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的开始(1 / 1)

灰白宫殿————

王座之上,白王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眉头皱起,目光闪过一丝锋锐。

“全部回来了?”

再次闭上双眼,他抬起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抵住太阳穴。

“嗯?”

“少了一个……”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罕见的流露出困惑的神色,一望无际的灰白领域中,无数休眠中的白鬼似是被白王的情绪所影响,纷纷躁动不安了起来。

“为何,全部受到了重创,没有回应?”

他的眉头微微跳动,愈加疑惑了起来。

“王……”

终于,他得到了第一个回应。

“玫姬,发生了什么事?”

白王语气平静的询问道。

红袍女的运气有些差,被乱流传送到了一片沼泽地,此时她的双脚正在缓缓下沉,周围还有许多伪装成普通植物的捕缚藤,不过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敢怠慢白王的传音。

“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白王的问题,玫姬立即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表情瞬间凝重,迅速组织语言。

“守护领域被强行攻破了,那个女人利用那枚钥匙打开了通道,然后节点崩溃……”

她知晓白王的性格,也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压着怒火,所以回答的十分精简。

与此同时,她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伊文捷琳的容貌,还有圣钥的形状,以供能够窥探她想法的白王参考。

沉默……

漫长的沉默……

温热的淤泥已经吞没了玫姬的半个身子,但她依旧不敢乱动。

“我知道了……”

终于,白王有了回应。

红袍女玫姬松了一口气。

“尽快回来。”

“是!”

玫姬连忙回应,随后魂音结束。

“呼……”

长出一口气,玫姬眼神闪烁惊异。

“看来,是出错了……”

……

灰白宫殿。

白王一只手探进了虚空,再次抽出时,他手上出现了一个暗金的圆盘,上面神秘的符号胡乱跳动着,似是出现了乱码。

“竟然……连命运之线也被断掉了吗。”

“老家伙……”

“安白啊,安白……你真的死了吗……”

“还是,先找到她吧。”

脑海中想着伊文捷琳的模样,白王的手指开始在命运之盘上拨弄。

很快,一道新的命运之线出现在符号间。

思索了一下,白王再次抬起手指。

“伊索,大雪山,抓人。”

沙哑的声音回复。

“遵命,王……”

结束魂音连接,白王再次闭上了双眼。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只不过,那交错不安跳动的手指已然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开始了推演。

……

————

作为一个港口城市,卡尔德拉不仅仅只是瓦赫的王都,更是整个国家的经济枢纽,贸易命脉。

史书记载,这里曾经只是一处渔村,并且由于常年遭遇海怪的侵扰,渔民的日子并不好过。

直到世界大动乱,那位传说中的瓦赫王败退至此,带领残兵在此据守三年,不仅仅平息了海怪威胁,最终还在世界的舞台闯荡出一番名号,最终登顶王位,并将王都设立于此,命名为卡尔德拉。

在古语言中,卡尔德拉的含义是神明复生之地。

而那位瓦赫王晚年之时那些荒唐的独裁暴政,也侧面印证了,他似乎将自己真正当成了神明。

……

源能动力推动着货轮驶向港口,冷凝雾气在夜空中迅速飘散。

今夜,繁星似是格外的明亮。

那轮弯月依旧孤零零的皎白着,美的令人沉醉。

忽然,一抹暗金光芒似流星般一闪而过,可惜并无人看见。

……

内城————

木像神殿门口……

“靠!”

夜已深了,道路两侧的晶石路灯照亮着整洁平坦的云石路。

一位身穿礼服的青年面露郁闷,步伐都在透露着气愤。

他一边粗暴的拽下自己的装饰领结,一边忍不住骂出了声。

“什么破舞会,还还还……美女如云。”

“个个儿都是平胸塌屁股,一群一点儿女人味儿都没有的傲慢丫头,仗着自己父母的身份眼高于顶,恨不得将下巴仰倒天上去。”

“真是倒胃口!”

