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市基本就是在一个狭长的地段里进行兴建，经开区这边是翻过这山，才有这平整之地。之前没有水流，就算再平整也不会有人过来。建水坝，挖出人工河流之后，也就将这一片地给弄活了。但人们居住的地，却没有因为经开区定位在这边山就迁居过来，毕竟离生活区比较远，很多事都不便利的。除非营建生活小区才有可能，目前的条件却不成熟。

这就使得南方市沿河两边的地皮价格非常高，甚至能够和省城相比较的。而南方市这边的人，都讲究修建私人楼群，讲究建房住屋要有天有地，这样一家人才会兴旺。要是没有天就没有希望没有地就没有根基，说不定就会将家族断根的。

稍有经济条件的人，都想谋求一块地皮来建造自己的房屋住进去。

对于多层楼的小区或民间集资的房，那都是一些是在没有办法的，才会去住。就连七八十年代单位修的宿舍楼，拥有宿舍的主家，大多都将这些宿舍租出去，而自家另行修建独户的楼住。杨秀峰对此了解不算深，可莫春晖等人却是深有体会的。

如今，对于南方市说来，之前的那种观点也就更加强烈，人们修建房子的欲望也就更加疯狂，使得南方市的地皮更紧俏。离开南方市市区，其他县市的地皮也不会太松动，主要是在南方市的各县，地理位置情况大多和南方市这边相仿，都是在山地里，哪有叫宽阔的地域来兴建县城？

在六七十年代，县市里兴建这些厂，虽说所占地不多，但却都是在如今的中心地带，真要将这些地皮收上来，转手出售或转让，都将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或许可以用来解决这些问题的。

莫春晖此时想到这样的主意，也绝对不是一时之念，或许平时说到这些厂时，也会讨论到这样的办法吧。杨秀峰没有表示什么，就算真能够将这些厂址给转让或置换，又能够有多少资金可用？从以前的经验而言，对这种厂的处理办法把外乎实行买断工龄，给一笔钱也就完全脱离了那种关系，让工人到社会里去沉浮自生自灭，另一种，或许就是退休一部分，将一些还有工作能力的人，强行地利用行政手段，塞进一些用人单位里，又或者到什么厂另外谋求工作岗位。

这些方法，对目前说来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却不能够完全套用。杨秀峰说，“之前进行买断工龄，这些厂的工人有没有拿了钱的？”当初所给的钱或许很少，几千到三五万不等，但拿了钱的和不拿钱的，那是两种不同的性质。今后在处理时，完全可用不同的条款来对待。莫春晖说，“有些人应该已经拿到了的，后来，市里要迁厂，要将这些厂建起来，才将这些人又招回来的。”

杨秀峰只有苦笑，目前要怎么样来处理，一时间还真是没有很见效的办法。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作为之前的集体企业或国有企业的工人，如今生活艰辛，也不能就丢下不理。经济建设工作的根本目标，还不就是要让大家的生活得到改善？

“今天，几百人突然跑进经开区办公楼来，将这里都站满了人。好在这些人都是四十已过了的，不会胡乱冲动打砸，但围住办公楼却不肯散去。他们提出的要求还没有统一，个说一词，由此看来，今晚的聚集也就很有些古怪。九成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唆使。市长，这次市里主要领导去省里开会，有新精神传回来，那也就几个人知道而已。经开区也不该让他们这样好愚弄，索性将这些事都丢给市委去处理……”莫春晖自然是知道了省里的意图，有了高等级公路之后，南方市招商引资的局面完全可以打开，经开区今后的日子也就不会再是以前那种揭不开锅的穷日子了。没来由再让人耍出这些花招。

“今天他们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来，那明天、后天还想不通？我们是可以撒手不理会，但你平时在经开区里也没有对他们就撒手不理了，现在倒是好，要我做恶人呢。”杨秀峰笑着说。

“市长，按照今晚他们提出的说法，我做了一些整理，也不是很过分。”丁启明说，“集中一点，那就是要市里解决他们今后的生活问题。从目前来看，这些人中，真正到五十五岁之后的，身体状况都不行，生活来源又少，就很贫困的。市里目前的经济水平而言，当真是举步维艰啊。要是将这一些人的退休问题解决了，余留下来的人也就不多，四百来人，要解决他们的去向相对说来就会轻松些。”

