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在试衣间里呆了很久,这不像是她的作风,有点担心,我走过去,轻轻地敲门,门里传来:“等一下~”的声音。
于是我在一面镜子前站立,镜子中的我与镜子后的她,不知心情的慷慨、激昂与忐忑,全凭想象。
终于,她拉开了一条缝,柑橘味从中一丝丝地散出来,我只见到她露出一半的脑袋,眼睛眨着看着我,却又收回去,只让手指扒在门框上。
“再等一下。”她将门又关上,距离得近的我,便也听不到的任何声音,仿佛她也是和我一样,在静静地等着。
突然,能够听到的深呼吸之后,她推开了门,将自己的全身展示,单手托起头发,尴尬地甩出来。
“怎么样?”芬妮对我说。
“像是一个大明星!”趁着她的喜悦还没有涌上来继续说:“即使穿怎样的衣服,都闪耀夺目。”
“哼!”她闭上眼睛:“那是当然。”她睁开眼睛,有些僵硬地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拉着我走出店外。
夜晚,安静的夜晚,早已过了预定休息时间的夜晚,我不再固执地让芬妮怎样,她的心中还有着未完的思绪,要在今日做出决定,所以握着我的手,比以往更加牢固,而她却又有着迷惘,所以带着我漫无目的地走一阵,跑一阵。
她不想被谁所打扰,所以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人群,手中紧紧地攥着什么捂在胸口;她又天然地想要将心中的一团炙热展露,所以在目所能及之处,挑中了一座藏在公园中的一座山。
高跟鞋踩在石阶上,空林回响在我的脑海边。
终于,我们来到了这山的最高处,那被星空所围绕的地方,她转头看着我,像是确信了什么一样,脱开了手,一个人走向那星空,我这才注意到,散着头发的她,并没有带上棘冠。
“分析员。”她打破了沉寂,背对着我,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不安地触摸着棘冠上的每一处。
“嗯,我在。”我诉说着最为平静的话语,感受着这微微吹来的风,觉察到她的心意,却潜意识地想要逃脱。
“你能够告诉我,这一切并非虚构的,而是真实的吗?”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点的踌躇与犹豫,所以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我不就在你的面前,与你所对话?”我开始疑惑。
“可,我的心空落落着,一点的安心也没有。”她转过身来,严重的闪光愈发地多了起来:“我努力维持着,害怕在坦白时不过一场梦。”
“怎么会呢?”我走上前,抓住了她的臂膀:“倘若一切都是假的,那我们共同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要担心,失败是常有的。”我觉得这是她心中所想。
她突然破涕而笑,将眼泪抖落下来,看来,是我猜错了。
“分析员。”她将棘冠举到了我的面前:“有些事情是幻想不出来的。”我接过棘冠,她便转过身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芬妮一个人坐着,看着星空。
我一个人站着,看着她的背身,看着她同那片星空,逐渐地融为一体,脑海中有什么模糊的字眼逐渐地浮现,却并不能够连成话语。
于是我也走过去,站在她的身旁。
“分析员,你看,那是狮子座。”她抬起手,对我说。
“最亮的那一颗,是轩辕十四。”我下意识地说出来。
“是呀,它同它,同它它它,一起构筑出狮子座。”她一颗颗地指给我看,将狮子座的星星完整,我偷偷地看着她,带着笑容,眼中透露着星光,像一个找到了伴的孩子。
“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见到狮子座流星呢?”
“会的,一定会的,这时间也并不算是漫长。”芬妮继续说,伸出手来,将我的手攥紧:“同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好快。”
“你现在许愿,到时候就能够实现了。”我开玩笑地对她说。
“真得吗?分析员的承诺,不仅仅是这几天的时光,而是是三年、十年、还是更久呢?”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带着满眼星光的共颤。
“希望是永远吧!”我回应她,她的脸带着耳朵泛红起来,又回看这一片星空,我替她轻轻地戴上棘冠。
狮子座流星便开始了。
她开心地看向我,我也回应笑容。
她站起来,让我坐下去。
我坐下去,她便躺下来。
闭上眼睛,许下了愿望。
“你许了什么呢?”我睁开眼睛,看到她在看着我。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她痴笑着,一只手放在胸口。
“即使说出来也不怎样吧!”她松开握着的手,却又错过来。
“如果是愿望已经实现了的。”十指相依。
“那就无所谓了。”她牵着我的手放在胸口。
“如果,你觉得是这样的话。”我将最后的一只手放上去。
“我有点累了,让我在这里歇一歇吧!”她蜷缩起来,将手推到面前,像是仓鼠获得了至宝。
“即使是你想要在这里过夜,也完全可以。”
“我们离这么近,会做同一个梦吗?”她傻傻地说。
“会的,一定会的。”我笃定地说:“即便是今夜不会,那在穷尽一千零一夜之后,我终会知道到你,呼唤出你的名字。”
“芬妮,晚安。”
“你也是,分析员。”
她闭上了眼睛,手放在面前,紧贴着嘴巴。
“睡了吗?”一会儿,我问。
“没有呢!”她回答说。
“睡了吗?”一会儿,我再问。
“还没有呢!”她说。
“睡了吗?”一会儿,我再问。
“没有呢!没有呢!”她睁开了眼睛,举起手带着我的手,轻轻地捶打着我的胸脯,苦笑着说:“分析员,你好坏!不要再打扰我了。”我能觉察到她内心的开心是要多的。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笑着说,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我感受到了她舒缓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