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喝了三杯咖啡,如今又有了侠客慷慨的金钱支持,乌奇奇精神抖擞。
她大摇大摆带着小红帽回到了屠宰场,如约给它和家人朋友们买了牛和羊。
小红帽对她叫了两声,欢快挥舞小爪子。
她举起手机,录入身后一家十几口的嗜血鼠:“大家跟我一起比耶~”它们围着食物茫然地抬起小脑袋。
“来,抬爪子!”乌奇奇指挥道。
它们很配合,小红帽三两下窜上乌奇奇的裤腿,钻到她帽兜里,脑袋凑到她耳边,露出尖尖的小牙。
“老鼠……”乌奇奇轻叫一声,爱怜地挠挠它下巴。
全家福照片里,她抿嘴微笑,坐在她肩膀上的小老鼠张着嘴,似是在大笑。她头上老鼠、麻雀和星星的卡通发卡反着暖黄色的微光。
1993年8月12日 12:14AM
乌奇奇:【照片】耶,新朋友
乌奇奇看着瞬间显示已读的信息,但却没得到飞坦的回复。
乌奇奇:么么,?比心
她完全能想象飞坦的白眼,所以她自娱自乐哈哈笑着,又发了一条短信。1993年8月12日 12:16AM
乌奇奇:【照片】谢谢你的江湖救急!大家吃上饭了。
乌奇奇:晚安,我去打猎了!
侠客:加油加油\\?( 'ω' )? ////
————
凌晨的车流稀少,虔诚的钟声回荡在大街小巷里,有信徒在街头跪拜神明。
乌奇奇绕出繁华市区,回到了冰冷的铁门前。
暗橙色的灯点亮栅栏内的豪宅,能见度很低,她眯着眼透过镂空设计观察着里面的花园。
那个值班的警卫还在,这次看到她,干脆走到她面前,语气不怀好意:“怎么又是你?”
“不行嘛?”她反问。
“……你!这里是私人领地。我建议你最好赶紧滚,以后你再出现我就不客气了。”他收起警棍,解开腿上的枪套扣子。
“好啊,那我就进去看这一次,以后不来了。”乌奇奇无视他的威胁,凑得更近了,向院子里张望。
“妈的,你小子说什么?!”警卫掏出枪。
乌奇奇头也不回地指着天上:“小心哦。”
不知从哪来的落石从天而降,落在警卫头上,把他砸蒙了。
乌奇奇拉下眼皮,吐了个舌头:“上这么久班不累吗,好好睡一下吧,不客气。”从监控系统里偷窥她的侠客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截图她的表情。
他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把她一颦一笑都存了起来,并止不住地想:小奇奇怎么看都好可爱啊。
他已经把自己曾经对她外貌平庸的吐槽抛之脑后了。
如果警卫室里的职工再认真点,或许能发现监控画面已经很久没变过了。
这时,小货车明亮的车灯照亮乌奇奇,将她正拖着警卫的影子投映在铁门上。
车子立即瞄准她,急速向她冲来。
她抬手,一边让土地把昏迷的警卫运输到他值岗的小屋里,一边唤出土锥刺穿轮胎。
车辆失控地冲破了铁门。
烧焦的轮胎在青石路面上留下了一道道黑痕。
三个手持枪支的男人跳下车。
乌奇奇警惕地竖起土盾,又挥出一把锋利又细小的土刺,模仿着之前攻击过她的金钉子。
三个被钉在车身上的小喽啰痛的嗷嗷叫,手中的枪也掉落了。
乌奇奇匆忙把他们用土铐住,收回法术将他们放到了地上:“抱歉抱歉,没想到钉子威胁力这么大,感觉比我的土刺术威猛多了。”这么细小还能节省法力,真不错,感谢那个神秘人给的灵感~
这些人的反抗力远不及乌奇奇预想的那样强大,似乎是过分依赖武器,与乔尼那般强壮的身体相比简直弱不禁风。
咦,好像也有好几个人这么吐槽过她的基本身体素质?
乌奇奇分神想了一下。
乌奇奇看着自己的手,将其握紧,心中暗想:我果然很强。只是被飞坦、库洛洛和金那几个人害得,认为自己弱到要命。
侠客曾经告诉她:在六十亿人中,念能力者稀有且多数天赋异禀,生活在与普通人不同的世界,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滑开小货车的门,入眼的是几个昏睡着的姑娘,要不是被安全带绑着,估计就倒在地上了。
乌奇奇拍拍她们异常红润的脸颊。
没有反应。
呃,不会是被她造成的车祸给撞晕了吧?