“该退休的工人一直拖着不办，是不是单纯因为市里拿不出钱？”杨秀峰说着看向莫春晖，莫春晖之前多少接触这些方面的事情。

“市长，这个可不好说。”莫春晖说，“之前，市里每一年给经开区划拨一定的钱养着，总的数据估计有二三十万吧，但实际上到经开区的账上，就完全不足，还不到十万吧。如果按三十万来算，两边分后都会有不少的钱来维持的，但实际的账目却无法见到，都在财政局那边才有真实的账册数目。”

“财政局不是李润手里的？经开区这边之前是在龙向前在抓管吧。”杨秀峰有些疑惑，两阵营的人不是一直都在对掐着，能够有这样的密切配合？龙向前要是将经开区这边的钱，在财政局就转走，那必须要财政局那边配合的才能运作，市里也会将这一的一笔钱的走向不闻不问或者说大家心里有数，不提这笔钱才行。

“市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钱，都是不明不白的……”莫春晖说。丁启明等人就很少接触到这些本质的东西，周叶等人就相隔更远了，就算有些消息来源，也是无法接触到内在的东西。

见话题岔开，丁启明打断莫春晖的牢骚话，说，“市长，当真要是将这些该退休的人退下去，剩下的人，安排到各单位里去，就算做临时工，做门卫收发也都能够胜任的。如今不少单位都是请临时工，以市里的名义部署下去，或许就消化得差不多了。他们只是要生活有着落，而不是要什么额外的要求。”

“这也是一策吧。”杨秀峰说。

“可行性不大。”莫春晖插话过来，“不说市里能不能形成这样的文件，那些单位也会拒绝接受这些人的。请来的临时人员，哪一个不都是和单位领导有些关系的？这些单位也不肯将这种福利捐给市里，来减轻市里的压力。市里那些人不就是想看我们笑话才唆使工人们围过来的。”

讨论了两三个小时，确实也没有可行的良策，说来说去还是市里的经济实力太薄，无法承担对这些工人的生活支助所致。当然，工人们要怎么样在自谋生活，从目前的南方市说来也没有更好的路可走。

等华兴天下集团过来投资兴建项目之后，这些人的用工问题，或许能够解决大部分的。比如说丁启明所提出的，让这些工人守门收发，他们的责任感及比较强，也会很珍惜得到的一份职业岗位。要说将这些各有所属的厂的人，集中起来，要兴建一个什么行当来安置这些人，显然可能性就小。

讨论的结果，虽说还没有明确的办法，但思路还是有了，等再见到工人们后，到时有了他们目前的要求后，再与市里的其他领导商议要怎么来解决。

也不必要通宵来讨论这些事，将思路和大体情况弄清楚之后，杨秀峰也就回市里。总要休息好，才能够更好地处理这些事情。

第二天才上班不久，周叶拿着电话走进办公室里，杨秀峰见他进来，也就意识到经开区那边的事情要他们去解决了。这种事情不能拖，更不能够回避不见这些工人，背后有人在推动着，要是拖的时间长了反而会被动，也会影响经开区的招商引资工作开展。

华兴天下集团在南方市这边的工作很快就会开展起来，要是还没有解决这些事情，当时就会被动的。对于这些事情，之前杨秀峰在柳市开发区里处理过不少，知道只要自己能够面对面地和他们谈，这些工人也都不会有过分的要求，能够体谅目前市里的情况的。

在电话里也就跟莫春晖说，请他先将到经开区那边的人稳住，他会很快到经开区里来。当下也就带着周叶，还将何磊也叫着一起走。何磊得知情况，将信访办的人拉上一起去经开区，防备有人冲击闹事，他和信访办的人才好给杨秀峰挡住，让他有退走的路。

何磊虽说是黄国友那边的人，但也是市政府的大管家，每一位领导的服务也都要做到位，何况杨秀峰在市政府里的二把手，就算之前曾经打过他的脸，但这些时间来也体会到杨秀峰做事的风格，连李润这种级别的都敢冲他叫滚，心里那种滋味也就不同了。

市里在经开区里的决策，每一年都会让何磊头痛几次的，如今换了人抓经开区那边的工作，而华兴天下集团到南方市里来投建项目的风声也越来越真切，让人看到南方市的大变化在即，对何磊这样的人说来，也不会因为杨秀峰和黄国友不在一阵营里，就生出太多的隔离。

给自己多留一条路，其实也就在这些处理危机之际，说起来也很简单。何磊对处理经开区里的工人们的聚集很有经验，知道这些人吵闹厉害，但不会对人进行攻击，也不会打砸，只要领导能够给一个合理的答复也就会散去的。能够帮领导解决这种危机，也就能够得到领导的信任，也展示了自己的工作能力。

