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极海底有一洞府,水晶制成,深藏海眼深处,上面海水受有邪法禁制,宛如一片碧绿晶幕,张在上面。笑和尚飞下,见小寒山二女正与群邪斗法,为首一人正是乌灵珠,另有几个妖邪也均精於玄功变化,俱是为首元凶。二女因海眼深处,离地肺甚近,海底更有亿万生灵,七宝金幢威力大大,不便取用。众邪看出二女心意,冒险缠斗。
笑和尚又听呼救之声,寻到当地,黎望已被困在法坛之上,身上附有一条魔鬼黑影,是乌梭阴魔,正施凌虐,黎望疼得满地打滚。妖孽也是以此挟制二女,须将那梭魔除去,才能解救。笑和尚仗着隐形神妙,法坛上主持邪法的妖党不曾警觉,轻悄悄掩将过去,施展无形剑气,冷不防罩上梭魔影上。紧跟着发出乾天火灵珠。一片红光金霞连闪两闪,魔影立被消灭,妖党也被无形剑所杀。扬手又是一个太乙神雷,将全洞震成粉碎,带了黎望一同飞出。
谢琳见黎望脱难,即将先准备好的灭魔大法骤然发动,六个为首妖邪顿时被除去了四个。灭魔宝籙专克妖邪,以谢琳经佛门小转轮三相化生妙法改造之身施为,如此妖人难有馀烬,只是尚存利用价值,得以为饵。
兀南公老谋深算,以妥协阻断正教中有道修士插手,却幕後怂恿妖邪左道前来云集。阴魔就要众妖人送羊入虎口,无影无形中引拨灭魔大法局部法气,楔出法罅,放走乌灵珠与伍神师二首恶。二恶运用玄功变化,遁入海眼深处。小寒山二女防他俩铤而走险,攻穿地肺,以死相拼,不得不放宽一步,与笑和尚、黎望一同回归海面,见叶缤仍与新来强敌黑衣老妇在法斗。
老妇乃玄阴水姥一系,水母嫡传弟子。当年玄阴水姥被大禹逼复原位,化生北海,育栽水母立宗。水母得道数千年,成道後坐入死关,自我封闭在北海水底地窟,躲避天劫。因见此徒最恃强好胜,恩怨乖僻,将她禁闭宫中三百七十二年。此人竟由禁法中悟出妙用,参透玄机,炼有癸水雷珠及玄阴真气。更发现昔年玄阴水姥遗音,得知留有南海水宫仙府而居之,隐然成了一派宗主,虽未奉有遗命承继大统,已若与另一男同门绛云真人陆巽分掌教宗。以为自己神通广大,法令素严,门人不敢违背,多收无妨,於是海外旁门中人闻风来归。她又喜怒无常,感情用事,只要来人宣诚誓忠,便即收留。更因其天性好胜,门下弟子有犯重条由外人向其告发,绝不姑息,但向不容人欺侮。一经信符报警,不问门人善恶是非,必先赶来,为门人报仇,然後回宫处治,决不轻饶。四十七岛妖人和她颇有渊源,内有数人法力虽不高,却拜在她门下,方才已死於煞火,形神皆灭。引致此人死缠不休。叶缤那麽高法力,又有几件至宝,偏都不用,只将冰魄神光化为一股彩虹与之相持。一条白气、一股彩霞,长虹般互相抵御,相持不下,横亘海上,亮透海底。
原是奉命潜伏海底的凌云凤听甄氏弟兄谈说上空来敌似是水母一派,想起传闻神禹令是玄阴水姥一系克星,立功心切,匆匆赶出水面。一指禹令神光,朝上空冲去,却用非其所,更强弱悬殊,克重体残,即术界常谈的财多身子弱。黑衣老妇面容骤变,把口一张,喷出一蓬细如米粒的银灰色光雨,为数何止千万,暴雨也似,朝云凤当头罩下。那细如星沙的云光刚一近身,云凤便觉奇寒侵肌,身外已被银灰色的光雨紧紧裹住,密层层快要融为一体,几难忍受。
就这危机瞬息,一转眼之间,猛瞥见一道金光破空横海而来。刚看出来人遁光眼熟,光中已现出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女,正是神尼芬陀惟一传衣钵的弟子杨瑾。左手五指上发出五缕红线,朝云凤面前射来。这五缕红线看去细极,色作深红,又劲又直,无甚奇处。谁知此是太阳真火凝炼而成,威力十分猛恶,和那云光刚一接触,黑衣老妇便知不妙,把手一招,想要回收,已是无及,那大量银沙挨着红线,纷纷消灭,化为大蓬热雾,弥漫海上。黑衣老妇急怒交加,厉声大喝:“你虽仗着人多,今日教你知道我厉害!”