不不,更可能是被下药了。
乌奇奇依着车门,给警察局打了个非紧急的电话。
话筒那边是个熟悉的年轻活泼的声音:“您好,圣·克罗斯三塔地区警局,我是朱利奥警员。”
“嘿,又是我,乌——”乌奇奇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被她咽了回去。
还好对方立马接话:“啊!是乌贼女士啊!晚上好,有什么事吗?”
“啊哈,晚上好,朱利奥,是这样的,我在这个豪宅门口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里面的人都有枪,剩下的五个女生都处于昏迷状态,可能是被绑架了。我怀疑豪宅里面还有更多受害者。”乌奇奇能听到对方在纸上做笔记,朱利奥听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让她稍等,他们立马就来。
“好,我先进去看看,外面的人交给你们。”乌奇奇跨过受损的铁门,步入花园。
她坐在装饰性的喷泉旁,手探入清凉的水中。
城市的钟声再次响起,被厚重的石栅栏淡化成空灵的旋律,随即被花坛中转动和开火的机枪炮塔声覆盖。
“这么激烈的欢迎会?”乌奇奇用风挡住子弹的轨迹,并在她的风爆中反弹,摧毁了炮塔。
她仍坐在喷泉旁,闭上眼,快速冥想补充精神力。
花园是有人精心修剪护理的,园丁知道这里的阴暗吗?
她想起流星街,那个不存在于世上的地方。
走进豪宅,一个宽敞而华丽的大厅映入眼帘。
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精致的粉色水晶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大厅中央那幅巨大的油画。
油画中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姑娘,泪水沁湿眼前的黑布,嘴里塞着令她合不上嘴的球体,口水只能沿着嘴角流出。
她的身体被摆出羞耻的姿态,双手绑在头顶,双腿被迫岔开,私处塞着过于粗大的两根假体。
腿间下方是一扇细节精致的门。
乌奇奇踏在精美的波斯地毯上,有种不真实感。
眼泪、羞耻和恐惧是某些人体验快感的方式,她隐约在飞坦身上体会到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也知道飞坦从没有过于强迫她,总是在试探她能承受的边缘,并能克制住自己。
可是这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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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天堂——在暗网上冉冉升起的一个性奴隶买卖组织。自从两年前新来了一个训奴师,口碑越来越好,尤其是他们还开始开发新型交易项目。
暗网——包含了种种互联网见不得光的内容。对于罪犯来说是匿名效果最好和最安全的通信渠道,也是交易非法商品的最佳平台。
如库洛洛所料,萨拉萨的视频也曾在暗网的黄色网站上流传。虐童的内容总是最畅销的,好满足人类某种凌虐弱者的变态欲望。
侠客开了一包薯片,咬得很大声。
他早早就黑进了极乐天堂的训奴场所,网上有很多买家都喜欢看这种直播,没有任何美化或者摄影技术,只是原始的监控录像,透过墙角里安置的镜头观察女性被驯化,有种猎奇和偷窥的乐趣,哪怕只是看着奴儿在睡觉,收视率也很高。
买家可以制定要怎么训奴,然后再送货上门,比较受欢迎的是人体奶牛,强迫女子受孕,产子,然后不断下药刺激产奶,和养殖场里的牛一样。
极乐天堂还有种新服务,给足钱,在直播间可以参与投票,决定奴隶的命运,最昂贵的一种票是虐杀指令。
多么高高在上又有距离感的状态?