到经开区大门外，就看见不少的人站着，司机看了看杨秀峰。周叶已经给他招呼了，让他将车停下，而何磊带着人开车在前，人们见有车进来，也就让出一条路来，可也不让车走快，不少人就陪着车往经开区办公楼下走过去。

杨秀峰带着周叶也走在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夹在人群里。这些工人里，能够认识杨秀峰的人就非常少，有几个人会关心南方市的新闻台？但杨秀峰在市里的大名他们却是听说了的，好几次都露出一些獠牙来，让这些小民对这位强势的常务副市长还是有些心悸。

当人们见到从车里下来的是何磊和市政府信访办的人，而不见市里的主要领导，人群里就有些骚动。何磊会怎么样来处理这样的事，他们也是知道的，可今天聚集起来就想见一见这位年轻的常务副市长，也只有他才会解决他们心中的难题。

何磊表现算是稳重，对着站在车边的人不断地打招呼，就像见大家很高兴的样子，也像平时关系很融洽的样子。但围住车子的人情绪却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市里还想将他们和往次那般打发走，经过昨晚的聚集后，大家都知道经开区即将进行大规模的招商引资，对他们这些厂的工人说来，就是唯一的一个机会，错过了后，今后要再让市里对他们高度重视就不可能了。也就商议着就算和市里闹翻，也得好好闹一闹。此时，见只有何磊和信访办的干部，也就有了些情绪，喊叫吵闹起来。

莫春晖之前办公楼里，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对，当即走出来看。经开区的办公楼不大，楼下的空地也不大，绿化带之间也就是行人通道，此时都站满了人。用做隔离带小女贞和隔离内的草地上也都站了一些人，让莫春晖有些心痛，草地踩踏后，又得过一段时间才长好。今后让华兴天下集团的人过来，还不一眼就看出来？

只是，此时也不好在楼上叫喊，即使叫喊他们也听不到吧。

何磊见人们反应比他预计的要强烈，也不心慌，昨晚也听说经开区这边闹事，对这次工人们有什么用的需求也有所了解，来之前也想过来该怎么样应对的。办公楼进楼口有几台台阶，何磊当下走到台阶上，让经开区这边的人将扩音器拿过来。

虽说群情激动，但工人们还是很自制，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来。

何磊站着，面对台阶下的工人，他身边、身后和办公楼楼梯也都站着人，但面前的人更多一些。随即也就看到站在人群里的杨秀峰，心里也是一振，见常务副市长一副笃定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能够好好表现后，或许，今后在南方市的大变化大建设中，能够有所得到认可吧。何磊对柳市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到，如今对杨秀峰怎么样看待工作，也了解不少了。

“我是市政府办的何磊，小何，大家都认识我吧。”何磊用扩音器说，“我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心里话，就跟我说说。能够解决的，一定会帮大家解决好，这一点，说到做到。”

但人们却不会听何磊的，见他一派完全做主的样子，人们以为市里就是派何磊来处理消弭这次事件的，这就不可能达到他们之前的预设目标。而何磊会怎么样应对他们，这些工人早就知道了，一个市政府办秘书长不能够在这样的事上给什么具体的答复，他也没有这个权利的。

有人就吼，“莫春晖不是说市里主要领导会过来吗，怎么会是秘书长过来？不行，我们要见市长，只有见市长才能够解决我们的问题。当我们好糊弄吗，市政府要是没有一点诚意，明天我们就到省里去。”

“对对对。”“到省里去。”“到市政府取闹，现在就去。”

何磊自然知道人们总会闹这么一会的，或许还会情绪更激动一阵，他们却脸上笑咪咪地，也不为大家看不起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而恼火。见杨秀峰在人群里听着，周叶很警惕地注意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露面，总之，领导没有站出来的意思，他说不会提起这事的。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何磊用扩音器说，语气倒是很好，完全一副好商量的。喊了几遍，见有人说着要冲到市政府去，而且有更多的人都在关注着这提议，不知道人们会不会就不听招呼地跑出经开区到市政府里去。

工人要是到市政府里去，那对南方市的影响就比较大，得立即给省里汇报。要是工人只是在经开区里，那市里只要掌握情况，将局势控制住就没有什么的。这里面的不同，何磊作为市政府秘书长自然能够准确地分析到。但他见杨秀峰似乎还没有说话的意思，是不是想将这事引导市政府去，甚至要闹出去？

当然，领导的心思不能够胡乱揣度的。当下再用扩音器对着人群喊，表示他一定会解决好工人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