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何力想了想，立即给杨琴回了个手机，刚一接通，杨琴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何局长，你怎么不接电话？早上省督察室和市里督察室都来了，张庆直接带队，谈了会话，刚才田政委、杨大队、李大队都被带走了。”

督查室出面了，还是张庆亲自带队！何力心里一惊：“人被带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出示什么文件？”

“没有出示任何书面文件？我让刑侦大队暗中派人跟着呢。”

“好，我知道了，随时和跟踪的干警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何力眉头紧紧皱起。省市两级督查室联合出手，这一号的动作好快啊，这是铁心要给张庆出头了。南城分局办案的骨干领导都被带走了，那老庞他们呢？

何力急忙给廖凡打了过去，果然手机已经打不通了。又给纪局打了过去，打通了，小纪却没有接听。过了几分钟，小纪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一接通，何力抢先开口了：“纪局，廖凡人在哪里？”

“廖凡已经被督查室带走了，我刚才也在办公室和他们谈话呢，这是借着上洗手间给你回电话，你快给令厅汇报吧。”

何力挂了电话，又给老庞和贾许民打了手机，毫无例外，都失去了联系。

深深吸了口气，何力铁青着脸给赵婷打了过去，果然还是被督查室带走了，赵婷也正被谈话。何力不死心，给东城分局办公室打了过去，贾许民也被带走了。

好给力的督查室！怎么不来带走自己？何力阴沉着脸又给令伟打了过去，把情况一五一十汇报了。

“我还小看他了，竟然安排张庆带着督查室去调查，连回避制度都不顾忌了，这是放手一搏啊！我马上来19号大院，你也小心点，既然一号出手了，对你人家也会有动作的。”

何力点了支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又站了起来，“小金，走，我们去九楼。”

走楼梯到了九楼，何力很快在一间标间中见到了杨主任。

“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很难看啊。”

“杨主任，出事了。早上，省市督查室出面带走了参与昨夜办案的所有带队领导。应该是省里一号插手了，张庆亲自带的队。”

杨主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督查室什么时候能带走人了？算审查还是算双规？还让被查处当事人的父亲带队，这是想干什么？”

何力点了支烟，苦涩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默默闷头抽了起来。

“看来你昨晚说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真是令人失望啊。何力，你基层经验丰富，省里昨晚派人阻拦查案，今早又出手带走了办案的骨干力量，按你的判断，他的目的是什么？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何力几乎就没有多想就回答道：“当然是捂盖子，把案子强行按下去，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原来我认为他是想粉饰太平，给上级一个稳定的假象，现在看来，我高估他了，能让张庆出面也不顾忌，那只能是有大利益在里面了。”

何力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现在案情又很重大，要强压下去，那就只能牺牲我们这些具体的办案人员。他就是古城的天，我抓了他的秘书等于是打了他的脸，这些一线的干警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估计我也不能独善其身，会有大黑招等着我的。”

杨主任沉默了，点了支烟静静思索起来。纪委查处违纪是天职，这种颠倒黑白的大戏码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自己该如何抉择？毕竟对方是一方大员，地位举足轻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内外的影响也太大了。

这时，何力的手包里传来一阵震动，不出意外又有电话打进来了。何力取出手机一看，竟是杨琴打来的电话，想了想，就当着杨主任的面接通了还开了免提。

“杨琴，是局里有事？”

“不是，是你有事。省纪委和省检察院联合来人了，要见你，我看对方来势汹汹，八成是要带你走，你快想办法啊。”

“你不要慌，告诉纪委的人，我会及时赶回来。”

何力挂了电话，杨主任不由震惊了。现实很无情，事实正按何力说的一步步发生着。这次还是纪委和检察院联合来人，不用讲，这是已经上升到法律层面了，只要何力进去就不可能出来。

“万书记不是很支持你吗？省纪委怎么能突然来查你？不就是查了个毒品案子嘛，我得问问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诸侯一怒流血千里，有时候万书记也扛不住。

果然，杨主任打了万书记的手机，得知他早上就被派到外省参加一个会议了。现在人在火车上，对于纪委和检察院查何力根本就不知情。

“杨主任，算了，人家就是古城的老大，正常的阻挡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刚才给令厅汇报了，等他过来安排一下案子的事，我就去会会那些奉命而来的调查组吧，说不定明天我就会成为一个名声臭了大街的局长了。”

杨主任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一号要扭转张家的案子，首先就要黑了何力才行，因为何力就是这次案件的总指挥。

这下杨主任也没有选择了，他代表的是上级纪委，何力是上级主办案件的举报人。若是何力被黑了，不说打了上级纪委的脸，就是四九城北郊那两座大院的主人该怎么交代？纪委的老大恐怕都承受不了这种后果。

“何局，对不起！你不要急着过去，就在刚才我也有顾虑，大局啊稳定啊，可是在黑白之间，我们要始终站在光明的一边。既然他选择了错误的路，那我只能不留情面了，我马上向领导汇报，你先坐一坐。”

杨主任起身就走了出去，何力心中松了一口气，点了支烟，慢悠悠抽了起来。对不起了一号，你已经是黑暗的代表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古城欢送你！

杨主任没回来，令伟却到了，何力想了想，直接去九楼楼口把令伟接了进来。

令伟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样子，坐下点了支烟，小声说道：“小力，我就知道你在玩花样，对张家动手的机会并不成熟，可你却提前动手了，看样子你已经做了决定了。”

“令叔，方明清被公开报道了，杨主任这样级别的人可能要先回去了。如果只是对付张庆我根本就不急，这次一号果然很给力，既然他如此逼我，那我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