买家没有亲自犯罪,但又能享受做别人命运主宰的滋味儿。
侠客叼着薯片,在乌奇奇闯入画面前,切断了直播间的连接,只留他自己有权限观看。
画质不错。大概是为了让直播观众看得更清楚,屏幕里的乌奇奇,连她环顾四周那有些痛心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一个身穿全白色连体衣、戴着过分长的假睫毛的男人举起手掌,制止了等待已久的守卫们开火。
一名守卫不顾命令,鲁莽开枪,立即被男子手中的拐杖一棍击飞,面部瞬间血肉模糊。男子轻嗤:“没礼貌的狗东西,都说了不许擅自行动。”
“下面玩些什么花样呢?”这名男子走向一位被绑在墙上的女人。
他攥住女人鼓鼓囊囊的乳峰,挤了一杯人乳给自己。
女人麻木,双眼无神,她的存在仿佛只是一个产奶机器。
男子把杯子递给乌奇奇:“喝点?在超级暴力的战斗前补充点精力吧。”
乌奇奇打量地牢内的环境,婉拒:“不了,我打算在一切结束后再痛快喝个够。”
“结束?噢,好远哪,那你要渴死了。”男子抬起黑色礼帽致意,昂头自饮,把杯子砸摔到地上时,自我介绍道:“干杯,发条橙在此,很高兴为您服务。”
他手杖在腕上旋转着,蓦地口中哼起歌,人随着节奏踱步、跳跃。
及踝的黑靴踏在地板上沉闷作响。
他并未冲向乌奇奇,只是穿梭在守卫和奴隶之间,速速以手杖击打他们。
每一击都落在歌声的节拍上。
“发条?真适合这个城市的名字。不过你明明穿的是白色,不是橙色。”她挠挠头,看着翩翩起舞的男子。
“怎么,我们这是要舞斗嘛?”她也摆手抬腿,跳了几下给他看。
男子哈哈笑了:“呀,小妞,你比我曾遇到的妞儿都给劲呢。” 发条橙左右挥舞着手杖,说:“不急。滴答滴答,审判时刻到啦。”
他启动了能力:【审判之天平】
所有被他用手杖触碰过的人面前都显现出一架天平。两边托盘空空如也,但是随着链条的叮当声,天平缓缓地开始倾斜。
他再次击打那些天平倾向左边的人,激活了能力的第二部分:【绝对的恶:被判定为有罪和邪恶的人将迷失于自己的欲望,并服从一切恶行命令。】
“呜呼,多么悲哀噢,你们这帮坏家伙!沉溺于邪恶吧。不要浪费了,来啊,现在让暴力开始,杀杀杀!”发条橙疯狂地大笑,又失声痛哭。
泪水弄脏了他的妆容。
人群成了他的傀儡,有的疯狂开火,有的向乌奇奇冲去。
发条橙擦拭着泪水,问那些天平倾向右边的人们:“那么你们这些可爱又无用的家伙怎么办?”
接着,他启动了【绝对的善:被判定为纯洁和善良的人将迷失于自己的欲望,并服从一切讨好他人的命令。】
“呜呼,纯粹的善良,多么可悲。没选择的可怜人哪,你们就好好保护亲爱的主人,为我奉上生命吧。”在他痛彻心扉的命令之下,这些人作为他的人肉盾牌,勇敢抵挡住乱射的子弹和流弹。
百忙之中,乌奇奇分神,让土元素硬化,也化成坚固的盾牌,从而保护那位被发条橙命令住的人。
同时,她用土制作了手铐,将那些持枪的人束缚,或是让他们的脚陷入流沙般的地面。
一颗子弹射穿了她小腿。乌奇奇痛到倒抽冷气。周围的喧嚣和不断要分心去保护那些被操控的人使得她的精神力涣散,跟不上这场合的节奏。
“哈!你这人!我甚至不需要天平来审判你。”发条橙咯咯笑着,拿拐杖刺穿了他的人肉盾牌。
乌奇奇盯着刺出女孩胸口的手杖,尖端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中弹的小腿这时延缓地剧烈刺痛起来,让她一时站不稳。
“怎么啦,妞?看吧,要不是今天有你出现,他们就不会死咯,而是还在享受极乐!这都是你的错,你这自以为是的好人!”发条橙脸上带着绅士的笑容。
他倒不急着攻击了,只是杵着拐杖,歪斜地站着,不断踩踏着地上另一名挣扎的受害者,空气中弥漫着铁腥味。
乌奇奇呆呆眨了眨干涩的眼。
当飞坦屠杀卡金的人们时,她只是观望。
现在她选择行动了,来到这里,而这些人为她鲁莽的决定付出了代价。
她在做什么?
她何必要要介入?
在监控屏幕那头观看这出戏的侠客摇摇头,小乌的弱点完全暴露了。
发条橙悠悠朝她走来,脚后留下一串血迹。
“都。是。你。的。错。你现在开心了吗?”
她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只有:开心吗?
