子愣了一下，沉着脸走过来，对着唐子亮和乔宇骂道：“吵什么？妈的我看你们俩才是找死吧？”

唐子亮拉住又想上去挨打的乔宇，问胖子：“这些小鬼子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就他们能进去？”

胖子冷笑：“你管得着吗？你谁呀你？人家花得起钱，就进得了这个门，你他妈现在扔下一万块，老子也让你们进去享受享受！”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唐子亮看着一脸嚣张的胖子，轻轻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有多少不甘？他已经想明白了，买．春团，这就是鬼子的买．春团，真是想不到，在九三年就有买．春团了，而且还是在东阳，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唐子亮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爆炸，一直以来刻意保存的沉稳，荡然无存，拿起手机拨通了马海龙的号：“马海龙！你他妈干什么吃的？你这警察局长不想干了是吧！现在，马上给我带队来天上人间？我们东阳的天上人间！我给你十分钟！你不知道地儿？我不想听这些解释！十分钟内，我看不到你的人，明天我就撤了你的职！”

几分钟后，警笛长鸣，几辆警车飞驰而来，一辆辆急刹车停下，马海龙气喘吁吁的从第一辆警车里下来，十几名干警也飞快的下车，跟了过来。

唐子亮指着天上人间，缓缓道：“把里面的人，全给我抓起来！”

听着唐子亮阴冷地语调，马海龙打了个寒噤，回头骂道：“妈的，给我动手抓人！把这个卖．淫的窝点查封了！”

有几名警察拉起警戒线，其余的便衣警察一拥而入，随后就听里面玻璃碎响，男女尖叫，马海龙抹着汗凑到唐子亮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儿，你这么大火气？”

乔宇也被唐子亮突然表现出来的暴怒吓得够呛，偷偷闪到了一边。唐子亮静静站着，却不说话。

这时一名带队的便衣警察匆匆跑出，凑到马海龙耳边道：“马局，嫖客都是小鬼子，刚才不知道，有反抗的小鬼子，我手下的警员已经动手教训了他们，怎么办？”

马海龙隐隐知道唐子亮为什么这么生气了，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唐子亮，回头低声道：“给我往死里打那些小鬼子，有事我兜着！”

“妈地这黑锅，我马海龙来背！别忘了拍照，老子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县委常委紧急扩大会议，本次讨论的议题，就是警察局粗暴执法，殴打扶桑国游客的事件。

本来钱书记他们是要处分马海龙的，只有唐子亮据理力争，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县委办公室王主任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送到钱书记桌前，说：“钱书记，刚刚收到的县局的材料，是急件。”

钱书记愣了一下，打开档案袋扫了一眼文件，眉头就皱了起来，但他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压下材料不发，看来只有跟黄胖子撇开关系了：“刚好，有新的情况，大家都看看吧。”

秘书就开始挨个发下去，常委们、候补常委们看着材料，表情各异。

刚刚上任的韩韵副县长首先就压不住火，本来很端庄妩媚、号称机关第一美少．妇的她，大概第一次见识到买春团，气得脸都白了：“怎么搞得？简直是侮辱我们华夏女性！这种残骸我国女性的场所，必须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