“还是更喜欢胸大屁股翘的高冷大姐姐,像院长那种的……”

青年的身材有些矮小,体格看上去也有些瘦弱,随手解开了扣子,那敞开的领口中却是道道虬结隆起的肌肉。

米棕色的卷发,清秀白净的脸庞,却是拥有着一双锐气逼人的眸子。

很显然,他并没有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好惹。

迈着嚣张的四方步,杰弗里开始在脑海中幻想自己未来妻子的模样。

“咔嗤!!!”

忽然,脚底似是踩到了什么硬物,猛然一滑,他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站稳。

“靠!什么玩意儿!”

“竟然有人在内城乱丢东西?巡查队干什么吃的!”

一边暗骂着,本就气儿不顺的杰弗里愤然的用力一踹,那硬物呛啷啷滑出去老远,落到路灯的照射范围下,他这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柄长剑。

一柄通体暗金色泽的长剑。

而就在长剑不远处,一个衣着单薄的男人正静静的栽躺在角落,面无血色,胸口的衣物还破了一个大洞,浑身血迹。

诡异的是,那衣物破洞边缘完全被血液浸透,可内里的皮肤却是完好无损着,只是颜色有些不正常的灰白。

“什么情况?”

“黑发人?”

杰弗里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连忙上前,探了一下男人的呼吸。

“还有气儿,应该没死。”

“嘶……”

“怎么办,要不要管一下闲事儿?”

“不过,这内城的医疗院好像基本都不接收黑发人的啊……”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招惹到了什么麻烦。”

拨开对方被血块儿凝结的头发,杰弗里确认,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竟然倒在神殿门口……”

左右环视了一周,没有人影,杰弗里无奈叹息一声,抬脚一跺,将地上的暗金长剑踩的旋转腾空,随后伸手握住剑柄,随意的挽了一个剑花。

“嗯?这平衡感……”

杰弗里有些意外,看着手中长剑,手感竟然出奇的好。

“就是这颜色……太土了……”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我先帮你保管着,省的一会被巡查队的那些人顺走……”

说罢,他便步伐加快,转身离去了。

————

与此同时……

木像神殿内……

古朴庄严的巨大神像前,一位少女正跪在地上低头无声的哭泣着……

“无所不能的翼神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少女身穿着修身的学院制服,鎏金色的走线衬的面料极为尊贵,短裙之下,雪白的双腿紧致修长,一双赤裸的秀气玉足暴露在空气中,由于是跪姿,粉嫩的足底展露无遗,每一颗脚趾都似是白葡萄一般饱满诱人,泛着些许湿气,散发着少女汗液特有的气味……

一阵响动传来,少女抬起头,慌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她的五官精致,鼻梁高挺,一头深红色的披肩长发柔顺而富有光泽,只是那双本该明媚的美丽双眼此刻却是一片阴霾,柔弱而无助,惹人怜惜。

哗啦啦声中,两个身穿白袍的男人提着清洁工具打开了侧门。

“咦?”

看见慌忙起身的少女,二人的眉头一皱,正想开口驱赶,其中一人却是认出了少女身上穿着的那件充满了设计美感的学院制服,不由得愣了一下。

“圣迪伦学院的……”

悄悄打了一下身旁正要说话的同伴,拉住了对方,那人面带笑容,上前一步,语气温和道。

“尊贵的小姐,这里即将闭殿……”

“抱歉,我这就离开。”

少女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语气冷淡道。

神殿必须一尘不染,所以禁止穿鞋进入,少女走到门口,快速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径直走出了神殿大门。

“干什么?”

直到她离开,那个刚刚被止住的人才疑惑的发问道。

“看见她身上的学院制服没有?”

“那是圣迪伦学院的制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整个瓦赫王国最顶尖的学院,为整个王国培养出来不知道多少大人物。”

“能进入那里面的人,家里非富即贵,随便一个翻出来,都有可能是连你舅舅都惹不起的存在。”

“别看咱们这里临近外城,有的时候也会有路过的大人物进来礼拜的,你以后眼睛要放亮一点……”

略微年长一些的那个一脸无奈,苦口婆心的提醒着眼前这位外城过来的关系户,心里也在暗暗吐槽。

“怪不得你的副主教舅舅只给你安排了一个杂工的身份,还真是蠢的可怕啊,唉,以后又要免不得多唠叨了。”