开心吗——久久回荡在耳旁。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吗?我在做什么?”乌奇奇喃喃重复,不知在质问谁,也不管发条橙的拐杖就要触到她身体了。
侠客这边猛拍桌子,掏出手机,对方那关机长长一声‘吡’令他气愤不已:“这白痴,不是吧,这么简单就要挂了??”他恨不能像黑客帝国似的钻进电脑屏幕里,抓住她肩膀猛烈摇晃一通在她耳边大喊‘醒醒啊’才甘心。
当然,要先杀掉那个变态的男人才行。
他在屋里抓着头发焦虑渡步。
“救、救我。”一个微弱声音不知从地牢哪间房里传来。
乌奇奇猛然盯住发条橙,仿佛之前只是看着他而没真正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难得板起脸:“不。我现在很不开心。”然后展颜:“但我马上就会好了。今日天气预报,风沙会有点大,各位请小心——”
在室内突然卷起的沙尘暴迫使发条橙赶紧拿拐杖压住自己的礼帽,以免被狂风吹走。
侠客松了口气,远程操控镜头转动,只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端的情况。
嘈杂的声音很快安静了。
当尘土落定,监控画面展示出了全新的场景。
乌奇奇忙碌地逐个打开门,解除了众人的束缚。
她边走边忙,将钥匙抛给那些还算清醒的人,让她们帮忙解救其他人。
她的对手被紧紧捆绑着,手杖被夺走并折成几段,鼻血直流。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他的眼周青黑一片,但那过分长的假睫毛依然紧贴在脸上。
发条橙在哭笑中说:“妙,妙!好妹妹,你比我厉害。”
风刃再次切断一条铁链,乌奇奇抽空回应他:“你也不赖,我看你们这些操作系的人都很危险,稍不留神中招了就没得跑啊。”
侠客无语,忙着继续截图。
这种时候她还有性质聊天啊?
差那么一点点就万劫不复了。
他气得朝着屏幕大喊:“白痴白痴白痴!”不过想想,旅团的成员面对死亡时似乎都这般随意,呃,他本人也是。
嗨,那不重要,重点是他们之中才没人会像她这样差点死得这么没水准啦!!
所以飞坦才老骂她白痴吗?
真是该!
之前乌奇奇小腿被子弹射穿,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她现在只能用火烧灼伤口,草率地处理伤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地牢。
今夜有花朵在暗处绽放,风中的香气略略掩盖了血腥与铁锈的味道。
周围的人向她道谢,有的人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有的人目光呆滞,表情空洞,还有些人踉跄地离开。
那些被击败、刚被解除操控的守卫们躺在四周,发出呻吟。
她站在花园里,身边尽是苦难、解脱、难过与开心等种种感受,交织在一起。
最令人遗憾的是那些麻木的人,仿佛经过种种痛苦,身体再也不想有感知,连快乐也要一并回绝,连自由也感觉不到,或者是不再相信。
乌奇奇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只凭一腔热血,莽撞地闯入这里。
在这个世界里,她明明已经选择了另一个阵营、另一条路。
这次她站在那些违抗法律、道德败坏、夺取生命的人一边。
她自私、贪婪,仅仅因为他们让她感到快乐,于是就选择了他们。
路是自己选的,只是她想知道,若开辟一条新的路,会通向何方?
三名体力衰弱的女性将发条橙拖出地牢,无情地将他丢弃在庄园的地面上。
她们手中握着铁锹和不熟悉的枪支,愤怒地痛击曾经折磨她们的刽子手。
即便在被殴打的痛苦中,发条橙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期待,仿佛在等待死神的拥抱。
他大声喊道:“我也终于要被治愈啦!好妹妹,你瞧着看吧!”
他脑袋上被铁锹猛地砸开了个坑。他气息虚弱地哼唱出一句摇滚歌词:“在你死前抬头看向天空吧,这是最后一次”
(Metallica,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沉闷的钟声自远方传来。乌奇奇眺望树荫间透出的城市灯火。
女人们朝他尸体吐口水,狠狠踢打他,那股狠劲仿佛是要将他的灵魂也击碎。他的血慢慢渗入土地,嘴角还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乌奇奇握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这一幕……无疑也是飞坦的受害者及其家属渴望实现的复仇。
飞坦啊飞坦……还有那个对他人生命无动于衷的库洛洛和对自己生命无动于衷的侠客。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因为我是人类的一部分,所以永远不要去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
女人们放下了铁锹和枪械,向乌奇奇投来友善的微笑。有的人轻轻踮起脚尖,嗅着盛开的白玫瑰的香气;有的人则静静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她们问她:“我们该怎么办?”