话未说完,一股灰白色的光气由口中喷出,和那残馀的银色光沙会合,不等红线追来,先自纷纷爆炸,化为大量热雾,奇热无比,四下飞腾,晃眼展布开来,千百里的海面齐在笼罩之下。遥望前面上下四外,已被这类似火非火,似气非气的热雾布满,白虹彩气也看不见,双方均无踪影。只杨瑾一人在法华金轮等师传佛门至宝之上,金光祥霞电旋星飞,在白色浓雾影里停空不动,隐隐闪闪。海面上热雾更加强烈,热力比起烈火还要猛烈得多。那白雾不特奇热无比,更具极大压力。云凤奇寒刚退,虽在剑光防护之下,依然热不可当。
忽听杨瑾笑喝:“阂道友,何苦为了几个门下败类,闹得身败名裂?道友得道千馀年,当知顺逆利害。乘着此时胜负未分,各自回山,免累多年盛名,岂不是好?如觉这太阴凝寒之气阴极阳生,化生火雾,易发难收,我囊中带有九疑鼎,足能将它收去,只请少安勿躁,免生枝节。”
金轮宝光中突现出一张大口,由口中喷射出中杂亿万金花的五色祥焰,神龙吸水一般投向雾阵之中。那上与天接的方圆千百里无量热雾,忽随同那两股祥焰,往大口中飞投进去,晃眼便去了一小半。云凤方觉身外一轻,耳听谢琳在旁低语道:“这老婆子有多可恨!我叶姑再三让她,还自逞强。你那神禹令是她克星,可乘着杨仙子话未说完之际,冷不防给她一点厉害。你看如何?”
峨眉这班同门对谢氏姊妹个个投缘,私交甚厚,谁也不愿违背二女心意。云凤因自己根骨禀赋均非三英二云之比,对於各位师长同门格外恭敬,更视谢氏姊妹若天人,忙即点头示意。谢琳见她点头,又附耳笑道:“凌姊姊只管放心,真个闯出祸来,都有我呢。”
谢璎插口笑道:“叶姑不愿各走极端,她偏不知进退。我姊妹不便出手,凌姊姊用神禹令以云窍抽水,给她看点颜色也好。”
自从九疑鼎大口一现,虽只有问答几句话的工夫,满空热气白雾已被吞没了十之七八。黑衣道姑口中连喷银色光气,满脸愤激之容,把黑脸上两道白眉往上一竖,口中喝得一声:“杨道友!”
云凤已将神禹令宝光朝前射去。因为先前连受了酷冷奇热,元气损耗,几乎重伤,心中怀愤,加上二女怂恿,哪还再计利害,反恐一击不中,遭人轻视,特意把神禹令宝光先行隐去,扬手先是一口玄都剑、三枝火雷针朝前猛射出去。黑衣道姑虽觉前见青光是她克星,自恃玄功变化,始终未把云凤放在眼里。一见剑光如虹,夹着一溜红光电掣飞来,一时疏忽,意欲先给敌人吃点小苦,挽回颜面。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张口喷出一股银色光气,欲将那一剑一针裹去。不料遇见对头克星,白气刚喷出口,把剑光裹住,猛瞥见一股青蒙蒙光气突然出现,自己苦炼千年的癸水元精竟被突然一撞,逼退回来。一念轻敌,吃了大亏,当时元气损耗颇甚,更受了内伤,不由怒火上撞,厉声大喝:“你们欺人太甚,休怪我狠!”
说罢,把手一扬,刚由五指尖上射出五串光闪闪的水星。忽听杨瑾大喝道:“闵道友莫要造次!此是前古至宝神禹令,还有离合神圭与宙光盘,正是助令师脱劫之宝,如今均在峨眉派手内。道友当真为了一朝之愤,便自身不计,连师恩也全忘了吗?”