现如今,神殿里随便一个职位都是炙手可热的,普通人想要进入门儿都没有,甚至有贵族不惜花费大价钱,只为了让自己的子女拥有一个神殿内的身份,得到翼神的庇护。

抬头望着神殿中那个没有容貌的威严神像,即便是略微有些粗糙的木质材料,也挡不住令人产生跪拜的冲动,男人深吸一口气。

“行了,干活吧。”

拿起刷子,走到神像背后,看着光洁地面上那已经干涸的了斑驳血迹,他低声骂到……

“真是见了鬼了,竟然会有黑发人不声不响的溜了进来,也不知道那几个守卫是干什么吃的……”

另一个人往地上倒了点儿水,有些担忧道。

“那人应该是身受重伤,前来祈求翼神保命的,咱们直接让守卫给他扔出去,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你懂什么!”

略微年长的白袍男人瞪了他一眼。

“若是其他发色,便请神殿里的人随手搭救一把也没什么,还能趁此机会散播出去神殿仁慈的形象,但是黑发人不同,若是你我擅自搭救,搞不好要遭到上面的惩罚。”

“你呀,还有的学呢……”

他语重心长道,心中却是鄙夷着眼前这个外城关系户。

“哦……这样啊……”

……

唰……唰……

俩人停止了对话后,空气顿时变得沉默了起来,不一会,神殿之中便回荡起了刷地的声响。

————

神殿外,少女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的繁星,仍旧含着水雾的双眼亮晶晶的,可是却依旧似是没有了光芒。

咬着嘴唇,少女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她的目光变得默然,迈步朝着外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两步,她忽然停下脚步,视线朝着角落望去。

那里,躺着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

“黑发人?”

“怎么会出现在内城……”

少女怔了一下,靠近了两步,仔细观察了一番。

“好像,是受到了重伤……”

“还有呼吸……”

沉默了几秒钟,她猛然摇摇头,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以免麻烦上身。

转身便走,少女的步伐有些急促,似是逃离一般不敢多做停留,但很快,她的脚步却又缓缓慢了下来。

“他……应该会被巡查队丢进监狱的吧……”

黑发人不能进入内城,这是整个卡尔德拉都知晓的规矩。

“他会死的……”

少女的脚步停止,善良的本性让她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忍,缓缓转头,忘了一眼那仍旧没有丝毫动静的角落。

她纠结着,站在原地停了好久,最终还是无法坐视不管,一咬牙,又快步走了回去,蹲下身,奋力的将男人上半身拉过肩头,摇摇晃晃的抗了起来。

“好……好重……”

少女纤细的双腿打着哆嗦,俏脸憋的通红,她费力的扛着体型要比她大出很多的男人,脚步迈动的十分艰难。

“循环,呼吸,引导,扩散……”

她默念着学院里欲力老师教导的口诀,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有了欲力的加持,她的压力明显有了减轻,但由于欲力等级太低,显得还是有些勉强。

寂静的午夜里,少女单薄的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长,她的身体柔弱,意志却格外的坚定,脚步虽然艰难,却从未想过放弃。

终于,她蹒跚的身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而就在下一刻,三名人高马大的壮汉却是从另一头赶了过来,他们携带着折叠起来的担架,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已经关门的神殿门口,四周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找到。

其中一人抬起右手,对着手腕上的一个金属通讯器低声说道。

“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巡查带走了,联系西城监狱,他们应该会有消息。”

他们的行事风格果决干练,四处搜寻了一通后,确认了搬运痕迹,便立马离开此地回去复命了。

————

卡尔德拉外城,西城区,红石街……

体力已经即将耗尽的少女剧烈的喘着粗气,脚步愈加艰难。

比起夜晚的内城,这里显然要热闹了许多,即便是没有那些造价昂贵的晶石路灯,借助着街道两侧店面透出的灯光,依旧能够看清道路。

只不过,和内城那如同被熨烫过的云石路面相比,外城的道路明显要廉价了许多,再加上白天下过雨,不够平整的道路上多了许多积水的洼坑,泥泞不堪。

街道两侧的下水道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可对于少女而言,这里却是比内城更加适合自己。

