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在性别扭转的世界沦为绒布球(1 / 1)

“所以说……找到三个逃到世俗界的异能者原体?”

戴着厚重眼镜的中年男人翻开了手中的报告。

“没错。”另一个年轻男子点点头:“好在都是很弱的原体,不会对世俗界造成什么伤害。”

“我看看……”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说。

“苏妍,女,17岁,高级中学学生,位于契丹共和国江中省江口市。异能类型代号:‘超级脑力’。异能描述:超级脑力。你这报告就是这么写的?希望你对你的人生也是这个态度。”

“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你也能看懂不是?不过她的脑力强度倒是破了纪录的,前无古人了属于是。”

“得了吧,这种人怎么可能十七岁还上高中?”

“你自己看报告,我列了详细参数。”

“还真是,那这个人还是慎重一些的好。老实说,异能界应该对超级脑力类的异能认真一些,这些人一般都能深入了解世俗界的科学成果——那些东西还都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你先说服执政委员会的老东西们吧。”

“下一个……林婉,也是女高中生,17岁——怎么还在江口?异能类型代号:‘信息素1型’。描述:可以通过体液或气息控制最爱自己的人的身体行为,还仅限一人……这个倒确实没什么用。真爱她的也不用靠这玩意儿控制啊?而且凡人又不像异能者,身体行动受限还可以用意念做什么。”

“下一个更没用。”

“林铮……怎么都是一个地方的。哇,这人还有仨异能,什么龙日天。”

“仨加起来不如一把剪指甲刀顶用。而且那个词叫龙傲天。”

“异能类型代号一:‘概率修正3型’。描述:扔硬币时正面朝上的概率为0.500007~0.503,硬币质量越大,概率偏差越小……还真没什么用。”

“是吧。”

“代号二:‘灵魂稳定2型’。描述:有一定概率抗拒记忆篡改。还行啊这个能力。”

“灵魂稳定2、3、4型都是单独拎出来没什么用的。真能记忆篡改的人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这倒是。代号三:‘神经感应催化6型’——这个都有6型了?描述:自身食欲旺盛时,可以大幅增加直径50米范围内其他人的饱腹感。怎么说呢……如果是去人气高的饭店排队抢座,还是能顶上用的。”

“所以我就觉得委员会是神经病嘛。”年轻男子抱怨到:“这些人,让他们在世俗界呆着就好了,还专门处理什么?抓回来还浪费传送指标。他们又不会留着异能界的记忆。”

“那也没办法。干活儿吧。”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悠然地端起一杯茶。

“我肯定不会为这帮弱鸡浪费大传送门的指标,只有委员会的老爷们会觉得大传送门跟执行处一样随进随出。”年轻男子摇了摇头。

“把他们随便传送到一个镜像世界得了,别留在主世界碍眼。”

“也行。这个主意不错。”

“我找找。”年轻男子一挥手,空气中凭空闪出了一块大屏幕,上面显示出十几个世界的参数来。

“这个世界怎么样?我把人际交往参数和关键生产力指标改了一下,全世界都是社恐,人人巴不得自个儿过一辈子,而且社会分工程度很低,高度自给自足,他们去了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欸这个好,以后发配都可以用这个。”

“那我就开始了——哎哎哎你干什么?”年轻男子惊恐地扭过了头,中年男人则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顺势嘬了口茶。

“我啥也没干啊?”他迷惑地道。

年轻人不信邪,向他这边凑了过来。只见屏幕上有一块极为明显的茶色水渍。水渍下面的屏幕正在疯狂闪烁。

“我的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多灵敏。现在好了,你的茶把那仨都传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幸好我预设了记忆篡改和历史适配,要不他们肯定会发现。”

“那就不慌。话说这个世界是干什么的?”中年男人凑近了,眯起眼,读起了屏幕上的描述。

“这是我给自己留的乐子。”年轻人如丧考妣地道。

“贞操逆转?女尊?你还玩挺花的……传送权限:3次。诶,这不正好用完了吗?那你找不成乐子了。”

“行吧。哎呀完了!”

“又怎么了?”