话未说完,叶缤将手一扬,一片霞光已飞向前,将神禹令宝光挡住。黑衣道姑也将所发水星收回,满面愧容,无话可答。杨瑾知其素来好胜,将手一招,收回九疑鼎,招呼叶缤、云凤一齐飞上前去,见面笑道:“阂道友,自来不打不成相识,何况事出无知。你那几个门人本是四十七岛中的妖邪,极恶穷凶,无所不为,道友为他们负气,未免不值。乘此胜负未分,由我作个鲁仲连,将来再令云凤带了前古三宝,前往水宫仙府,负荆请罪如何?”
黑衣道姑慨然答道:“道友盛意,令人心感。我因这几个孽徒为恶甚多,久欲处治。只因家师坐关,快要期满,但在道成飞升以前,还有一场大劫,厉害非常,多高法力也难抵御,为此日夜加功,苦炼了两件法宝,昨日才炼成。忽接家师坐关以来第一次心声传语,说是此宝虽经贫道苦功炼成,仍非天劫之敌,只有方才杨道友所说前古三宝,可以免难。这类前古奇珍即便被人得去,宝主人也非庸手,愚师徒隐居南北两海,千百年来,闭关清修,极少与他人交往,又是借来抵御天劫,一个不巧,人宝全毁,除非真有交情,对方决不肯借。再说,三宝也不会在一个人的手内。先见神禹令青光与别的法宝不同,还不知是家师所说三宝之一。适听道友之言,竟连那两件奇珍也同在峨盾派手内。贫道性情虽然刚愎,为了家师,粉身碎骨均所不计,伤点颜面,有什相干。我这人心口如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道友只要肯相助,请得此三宝光降水宫助家师脱难,感谢不尽。既已化敌为友,如何还说负荆二字呢?”
输了要认,打下牙齿和血吞,何况还有师恩作挡箭牌,真时慷慨激昂,落地有声。性情中人难以迎合,却有其可取之处。叶缤笑道:“闵道友快人快语。如今话已说明,成了一家。水宫仙府不可离人,道友请先回宫,日後必令三宝前往效劳,如何?”
黑衣道姑耽心的就是云凤修为浅薄,前古奇珍在她手连自己也抗不来,如何抵挡天劫,得叶缤暗示,才得安心,忙即告辞。谢氏姊妹看道姑一走,便飞近身来。叶缤笑道:“又是琳儿淘气,己然无事,偏给人家一个没趣。”
谢琳笑道:“自习灭魔宝籙以来,叶姑遇事不问青红皂白,老是怪我,那姓闵的道姑来时神态凶横,有多气人。要无叶姑在场,恩师又再三禁止,即便因她不是左道妖邪,照此蛮不讲理,我也决不放她过去,多少教她丢点人,才消气呢。连姊姊都开了口,别人就不说了。”
谢璎笑道:“琳妹自从学会宝籙,平添了许多杀机。我请凌姊姊施展神禹令,一半使其知难而退,一半也为此人性情偏激,不到黄河不死心,非使亲见此宝威力,才能心服口服,否则怎会这样听话?我乃好意,当是和你一样,真个与她难看吗?”
真是嘴是两块皮,同样一件事,好坏就凭怎样去说。所以有假好心办真坏事,当然更要看能否有佢讲无人讲了。
这时四十七岛上空,已被叶缤暗用冰魄神光一齐笼罩,光华已隐,猛瞥见远远海底飞射起二三十道妖光。
原来海内外妖邪同党看兀南老怪金面,前来参斗的甚多。寻到藏在泉眼内的乌灵珠、伍神师,见其惨败若此,也为之骇然。乌、伍二妖人正在咬牙切齿,痛恨仇敌,见妖党内有数个能手,竟妄想借此援兵,转败为胜,或是助其脱难。能手中有一个名叫膝柱,乃摩诃尊者司空湛的得意门人,邪法既高,又持有两件异宝,人最刁狡,早看出敌势强盛,休说报仇,逃命都难。便向乌灵珠献计,把人分成四方八面,使敌人不能兼顾,乘机遁走,真要不行,再与一拼。否则逃尚无望,如何能胜?