因为,这是她长大的地方。

三教九流之辈聚集在此地,作为内城人士眼中代表着混乱的商业街,这里充斥着大小不一的廉价酒馆,情色场所,赌场,餐馆,还有必不可少的擅长治疗性病的私人诊所。

哄笑声不绝于耳,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扛着一个大男人的少女。

“诶?这不是老约克家的小女儿吗,怎么……”

有人认出了她,这才露出惊讶的神色。

似是在这里,扛着一个重伤昏迷的男人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事儿,只不过因为是少女,这才令人震惊。

“阿夏,去帮忙……”

旁边修鞋铺里的老者目光扫到了这一幕,连忙招呼自己的儿子。

“好……”

瓮声瓮气的回应传来,一道巨大的身影走出了略显狭窄的大门,这是一位至少有三百斤的大胖子,走起来腰侧的肥肉都在上下颤动着。

察觉到道路被挡住,已然满是汗水的少女费力的抬起头。

“阿夏哥……”

她喘着粗气,明显已经体力透支,却还是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来,希雅……”

阿夏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伸手接过了少女希雅背后的男人,也不等少女同意,随手一甩,直接便将其扛在了肩头。

对于希雅来说极为沉重的男人身体在胖子阿夏手中显得极为轻松,他直接转身,自顾自走在了希雅前头。

撑着膝盖喘息了好一会,希雅这才略微缓过劲儿来,她一抹额头的香汗,连忙跟上了那道赘肉颤抖的沉默背影。

“谢谢你,阿夏哥……”

“不用的。”

……

老约克钟表店,坐落在一栋二层排楼的一层末尾。

这里人来人往,但大多都是冲着那二层排楼的中间招牌而来。

夜莺俱乐部。

光从名字上便能判断出,这是一个情色场所。

作为远近闻名的销魂之地,同样坐落在二层排楼中的夜莺俱乐部抢了左右所有店铺的风头。

但也正是因为俱乐部的火爆,才能零散为左右商铺带来些许收益,虽然不多,但也足够。

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斯芬迪婆婆开设的私人诊所。

诊所在红石街声名远扬,据说能治愈任何罕见的性病,给了那些嫖客们很大的信心支持。

没有生意时,斯芬迪婆婆便和隔壁瘸腿的老约克一同坐在店铺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

“今天,希雅应该要回来了吧……”

斯芬迪婆婆是一个身形佝偻老妇人,穿着朴素,神情和蔼,满脸的皱纹和老年斑,虽然已经年迈,但气色还算不错。

她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

祖上传下来的草药知识使得她十分擅长调理自己的身体,但却仍旧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诊了。

“嗯,之前她和我提过,似是今晚要和同学们参加一场什么聚会,会晚归。”

老约克的声音十分的铿锵有力,虽已双鬓斑白,但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目如炬,手里拄着一根黑木拐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带着严谨干练的味道。

他端坐在木椅上,视线却是时不时的望向街头,那是希雅回来的必经之路。

“呵呵呵~真是有出息的闺女啊,早年我曾经到内城给一个贵族出诊,听说,他的儿子也想要进圣迪伦学院,为此,打通了不少关系,但最后却还是没有成功。”

斯蒂芬婆婆呵呵笑着,丝毫不吝啬对小姑娘的夸奖,事实上,红石街走出了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左邻右舍都很骄傲,毕竟,小姑娘是他们大家看着长大的。

“她很努力。”

即便是常年不苟言笑的老约克,在听到斯蒂芬婆婆对自己女儿的夸赞后,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笑容。

但随即,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视野中,女儿的身影和胖子阿夏一起出现,他还没等眉角舒展,便看见了阿夏扛着的那个浑身血迹的男人。

“发生什么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拄着拐杖艰难起身,朝着跑来的希雅迎去。

老约克的一条腿似是无法弯曲,只能通过拖拽的方式缓缓挪动,速度自然极慢,没等走出几米,希雅便已经跑到了跟前。

“老……老爸!”

她气喘吁吁的,神情有些急切。

“怎么回事?”

