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遭，两个人也决计不能再睡了。

撤掉染了血的床单，看着那一片白色上的那点血红，程暮鸢不自在的抽了抽嘴角。

这血痕，还真是容易让人浮想翩翩。

“鸢儿！你在想什么？”楚飞歌抓着程暮鸢的衣摆问道，后者应声回过头看着她，那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竟浮现出一抹浅笑。

程暮鸢的笑并不是没有缘由，只因为楚飞歌此时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才会让她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只见那全身的小人正裹着厚重的棉被坐在床上，伸出来抓自己的胳膊白白胖胖，就像是白萝卜一样。

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变得乱蓬蓬的黑色长发散下来，遮盖住那张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两个鼻孔处塞着一些布料，看上去竟像极了小时候程刚带自己去庙会时看到的杂耍人。

“鸢儿笑什么！我就这么好笑吗！”果然，这小公主的脾气还是很大的，被程暮鸢这么一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发狠问道。

“哦？我有说过我是在笑你吗？还有，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叫姐姐的吗？你我相差十岁有余，你怎可直呼我的姓名？”

“我…我…”被程暮鸢这么一指责，楚飞歌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哀怨的低下头咬着棉被。

“怎么？不说话了？”程暮鸢看她的气焰被自己灭掉了几分，又问。

“我只是…只是想要这么叫你。谁规定年龄小的人就不能直呼年龄大的人名字！名字取出来就是用来叫的！不让叫，那还算什么名字！”

听得楚飞歌如此理直气壮的话程暮鸢微微一愣，曾几何时，她也是说过这样的话罢。

那时候年少轻狂，还未曾懂得那么多道理。

而今，经历的多了，也便没了那份大胆。

如今这孩子能说出这句话，还希望她以后还能这般下去。

“算了…你乐意怎么叫便怎么叫罢。”自己又何必为了一个称呼和这个孩子争论什么呢？

连心都没有的人，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反正，自己再也不会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偶尔听听这小人这般叫自己，倒也不讨厌呢。

“我就知道鸢儿最好了！我最喜欢最喜欢鸢儿了！”楚飞歌听到程暮鸢同意了，兴奋的从床上跳下来扑到程暮鸢的身上。

后者显然是没想到楚飞歌会这么做，下盘一个不稳便被扑倒在地上，脑袋也那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如果是在平时，别说是楚飞歌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就算是一个壮汉也不一定能这么容易的就把程暮鸢给推倒。

然而此时不同往日，程暮鸢正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忽然被这楚飞歌一扑。

冲击力加上体重，那想不倒都不成！

“小姐，起床了。”小翠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还不到眨眼的功夫，房门便被推开。

因为程暮鸢本事江湖中人，本就不拘小节，再加上小翠是打小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着她。

两个人一同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根本不再是下人和主子的关系，所以也没有了那些宫中的礼节。

“啊！”伴随着开门声的响起，小翠犹如杀猪般的声音自后方想起，让程暮鸢本就摔疼了的头嗡嗡作响。

“小姐！我…我…你…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小翠说着便一脸娇羞状的退了出去，好像那屋中正进行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程暮鸢不解的看着小翠的背影，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待她扭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因为刚才的动作变得凌乱不堪，而楚飞歌正全身的压在自己身上，两只手好死不死的正巧放在自己胸前的私密之处。

红晕在一瞬间浮上程暮鸢的脸颊，她烦躁的推开呆愣着压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躲开的楚飞歌。

“小翠！进来！”这一声，程暮鸢几乎是喊出来的，听得站在外面的小翠浑身一颤。

要知道这程暮鸢自从进了宫之后便没再发过大脾气，如此这般，倒是像极了当初在程家堡的程家大小姐。

“小姐！小翠来了！”心下一喜，想着屋内那小公主果然是个能让程暮鸢开心的人，小翠急忙跑进屋中。

“伺候我更衣，然后去准备早餐。”果然，一进门就看到程暮鸢那张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而通红的脸，小翠侥是心里再欢喜，也不敢造次。

急忙狗腿的替程暮鸢换好衣服，便出去避难了。

“胆小鬼！”楚飞歌站在后面嘟囔了一声，却被程暮鸢听的清清楚楚。

感觉到来自头顶的那道冷风，楚飞歌悻悻的抬起头。

对上的便是程暮鸢含嗔带怒，欲说还羞，娇艳欲滴，白里透红的一张脸。

（噗…对不起，我恶搞了。）

“鸢儿…”

“穿衣服！不许说话！”

程暮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便兀自去洗漱。而楚飞歌则是一脸委屈的撅撅嘴，穿回昨天那套棉袄小裤，乖乖的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须臾片刻，小翠便端着热腾腾的早餐走了进来。