乌灵珠和妖党略一商议,不等回应,便自起身。伍神师既愤乌灵珠专断,便和众妖党一同冲出。膝柱因和乌灵珠至好,而当地是海心深处,泉脉纵横,只乌灵珠能找得到,只要逃得入其中一处,便可借着水遁逃走,为此追随不舍。留在海眼,别人还有顾忌。不安於室,妄信人多势众,却尽是蚂蚁悬崖夸大恶,简直自寻死路,省了阴魔不少精神。
众妖人刚离原处,潜伏的二甄兄弟即启动叶缤暗中埋伏的灭魔大法,将海眼闭塞,断了妖邪归路。群邪见事不妙,只得仍照原计,分头突围逃走,妖光四方八面纷纷飞起。
杨瑾一指法华金轮,宝光立时大盛,电旋星飞,朝众妖人冲去。叶缤将冰魄神光往下一压,谢琳又将碧蜈钩放起。众妖人看出厉害,再以全力向前猛冲。一时五光十色,纵横飞舞,电射星流,顿成奇观。晃眼之间,群邪即伤亡大半。乌灵珠肉身为杨瑾飞刀所斩,连伤了四个身外化身,知其七煞化身已去其四,即便逃走,也无能为力,便用传声告知众人,速退光圈之外。南海双童也由海底飞出水面。
这时群邪只剩乌、伍二妖人和四个赴会的妖党,膝柱也在其内,各仗玄功变化和邪法异宝防身,正在舍命相持。忽见四外神光一闪,四外天边立起了大片金紫二色的霞光,环立若城,下齐海面,上达天心,精光万道,幻为异彩,映照得千寻碧海齐焕霞辉。灭魔神光早已发动,禁法十分神妙,来人能入而不能出。这时现相於晃眼之间,电也似疾,往中心合拢,由千百里方圆缩成百馀丈大小。上面满空冰魄神光照向金紫圈之上,将众妖人罩在下面。
那数十百亩方圆的光圈突往中心收拢,伍神师和另外三同党相隔较近,骤不及防,撞向光圈之上,连人带元神全被吸住,挣扎不脱。紧跟着上面射出万道毫光,连声惨叫中,人便化为乌有。膝柱这才知先前敌人不曾发挥全力,不由心胆皆裂。同时瞥见对面光墙也当头压来,快要上身,上面已射出千万道金紫色的精芒火花。又听乌灵珠大声疾呼:“膝道友,你再不施展那师传至宝,我们全无命了!”
膝柱本带有两件旁门奇珍,因见敌人厉害,惟恐损毁,不肯轻用。见势危急,只得把心一横,伸手一按胸前,轰的一声,飞出一蓬伞形碧光,中杂无数银色火星,伞尖朝前,将二人一齐裹住,火花纷纷爆炸,发出亿万霹雳之声,火龙也似朝光圈上猛冲出去。那紫色的光圈立被冲开一洞,二妖人立时逃走。膝柱方喜师门至宝,威力神妙,忽听一声怒啸。回头一看,乌灵珠身外化身又被敌人消灭了一个。同时一片金霞由身後射将过来,笼护身外碧光火雷忽全消灭。紧跟着又有一股极大吸力由身後猛袭过来,不由魂魄皆冒,连忙运用玄功,一同遁走。万分情急之下,又将另一件防身法宝放出,借着水遁,亡命飞逃。
这里众人本要随同追杀,被杨瑾止住,是阴魔怂恿,放妖人引出受兀南公操纵的同党,加以歼灭,为华山三次群仙大斗剑作清路。海面上灭魔神光已全收去,叶缤已和小寒山二女先行飞走,杨瑾命云凤回山,令商建初、朱鸾回金钟岛待命,各分途而去。南海双童以新岛主白明玉前生儿子身份留下;笑和尚共了患难协同整理尚馀岛屿。
阴魔剪除了兀南公众多爪牙,意料仙示中的沙红燕卷土重来,及引出兀南老怪之事,势必提前发难,倍增凶险,非幻波池中三女所能应付。虽对癞姑无甚好感,易静更是意气用事,但幻波池重地关乎时势消长,不得不把千钧重担,加上李英琼肩上,有必要馈赠玄天异宝,此当年长眉真人所以预见英琼独秀。