“警察和救护车应该很快就来了,你们就说人是我杀的。”乌奇奇平淡地回答,正要重回豪宅内。
身后有人满怀感激叫住她:“谢谢你,你是谁?”
乌奇奇转过身来,那抹微笑在皎洁月光下闪耀,带着一丝神秘。
“幻影而已。”侠客在基地里的卧室内被气笑了:“太装逼了吧?这名号是这么用的吗?”乌奇奇回到豪宅内部,似乎才看到监控镜头,显得有些大吃一惊,忙将之摧毁,一路上用火球焚烧所有监控设备。
侠客对着变黑的屏幕叹气。
这时才发现也太晚了,数据肯定存储下来了。
他毫不费力地黑入系统,彻底清除了所有数据。
对他来说,这可是他最擅长的狩猎方式。
绑架、人口贩卖、性奴隶,这些在黑暗势力中都是常见的生意。
考虑到他轻而易举地就黑进了这个所谓的‘极乐天堂’,如果警察、猎人协会或其他政府机关愿意的话,显然他们也可以做到。
有些地方对人们而言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不存在’对他们更有利,眼不见心不烦,或许还有额外奖励。
小乌摧毁了一个‘天堂’又怎样?
世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天堂’。
这不过是费力不讨好的事罢了。
猎人协会——那个组织之所以能站在世界之巅,是因为世界允许它这么做。在外人眼里它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其实也是摇摇欲坠啊。
侠客拍了拍脸,现在他的赏金揭露了他的真面目,猎人协会肯定会意识到他是一个有执照的猎人。
在旅团中,他是最熟悉猎协的人,因为他是侦查人员,而猎协时常会发掘出旅团感兴趣的宝藏,还有……因为希拉。
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了。
不知道那个梦想成为猎人的小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是否成为了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实现了童年梦想的朋友?
侠客的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 “那小奇奇,你呢?到底想要什么?又能做到多少?”
其实,他以为是乌奇奇弱点的地方,会不会反倒是她的优点呢?她和旅团就像一杆秤上的两个极端。他挠了挠头,笑了,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
乌奇奇推开整座豪宅里最奢华的一扇门。
一把巨大的红色丝绒椅子背对着她。
一条手臂垂在扶手外,衣袖整洁,但那染红椅子的鲜血已经凝固,地毯也红了。
她用一阵风把椅子旋到和她面对面。正是侠客短信中提到的那位老板。微胖的身材,穿着西装,领带未系,满是窟窿的身上还在渗血。
地毯角落里躺着另一个尸体,但此人只有额头中央一个大洞,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死前难以置信自己的命运。
乌奇奇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金色的钉子,靠近伤口,匹配度完美,以至于她几乎可以再次将其插回。
鬼使神差的,她试了一下,钉子毫无阻力的插了进去,她手退缩地一抖,钉子就滑了出来,啪地落到了地上。
她叹气,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更喜欢用魔法杀猎物,更有距离感吧?
她拾起钉子,用衣角擦拭干净后,慢慢走向窗边,一手推开窗户。
新鲜的空气随即涌入,渐渐驱散了房间内浓重的血腥味。
她坐在窗台上,曲起一条腿,道:“谢谢你。”
一个高大的少年从阴影中走出,脚步寂静无声,一双猫眼又大又圆,颜色漆黑得像无月无星的夜空一样,和他及肩的黑发一个颜色,似乎整个人时刻能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头歪向一边,眼中带着疑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乌奇奇盯着他,之前就是这个人在跟踪自己。
他气势和那些小喽啰完全不同,更像是幻影旅团的那帮人,甚至更加冰冷。
哪怕个子高,但有些稚嫩的五官使他年纪看起来比他们要小。
“是你杀了这个人吧?所以……谢谢。”她拉开窗帘,凝视外面,庄园的风轻拂过二人,吹动布帘与秀发。
“别杀我啊,这个还你。”乌奇奇把他的金钉子全都扔给了他。
他接住,摩挲了一阵,才将它们重新插回衣服上。
他的客户付了额外的钱,要求刺杀过程不能痛快,要痛苦。
他先是用一根钉子穿透心脏,让目标在每次心跳时都能感觉到肌肉痉挛的痛,血很快就填满了他胸腔,呼吸极为困难,最后用二十根钉子刺穿对方最敏感的几根神经。
他不介意付出一丁点额外的力气赚取许多金钱。
眼前这个女的不过是他想赚点外快的目标,一番跟踪和出手试探之后,他认定要捉住她的麻烦大于她的悬赏金额,揍敌客一向不喜欢做赔本买卖,没想到又见面了。
乌奇奇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搜寻,将她认为可能有价值的物品塞进背包,毕竟,她现在是一个专业的盗贼和土匪,这些都能卖钱啊!