老约克面色凝重,还以为女人遇到了麻烦。

“我在内城碰到了他,他受了很重的伤,昏迷在街边……”

迅速调整呼吸,希雅思路清晰的说出重点。

一看男人的发色,约克顿时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松了一口气,同时目光也有些无奈。

“你呀你,在内城上学,以后这种闲事儿尽量不要插手,搞不好会惹到大麻烦的!”

话虽如此,但老约克在责备了女儿一句后,还是转过了身,朝着斯蒂芬婆婆露出了请求的神色。

他还是不愿破坏女儿的善良。

无需多言,几十年的邻居了,斯蒂芬婆婆立马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来吧,将他抬到里屋。”

希雅上前搀扶着斯蒂芬婆婆,胖子阿夏紧随其后,诊所的木门开启,嘎吱一声,浓浓的草药香气瞬间涌入鼻腔。

“斯蒂芬婆婆……”

昏暗的晶石灯下,一位皮肤雪白的绝美女人正在木桌上阅读着一本厚厚的牛皮药记,听到响声,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她的皮肤如同婴儿一般细腻,即便是光线昏暗,也难以掩盖她那出尘的样貌,柳腰纤细,胸脯鼓胀,虽只穿着宽松的药师白裙,却依旧难以掩盖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五官绝美精致,双眼纯净无瑕,一头纯白色的长发更是衬的她格外出尘,如同不谙世事流落到人间的仙女,美的令人心悸。

“快去把床位上的杂物移走……”

“丫头,准备灼酒,蛇草,纱布,针线……”

刚进门,斯蒂芬婆婆便招呼了起来,与此同时,希雅率先溜了进来,朝着女人打了个招呼。

“璃拉姐姐,有重伤患者。”

门口大开,阿夏扛着男人进屋,被希雅称作璃拉的绝美女子似是被吓了一跳,连忙侧过身去,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不用怕,璃拉。”

老约克进紧随其后进入,顺手关上了木门。

“阿夏是好孩子……”

他安抚着惊慌的璃拉,语气罕见的温和。

阿夏似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璃拉,长时间扛着男人,他似是也有些疲累了,鬓角有了汗水,步伐有些急切的进到了里屋,将肩上的男人往就诊床上一放,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谢谢你,阿夏,你先回去吧,以免你大伯担心。”

老约克拍了拍阿夏那宽厚的臂膀,示意他先行离开。

他的体型太大,诊所空间有限,留在这,很难继续进行救治工作。

“好的,约克叔。”

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后,阿夏便离开了诊所,随着他的离开,诊所的空间瞬间变得不再那么拥挤。

在斯蒂芬婆婆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治疗开始。

“剪开他的上衣,先找到伤口的位置。”

斯蒂芬婆婆年迈已高,这些需要分寸的事情自然是老约克动手的。

松开手掌,让女儿希雅扶住自己,老约克接过璃拉递来的剪刀,下手麻利的剪开被干涸的血液粘在一起衬衫。

刺啦声中,衬衫被硬生生撕开,露出了男人那线条清晰的身材。

看见这一幕,璃拉和希雅不由得羞的别过了脑袋。

这里平常很少有男人就诊。

只有老约克目光闪动,表情有些诧异。

他用浸了酒的纱布擦拭了一番男人衬衫胸口破洞处,血污被擦净,却没一丁点伤口。

“嗯?”

他上下打量着男人的身体,伸手捋着他的骨头。

“骨头也没有损伤?”

他愈加疑惑了,沿着手臂摸了一个遍,最终触碰到那攥紧的手掌。

将手指掰开,老约克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男人的掌心中,正静静躺着一个暗金色的古朴怀表。

怀表盖被打开,露出了里面滴答转动的指针,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玄妙的日月星辰符号。

“这是……”

他拿起了那枚怀表,目光惊疑不定。

身为钟表匠,老约克一眼就能看出这怀表非同寻常之处。

眼前这个黑发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救下他,到底是对是错……”

老约克陷入了沉思。

这时,斯蒂芬婆婆也是注意到了异常,她缓慢走上前来,同样是被眼前的场景惊住。

没有任何上空,只有胸口处一块皮肤颜色明细不同。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她只当做是胎记。

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掌摸了摸男人的脉搏,斯蒂芬婆婆又是一惊。

“怎么……这么强的心跳……”

“快,丫头,镇静剂!”