易静、癞姑、李英琼同上官红、神雕佛奴、袁星等师徒诸人,入驻幻波池後,只在洞中修道炼宝,以备他年开建别府,并防妖邪来犯。日月一久,英琼更把前得的几件至宝奇珍,连同莽苍山木魈脑中的一块青灵髓和矮叟朱梅所赐形似冰钻之熔人钻,一齐照下山时所奉仙示炼成。道业有成,功力尤为精纯,别具一种冷艳出尘,便是易静、癞姑朝夕同修的至交姊妹,也往往觉着英琼这两年来,性情神态一毫未变,不知怎的,另具一种清华高贵的威仪。这就是自信,只有累叠的成功才孕植得出来,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间,非摹仿所能得其神髓。
仙山岁月,本甚逍遥,英琼想到至交姊妹中,因余英男是患难深交,自是想念,更因英男虽然名列三英,於下山时,只蒙赐了一件防身法宝,说尚有一事办完,始许入幻波池同修。英琼颇为耽心,欲往山外访看余英男近况。易静令上官红同行。
英琼带着上官红往山外飞去,到了浙江东天目後山深处松篁涧古仙人成公旧居崖洞,余英男和李文衍、向芳淑同修之处,却只见新近下山的章南姑留守。英男和向芳淑因事外出,李文衍在武当练阵。英琼就在洞中住下。
到了夜间,正值大雨之後,夜景澄鲜,碧空万里,明月吐辉,山光如染。阴魔到来,暗中放出那从金石峡截来的兜率火。此宝虽是紫清玉府太虚宫中乾灵灯上灵焰所结灯花,却仍是後天五行法物,以质量硬碰。阴魔虽已重孕五行法身,却能招知则来,无用自己负荷。将兵不如将其将,先天之道。
三女特在崖顶赏玩,忽见西北方遥天空际,忽有三点紫色星光游动,并不甚快,是如意形,看去像朵灯花,时大时小,舒卷无常,灵焰流辉,细看也无邪气,却对正自己飞来,忙把身形隐去。英琼近来法力大增,已看出那紫光似是无主之物,在皓月明辉之下载沉载浮,互相激撞引逗,相隔已近。忙用太清仙法设下禁网。刚布置好,忽听侧面又起了破空之声,又是一道暗紫遁光追来,晃眼便要追上前面三朵紫焰,竟是七手夜叉龙飞。
略一接触,妖光被荡退老远。那三朵紫焰忽然由慢而快,电掣星飞。英琼看出紫焰与佛火心灯所发灯花神光相似,知是至宝奇珍,不是妖道所有。龙飞略一停顿,重又急追,先是数十道暗绿光华夹着大片阴云惨雾,狂风鬼啸之声,急涌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紫焰已经自动投入太清禁制之内。只因紫焰强烈,吃太清禁制一挡,光焰突然暴长,上下乱冲,想要挣逃。英琼惟恐遁去,立将身剑合一,朝那紫焰圈去。一面施展分光捉影之法,一面发出手中宝网,大蓬其亮如电的银丝朝上网去,三管齐下,自是成功。
其实神物有主,是阴魔发放出来,那口紫郢剑更是古仙人艾真子的故物,与这三朵灵焰气机相感,原有应合。英琼剑光往上一圈,那大蓬银丝乍一出现,还未罩上,紫焰已被英琼接去,落在手上。是三朵形似灯花,若实若虚,温软轻浮的宝光,急切间看不出是何质地,但知是异宝奇珍,心中大喜。恐其遁走,仍将宝网招回网住,同放法宝囊内。
龙飞忽见对面飞来一个白衣少女,美艳如仙,不由色心大动,妄想擒回山去受用。刚一转念,一道银虹已迎面射来。龙飞邪法原高,当日辟邪村法斗,已把峨眉主流诸长老杀得鸡零狗碎,更自把轩辕魔宫闹得虫翻卵反後,历练得较前更凶。看出对方剑光强烈,还妄想生擒敌人,暗使一套子母阴魂剑化为数十道惨碧妖光,想将对方围住,只要稍微沾上邪气,人必晕倒。上官红见满空妖云邪雾,阴风鬼号,料知来势猛恶,不等妖光围拢,扬手便是一粒弹月弩。酒杯大一团寒光,出手爆炸,一声大震,妖云邪雾也被震散了一大片,剑光立被荡退。龙飞大怒,正待施展邪法再下毒手,猛瞥见那三朵紫焰已被英琼收去,紧跟着,一道紫红电掣飞来。