她从桌上拿起一只精美的怀表,上面镶着红宝石和某种闪闪发光的钻,不如把这个给团长?
她转过身问:“小兄弟,你想要点什么吗?”
这称呼令他眨了眨眼,随后轻轻摇头。
“哦,那你最好快点走。我已经报了警。”她查了一下手机,发现距离报警电话已经过了将近半小时了。“他们来得真慢。”
他换了个方向歪头。走到桌子旁,用力一拉抽屉,锁就裂开了。他从中取出一个笔记本,扔给她。
“嗯?”这回轮到乌奇奇困惑了,她翻看笔记本,上面列着一些暗号、笔记和数字。
“行贿名单。你的警察。”他的声音寡淡,毫无波动,就像他的面部表情。
他的客户曾经央求他,能不能额外杀几个人,其中就包含了几个本地警署警长,但要揍敌客做没钱的慈善工作比做赔本生意还过分。
“嗯??”她干瞪眼看着本子。
这里确实和以前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曾经的君沙警察们总是努力保护每个人,永远在认真的追捕犯人、伸张正义、捍卫法律。
乌奇奇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警局电话,这次到了留言箱,说什么有紧急情况请拨打急救电话。
她挂了电话,头有些疼。
“这算什么啊?算了,不想了,来,喝酒喝酒。”乌奇奇一挥手,用风把酒架上的酒瓶卷了下来。
她扔给那个高个子少年一瓶,自己随意开了一瓶,然后盘腿坐在老板的桌子上,就这样面对着尸体,拧开了瓶盖,酒香弥漫开来。
“干啊~ 顺便一说,我叫乌奇奇。你呢?”
“你很奇怪。”
“不,我是乌·奇·奇。等等,你的名字是‘你很奇怪’吗?”
“……不。伊路米。”他抿了口顺滑的威士忌。
她一口气喝完整瓶烈酒,又开了一瓶。“伊路米,我可以问问杀人是什么感觉吗?”
“你应该自己去试试。”
“是吗?”她眯眼睛,注视着那个布满弹孔、血液干涸的中年男人。
她在手中具现化出一枚土元素制成的钉子,紧紧捏住,铆足了劲挥出,钉子‘噗’地插入他身体,还带动男子的肚皮晃了晃。
“打在那种地方死不了人的。何况,已经是尸体了。”伊路米摇晃着手中的酒瓶。
“杀人吗?有点像……‘啊。任务完成,钱到手了’的感觉。”
她的脸离他的越来越近,使劲瞪着他静如死水的眼眸,仿佛要看出个所以然。
她又一口气喝下了整瓶酒,喝得太快,酒水溢出嘴角,随即她突然趴到桌子上大笑。
又是任务,又是钱!
笑着笑着她开始呜咽,直到从桌子上摔倒在地。
伊路米用针的圆头部位戳戳她,只要换个方向刺入这个醉汉,就能轻松拿到20亿了。
“抱歉啊。我应该欢呼、大笑。看看这两个人,他们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了!”她抽泣:“但阿飞……我的阿飞……”她叫了这个名字好半天,又说:“呜,伊路米,你的名字真好听。是照亮的意思吧?那你听说过星星闪耀和坠落的地方吗?”她打了个酒嗝。
“不存在的流星街。”
对大多数人而言,她这番话定是听起来像个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但对于伊路米来说,那里是他母亲的故乡,也是他们家多数仆从的家乡。
他没有回答,只是思索,还好还没下手——流星街啊,被那里的人缠上可是很麻烦的。
“但那里的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我的弟弟和妹妹们。”乌奇奇喃喃自语。
她连滚带爬,期间被窗帘绊了一跤,再次站起来,扒着窗户大喊:“你听到没有!他们是存在的!!”她踢了一脚窗台,然后抱着发疼的脚呜咽,破口大骂:“操,气死我了!”