斯蒂芬婆婆连忙招呼道,听到呼声,身为学员的璃拉立即回头翻找,很快,便拿出了几管针剂。

在婆婆的指挥下,她有些紧张的拔下封口,将针尖扎进了男人的手臂上。

抽出针管,她正想用止血贴,却亲眼见到了那阵眼快速愈合的景象。

老约克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治疗系的掌控者?”

“这种程度的话,欲力等级不会低于中级……”

他面露愁容,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希雅。

一声叹息……

“没有伤口,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了。”

斯蒂芬婆婆摇了摇头,她从未见过这种症状,猜测应该是某种逆生命的毒素。

“这几日没有什么人,先放在这里吧。”

看向老约克,斯蒂芬婆婆知晓他的担忧。

“放心吧,这孩子面目端正,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待他醒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摇了摇头,老约克无奈叹息。

“我只希望不要因此惹上什么麻烦,若是他醒了,便让他赶紧离开吧。”

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暗金怀表。

“这个我先拿走,帮他清洗一下血渍,不然会侵蚀表壳。”

很显然,他是一个爱表之人。

————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恨的怒吼回荡着。

白雪皑皑,冷风呼啸。

眼前,一位身穿贵族服饰的女人躺在雪地中,嘴角涌出鲜血,看向自己的表情却是极度温柔。

她伸出手,抚摸向他。

两双略显稚嫩的手掌连忙伸出,手忙脚乱的紧握住女人那只渐渐冰冷的手掌。

他的皮肤,是灰白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自己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视线不住颤抖。

女人就那样默默的看着自己,惨白的嘴角颤抖着。

“杰里,不要哭……”

声音微弱,语气却是那样的温柔。

她的目光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不要,不要……你不能死,你不要死……”

稚嫩的声音慌张着,一滴滴浓稠的灰白浆液哗啦啦落下,灰白的手掌无措的捂向女人空洞洞的胸口,却只是沾染了一片血红。

女人死了。

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

灰白的手掌颤抖着抚摸着女人那张略显英气的脸颊。

……

嗡……

刹那间,身周积雪荡开,视线中的景色开始扭曲。

泛黄的针叶树渐渐变了颜色,世界都似是在对他进行着无情的嘲笑。

“吼!!”

一声蕴含着无尽怨恨的怒吼爆发而出,视线被黑暗瞬间吞没。

————

猛然睁眼,安白腾的一下伸手抓住了那只正在为自己擦拭脸颊的手掌。

“啊!!!”

惊恐的娇呼声中,安白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体栽倒在自己怀里,香气扑鼻,两团温软的触感贴在胸口上。

璃拉慌乱的起身,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安白那如同钢筋般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

“你……你松手……”

她被吓的连眼泪都快涌出来了,手足无措的想要逃离,却根本做不到。

“你是谁?”

安白神情迷茫,记忆尚且没有完全恢复。

听到他的话,璃拉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语言不通……

安白也不知道璃拉在说什么,愣神间,忽然感觉脑海一阵炸裂的疼痛,似是有洪水涌进了大脑。

他缓缓张开了嘴,攥住璃拉手腕的手瞬间松开,浑身剧烈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极致的痛苦令他甚至无法惨叫出声,而刚刚还被他吓到了的璃拉此刻却是神情焦急了起来,连忙翻找出镇静剂,再次给安白扎了一针。

可是足足一分钟过去,安白却还是没有昏睡的迹象,眼中血丝愈来愈多,大量汗水涌出,整个人如同泡进了水里,场面恐怖至极。

“我……我去叫斯蒂芬婆婆!”