龙飞忽想起敌人这道剑光颇与传说中的紫郢剑相似,警觉那收紫焰的少女就是峨眉三英中第一号人物。却因其年轻美貌,犹存侥幸之心,没想到敌人这等厉害。英琼对敌素来胆大疾恶,心灵手快,剑光刚飞出去,紧跟着又把新炼成的青灵髓施为,熔人钻也齐出手,再将太乙神雷连珠打出。当时金光百丈,霞彩千重,雷火漫空,精虹电舞,一齐施威。满空妖云邪雾,固是转眼消散,连龙飞的一套九子母阴魂剑,吃紫虹、青霞、神雷四外夹攻,立成粉碎。甚至连当头的朗月疏星,飞云断絮,也全被映成了好些异彩,霹雳之声震得山摇地动,响彻重霄。
上官红再发弹月弩。一团寒光连飞剑、太乙神雷又复一齐夹攻而至。
龙飞不由吓得心胆皆寒,忙纵妖光想逃,紫虹先已上身,一团六角形的青色奇光又相继迎头盖下。猛觉周身如坠洪炉,奇热如焚,吸力奇强,中存一丝锐冷,雷射透骨,只得运用邪法,将右臂往上一扬,施展化血分身,化为一溜紫红色的妖光,电也似急刺空飞去。英琼崇尚除恶务尽,免留後患,焉肯容他逃走,随带上官红飞身追去。
阴魔也没当龙飞是甚魔一回事,本想回越城岭黄石洞享受母女畸淫,却感觉到那交付余英男修炼的离合五云圭突然失控狂暴。
英男孤身一人在外行道。开府时,妙一真人也没赐道书,对连山大师一系,外作尊崇,内里却是忌妒而远之。苟无真心爱意,也真不宜狎近。人知患,好为人师,就是自以为神,牧众若羊,泯绝趋光接水之赋禀。最惨烈害人的却是蒙上外善内厌的画皮,更死缠不休。无论外表多麽造作,内心之烦厌必是恶之欲其死,凡事必从对峙方面的立场定言行之位,更得冠冕堂皇,只手遮天,受内外更攻之压,动辄得咎,必有一方诅咒,得其利者嫌少,邪恶受剿也能怨声载道。连不动也成十恶不赦,未有舍身喂虎,成全众之所望也。能被弃而远之,却是英男的生机。
英男自幼筑基之离合神功,是从血神经而来,本属先天,未臻大成,也真不宜旁摹分心。本师妙一夫人也练有离合神功,知其利弊,只择其无碍之法而授予。对离合五云圭,只说关系她今後成就甚大,时至自晓,也未传授用法。英男因自己名列三英,功力却不敢外露,法宝又只几件,秘密修炼离合五云圭,却无甚进展,想起便觉惭愧。几次开看仙示,都是後半空白,终无字迹。
这日英男偶从莽苍山经过,想起昔年风雪被困,受那寒冰冻髓之苦,事後想起十分心寒。心念一动,触动灵机,莫非此洞与师尊所说那件要事有关不成?意欲就便去往风穴一探,看那狂风是否还有那样厉害,就便试验自身道力。心中寻思,便即寻去,不觉飞近山阴。
因为当初受创太甚,回思尚有馀悸,分明近来功力大增,仍然谨慎,不敢直飞风穴。山阴一面,昏沉沉惊沙蔽空,暗无天日,与山阳的日丽风和,繁花盛开,大不相同。到了穴前下降,步行走去,耳听穴中悲风怒号,异声乱起。风已归穴,并不猛烈,声势尚且如此厉害,越发不敢大意。方要去往穴口,忽见前面乱石丛中似有黄色妖光闪动,忙即隐身。
只见二妖人用一面妖幡正施展邪法,将穴中数十百根风柱摄起。眼看无数大小风柱矗立穴中,发出极凄厉的异啸,互相挤轧排荡,电漩星飞,凌空急转。忽然随着妖人手指处,由风柱丛中飞起一根,被一股黄光裹住,急转了一阵。倏地由大而小,化为一缕黑烟,往幡上飞去,晃眼不见。
这妖人全绍、史准不知由何处探出底细,竟将风雪中的风母精气摄去,要炼八面妖幡。已经炼成七面,藏在风穴底下。前时邪法炼聚是在穴中,本来人不知鬼不觉,便可成功。因为连番无事,渐渐胆大,又不耐穴中狂风玄霜之苦,便在上面行法祭炼,致被发觉。
正邪不两立,彼长则此消,敌我存亡所系,实无存异求同之可循,劫之所应,只在能否力有所递。英男历劫多辈,从万劫而来此身,嫉恶如仇,视殉道为至圣崇阶。看出妖幡炼成是个大害。更不寻思,左手一指南明离火剑,化为一道朱虹,电掣飞出,朝妖幡劈去。右手猛发太乙神雷,金光似暴雨一般打出。等到妖人警觉,已是无及。穴上悬幡吃仙剑一绞,当时粉碎。持幡妖人未及施为,一道朱虹已经上身,先被腰斩。妖幡一破,幡上所摄风母也全复原,化为滚滚狂风,重又归穴。另一妖人见势不佳,纵起妖光便逃。