喊着喊着,骂着骂着就又哭了。
还吐了。
惹得一向面无表情地伊路米皱紧了眉头。
从没有失去过所爱之人的伊路米,当然完全看不懂她眼中的心碎与痛楚,只觉得她是个疯婆子。
“为什么会看不见呢?!”她愤愤摔烂这里精致的一切,宣泄着心里从未彻底松开过的怒火,和新堆积起来的一股又一股。
“他们小小的身体上全是弹孔……破破烂烂的。死了。我弟弟们。死了。我的妹妹……她把我推开。她说有些事情她想一个人做。她让我相信她,等她。”乌奇奇哽咽着,伸出双臂,像是要拥住看不见的孩子们。
“我……好高兴她这么坚强和勇敢啊,好为她骄傲呢!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坚强呀?”她揪着窗帘,那力度把钩子都扯了下来。
她裹住自己,呆呆靠在墙上。
这段语无伦次的独白几乎让伊路米笑出声。小孩子想要独立又怎样?他们本人能懂什么?控制小孩是身为长辈的责任。
“你看,他们也变得破破烂烂了,一身窟窿。”乌奇奇胡乱指着那两具尸体。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复仇的刺激?但我不想要啊!我宁愿他们回来!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伤害,谁也不要伤害谁……该多好……”她话音弱了下去。
伊路米淡然否认:“不行。那我就失业了。”
她泪眼婆娑地瞪着这个年轻人,撅起了嘴,醉醺醺地嚷嚷着伊路米听不懂的语言。
他弯下身,用针尖轻弹掉她的棒球帽。
现在她看起来和通缉海报上一模一样了,泪眼汪汪的,不过还流了好多鼻涕。
伊路米的声音有种魔力,像是要将人吸进去的黑洞,他嘴角微乎其微地上扬,低声说:“是你辜负了他们。你没能保护他们。是你的错。”他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刀:“不过,他们听起来本来就很脆弱。”不像他的奇犽,伊路米耸耸肩。
那一直在哭哭啼啼的人反倒破涕而笑。
乌奇奇打了个嗝,极为诚恳地说:“你说得对。所以我不应该再辜负他们,我要开开心心活下去。但是,就偶尔悲伤一下下,没关系吧?”她摆着手指算数。
“可是好像,变得很爱哭。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了呢……”
伊路米盯着她不断转化的愚蠢表情。他将钉子收好,从她口袋里取出手机,抓住她的手指解锁屏幕,然后拨打了自己的号码。
避开那摊呕吐物,伊路米握着窗框说:“你欠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跳入夜色中。
乌奇奇的手机震动数次。
她依稀只看到屏幕上长长一串数字。
“嗯?”她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这是多少?眼花,算不清。
陌生发信人:没把你交给猎人协会 20亿
陌生发信人:听你诉苦浪费我时间 1000万
陌生发信人:没嫌你啰嗦把你掐死 1000万
陌生发信人:鼻涕眼泪沾污我衣服 清洁费 100万
陌生发信人:利息30%。
账号伊路米ZDK 26 15 12 4 25 3 11“天杀的!伊路米!”她是出来赚钱的,而不是欠债的!
靠,她是不是还欠了侠客一大笔?!
是梦,一定都是梦。
怎么刚来独闯天涯就负债累累了?!
伊路米抛下她的鬼哭狼嚎,离开了钟之城。
两天后,当他到达天空竞技场时,他对弟弟的进步皱起了眉头。
伊路米弯下身,眼神还是那潭死水,轻抚着他柔软的白发。“奇犽,你必须变得更强。明白吗?”
小男孩僵硬地别过头,小声说:“是,大哥。”
这时,伊路米手机震了一下。
欠债的#3【备注:20…21 亿。流星街的鼻涕虫】:小兄弟……不然你把你的衣服寄给我,我帮你清洗,我技术很好!
咱就别算清洁费了吧?
乌奇奇这边给他的备注是:
天杀的债主伊路米:不行。
另:‘小兄弟’这称号很难听,叫一次10万。
欠债的#3【备注:20…213 亿。流星街的鼻涕虫】:……凭啥!!!
天杀的债主伊路米:凭如果我想,能追踪到你,把你卖给猎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