冒着热气的白粥，带着精致褶皱的包子，各式各样的炒菜，以及那一盘白嫩嫩的馒头。

闻着香味，楚飞歌早就有些饿的肚子瞬间如打雷般叫了起来，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只盯着桌上的那碟馒头放光。

“怎么了？为何只盯着馒头？”

三人落座之后，程暮鸢发现楚飞歌坐在那里看着馒头发愣，不解的问。

“鸢儿！我喜欢馒头。”

“你喜欢，吃便是了，与我说作甚？”

“我…我…”

楚飞歌一个我字说了半天，便没了下文，小手极快速的伸出去，回来的时候便多了两个馒头。

小翠和程暮鸢不理会她的怪异举动，依然自顾自的喝着面前的粥。

待到再抬头时，却见楚飞歌正捏着馒头大口大口的啃着，好似这馒头是人间美味一般。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程暮鸢说着，心里却是不解。这小人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怎会连馒头都吃的这么香？真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嗯！嗯！”楚飞歌心满意足的咬着馒头，点头应道。

吃过早餐之后，楚飞歌便要求要回宫去。

对于她这要求，不只是小翠，就连程暮鸢都微感诧异。

这小人不是一直死皮赖脸的想要留在这里吗？

怎的现在不撵她了，反倒自己要走了呢？

“喂，小公主，怎么了啊？为什么突然要走？是不是小姐欺负你了？”小翠开玩笑般的问着楚飞歌，那小人听了瞅了瞅面无表情的程暮鸢，急忙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才不是！你休要胡说！鸢儿待我极好，只是我这次出宫一夜未归，害怕宫中的人担心，所以才…”

“好了，小翠，既然她要回去，你便送她回去罢。”程暮鸢淡淡的说道，那一双黑眸微垂，显然是想隐藏其中的那抹失落。

“是，小姐。”小翠不愿去看程暮鸢那忧伤的样子，点头应允就牵着楚飞歌的手走出房间。

谁知，当走出院落的时候，那小人竟然挣脱了她的手又跑回到程暮鸢的屋子里。

“鸢儿！鸢儿！”欲要上床打坐之际，本该离开的小人却忽然跑了回来。

程暮鸢坐在床上看着楚飞歌朝自己过来，那嘴角勾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吧唧！”一声，又是一个满是口水的吻。只是这次，却是程暮鸢应允了的。

“鸢儿，我明天还会过来陪你的哦，你要等着我！我走了哦！”小人说完便又在跑开了，真可以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形容。

摸着那处被吻过的脸颊，程暮鸢只觉得异常温暖，就好像是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处地方被呵护在手掌中一般。

回了宫中，楚飞歌一路奔向自己所住的香凝宫去。

这是楚飞歌在五岁寿辰时楚翔送与她的礼物，整个宫殿都都以楚飞歌那般年龄的喜好所打造。

内间的房柱也均为纯金所制，地段更是位于宫中的正中央，距离楚翔的寝宫只有几百米之遥。

可以说，这样的优待是历朝历代的公主都不曾享有过的优待。

看到寝宫的大门，楚飞歌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擦了擦脸上的汗推门而入。

正当她口干舌燥之际，想要呼来几个宫女替自己倒茶的时候，却被跪了满院子的宫女太监吓了个够呛。

“你们为何跪在这里？”楚飞歌疑惑的问道，她并不记得自己有罚她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下，楚飞歌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竟是楚翔到了这里。

想及此处，楚飞歌身上的热汗全都换成了冷汗，身体也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

要知道，宫中的纪律一向严明。

女儿家，尤其是未出阁的公主彻夜未归，传出去决计不是什么光明的事。

还好楚飞歌的年龄尚小，所以才没有在宫中闹开，却也是让楚翔这个九五之尊没了面子。

“你去了何处？”楚翔从寝宫走出，一脸怒意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楚飞歌。

“回父皇…我…我…”楚飞歌说的吞吞吐吐，到最后竟是放弃了解释，直接站在那里和楚翔四目相对。

她没有忘记程暮鸢要求她不要把见到她的事泄露出去，而就算程暮鸢允诺了楚飞歌可以泄露她的行踪，楚飞歌也决计不会把见到程暮鸢的事告诉楚翔。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楚飞歌就是不愿他人知道自己与程暮鸢的关系，更不想让人知道程暮鸢的存在。

那样好的鸢儿姐姐，就只有自己才可以看到！

“楚飞歌！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便可这么目无遵纪！身为大楚国的公主，彻夜未归！此事如若传到民间，你让吾等皇家的面子何存！又让他国的人如何看待我大楚国的女子！”

“父皇，儿臣知错，愿接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