英男凭信南明离火剑最具威力,忽然胆大起来。因出剑前听得妖人之言,说还有七面妖幡,岂非异日又成大害?为防妖人逃遁,将新学的太清玄门禁制施展出来,罩住洞口,然後追降深穴。一来,南明离火剑火克阴霾;二来,洞内黑霜玄冰也被七面妖幡搜刮了不小去;就百禽道人公冶黄也被困的风穴冰窟也被冲入窟底。
妖人发动妖幡的八反神风,无量狂风潮涌,却不见妖人影子。黑霜中更夹有千万玄冰晶刃。南明离火剑虽是剑气纵横,挥得宝光重重,也封不了寒潮蚀骨,却触发机缘。机缘所以无常,就是处於认识之外。投缘是发自内心,非矫揉造作之假面所能切合共鸣。但内心之秘,纵是反覆自问,也难穷其究竟,非触恸无以醒现出来。若南明离火剑能封寒潮,离合五云圭就得缘悭一面。
离合五云阴阳二圭为寒潮激变,突从宝囊内飞出,精芒四射。就这晃眼之间,化为七寸长短。那面阳圭形似穿山甲,腹有八只九指利爪;阴圭形若鸡心,中虚罅隙,容下七十二爪嵌入,依偎空中。那些黑霜玄晶挨近宝光便被荡开,把窟底翻起千重黑浪,浮抛坑甬,现出窟底一座神碑。碑上便发奇光,顶上朱痕射出七点火星和龙形紫光,冲破黑霾,竟与阴阳二圭熔合。
龙形紫光首先染入阳圭顶尖,即蛙胀成狰狞菇伞,强挤阴圭开缝,七点火星得隙即入。阴圭火热膨张,撑出凹槽大开。宝光大盛,照将过去。神碑上显见“双英并美,离合南明,以火济火,玉汝於成”十六个朱书篆字。英男暗忖“双英”与“南明”均与自己暗合,不禁狂喜。再看上面,又现出两行字迹。大意是说碑中藏有紫光星火,本是此洞寒晶极阴中之真阳,特意留赠有缘,来人得去,与神圭合壁重炼,便具无上威力。因听窟坑雷声隆隆,越来越急,唯恐延误,忙即谢恩,匆匆起立。
同时眼前墨光暴长,阳圭嵌入阴圭槽中,严丝合缝,成了一体,精芒万道,耀目难睁。邪法立破,现出那邪法隐蔽下之七面妖幡。英男右手太乙神雷就连珠打出。霹雳隆轰,近侧三面妖幡先被震碎。馀下四幡中有一面主幡,上绘风火刀箭的,乃妖人本门至宝。妖人百忙中瞥见那面师传主幡正在敌人身右,随手可以破去,心系若此宝一失,休想再炼。情急万分,顿忘利害,又恃飞遁神速,一纵妖光,朝前冲去。英男还没想到妖人会自寻死路。阴阳二圭本就郁怒待发,再经妖人触发,威力立时暴长。只见墨光精芒突然大盛,电一般朝前冲去,妖人吃圭光射中,当时惨死。
阴阳二圭合璧,却在瞬间伸长三尺,狂冲猛挫,急升骤落,宝光外映,精芒眩目。英男指定剑光,以全力将神圭紧紧裹住。其力奇大,剑光制它不住,太清仙法更惹反弹。神圭威力太强,那麽坚厚的玉石,在一连串轰轰隆隆中,壁碎成粉,卷漩成万钧洪涛,把英男抛飘於骇浪千重的茫茫石粉中,浮沉起伏,寒热交替侵肌,莫能自己。
阴魔血光神遁到来,才知原在黑刀峡海下镜天湖泉眼下,盘荦宝库中走失三宝之二竟是神圭动能,是济合阴阳二圭合壁之源。体用未济,才冲击动汤。阴魔总是原主,有先天真气导而慰之,阴阳融洽。星火紫光交汇,牵系阴阳,才渐渐平伏还原。英男在恶浪翻卷中,却能定神守一,百年若是刹那,猛瞥见神圭上面飞起一片银霞,略闪不见,已经收到手内。
阴魔全神贯注离合五云圭,事完才接收到先天真气传讯,适逢其会得塑乱伦畸淫的李如烟母女已丧命英琼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