她吓坏了,连忙朝着诊所外跑去,同时还没忘记带上遮挡容貌的面巾。

木门关闭,昏暗狭小的私人诊所内,安白无声的哀嚎着,皮肤下的血管似是蠕虫一般疯狂跳动着,片刻后,他开始抓挠自己的皮肤,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内里蠕动的血肉却是将伤口瞬间恢复如初,他的指甲内被自己的血肉填满,堆积着朝着两边漏出,场面无比骇人……

终于,他安静了下来,双手僵住,双眼发直,很快,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片刻后,璃拉搀扶着斯蒂芬婆婆进入,看见重新昏迷的安白,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连忙上前试探了一下呼吸,这才放下心来。

斯蒂芬婆婆诊断了一番后,叹了一口气,这种从未出现过的症状,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就这样,安白暂时成为了诊所的钉子户,几天的时间内,隔三差五便要惊醒发疯,到了后来,就连一直守着他的璃拉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有时候,璃拉会拿出随身携带的弯叶琴,唱着悠扬的乡间小调,用空灵的嗓音安抚着狂躁的安白。

或许是她的嗓音的确能够安抚灵魂,有的时候,在歌声的治愈下,安白的发作会明显减轻。

直到七天过后……

安白再次睁眼。

这次却是没有发作,而是静静的看着积灰的破旧天花板。

外屋的桌子上,璃拉正趴在厚厚的药草集上酣睡,粉嫩嫩的小嘴可爱的吧唧着,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美食,一缕口水从嘴角流出。

左右环视了一番,安白微微皱起眉头,并未声张,而是准备起身。

可下一刻,他的表情便瞬间一变。

“怎么回事!”

“身体……动不了……”

视线一瞬间的慌乱,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咬着牙,控制着手臂。

似是被千斤巨石压迫着,安白废了好大劲,才硬生生的抬起手臂。

他略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费力,但自己还能动,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成为了植物人。

他从未想过,尊者口中所说的消化过程竟然这么痛苦。

那滋味儿,说是堪比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安白真的是有些怕了。

一条胳膊抬起,安白又尝试着缓缓翻身,想要借助双腿的惯性顺势坐起。

他紧咬牙关,屏住呼吸,盯着自己艰难移动的双腿。

终于,他将一只腿搭在了床沿,接下来,便是至关重要的一刻……

扑通!

趴在草药集上的璃拉猛然惊醒,脸颊上还带着书本的印痕,一脸迷茫。

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连忙起身朝着内屋走去,刚一踏入,便看见了起仰八叉脸朝下栽倒在地的安白。

“我没事!”

“问题不大!”

听到脚步声,安白连忙故作无事的开口道,只可惜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倒下的治疗床给砸了个正着。

一声闷哼,安白艰难开口。

“问题……不大……”

目睹了这悲剧一幕的璃拉瞪大了好看的双眼,连忙惊呼着上前……

————

半小时过后。

“这是我之前用过的轮椅,不嫌弃的话,你先用着。”

望着眼前一脸生无可恋的安白,老约克的神情有些复杂。

房间的隔音不好,这几天,邻里邻居都被安白惊扰了个够呛,甚至有几个正准备办事的嫖客都被安白的喊声给吓软了,最终夜莺俱乐部的老板也只能退款了事。

好在这些人都是好人,知晓事情的经过,几日以来,除了有几个楼上的租客找老约克了解情况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兴师问罪。

当然,这或许也存在老约克是房东的缘故,这整个二层排楼全部都是他的。

看着眼前的老约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视线最终落在自己屁股下这个连轱辘都带棱角的木头轮椅上,安白大致猜测出了对方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了一个惨然的微笑。

安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坐上轮椅。

紧接着,他便看见老约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暗金怀表,并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是你的东西,帮你清洗干净了。”

“嗯?”

安白眉头一抬,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口袋。

他的手掌缓缓抬动,极为费力的朝着口袋摸去。

“怀表!”

“妈的,感情之前那不是幻觉!”

他这次倒是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看着一脸兴奋朝着怀表抓去的安白,老约克忽然眉头一跳,目光瞬间有了变化。

“这反应……”

“那怀表该不是他偷来的吧……”

又是一声叹息,老约克无奈摇头。

“真是令人头疼啊……”

他在心里已经脑补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线,一个被神殿视为罪恶血脉的黑发青年不甘于平凡,想尽一切办法溜进内城,偷窃到一件昂贵之物,却被守卫重伤,拖着受伤的身体逃离追捕,最终倒在了路边,然后被自己的女儿所看见,善良的背了回来。

越想,老约克便越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