“那个三号原体能抗拒记忆篡改!我本来要覆盖一个加强程序的,都怪你!只能用预设了!他肯定会意识到不对劲的!就算我能打一些补丁,他也能保留原本的记忆。而且新记忆的优先度也来不及调,他只有接触到特定情境才能触发!这怎么可能糊弄得了人啊!”

“我还以为啥事儿呢。”中年人又嘬了一口茶。“反正他肯定逃不出来,对吧?”

“但他可以不停扔硬币,颠覆掉那个世界的数学认知。”

“完蛋,睡过头了。”林铮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书架上电子表明显的“10:47”。

“林婉!”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大叫道:“快起来!迟到了!”

但直到他穿好衣服,林婉的房间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传来。他心急火燎地奔出房间,看到隔壁房门依旧紧闭着。

“赶紧起——”林铮烦躁地推开林婉房门。

里面的景象让他怔住了。林婉和她的一切都不知所踪,这个房间是一间男性特征非常明显的书房,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女生住在这里过。

“怎么回事?林婉?”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出言叫道。

随即,他脑子里好像又有一个古怪的声音提醒自己,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过林婉这个人。

空荡荡的房屋里,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一切都在给他脑海里不怀好意的声音作证。

林铮看着这间书房里的布置,敲打起那些家具来——古朴的红木书桌,巨大的书柜,沉重的沙发……这些家具看起来都在这里放了很久,林婉绝不可能有能力一晚上整出这样的恶作剧来。

他掏出手机来,想要质问一下她。

但无论他如何翻遍通讯录和社交软件,都找不到自己妹妹的任何信息;父母的信息倒是还在,但他既不想也不敢贸然告知他们这件事。

到了此时,不由得林铮心里不发毛。他决定先去学校,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异常之处。

“你怎么也迟到了?”进校门时,林铮看到范邕也被堵在了门口。

不过揪着他数落的不再是往常的保安大爷,而是两名看着异常魁梧的大妈。

看到另一个难兄难弟,范邕问到。

“昨晚没睡好。”林铮含含糊糊地说,只顾看着陌生的保安大妈纳闷。

“唉……”范邕神情低落地摇了摇头。“是吧。我也是,吓得一晚上睡不着。瞿襄出了那事儿后……”

“瞿襄?”林铮惊讶道,“瞿襄怎么了?”又有一个古怪的记忆浮现了出来:瞿襄似乎做了一件让他很是佩服的贞烈之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吗?”范邕也惊讶了。

“我不知道啊。”

两人很快接受教育完毕。等走进校园、离开保安大妈一段距离后,范邕才低声和他说了瞿襄的遭遇。

“瞿襄前天放学,被十五中的不良少女堵住了。”他对林铮耳语道:“又亲又抱的,好像还有人把手……把手伸进他裤子里了。然后,他就……跳楼了。”

“不是……”林铮头疼起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瞿襄竟是这样一个刚烈异常的人。

他不把十五中的不良少女全霍霍了就算后者祖上积德了。

“这怎么就……这也不至于自杀了吧?”

“这还不至于自杀吗?”范邕听到他不理解的口气,瞬间愤怒了起来。

“这怎么就得自杀了?”林铮针锋相对。

“你觉得你的贞操不重要吗?”范邕恨恨地看向他,像是卫道士怒视叛教者。

“你在说些什么?别说男的了,女生的贞操也不比命重要吧?”但在这么说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又在闪着警示灯,好像他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一样。

“女生当然不重要。”范邕的语气越来越重:“但你是男生!”

“我不能理解。”林铮难得地态度不好了一回,翻了个白眼。

他原本还觉得范邕挺酷的,毕竟对总是循规蹈矩的他来说,时不时叛逆一下的范邕更具有个性。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范邕也不再和他说话,两个人沉默地走上了三楼。

“诶你去哪儿?”林铮见范邕不再继续上楼,问到。

“你又要去哪儿?”

“回教室啊。”

“你家教室在三楼?”

“你怎么了到底?”

“你到底怎么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分钟,直到老汪从三楼的教室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迟到了还唧唧歪歪什么?不赶紧回教室?”老汪阴沉着脸道。“上高中都快一个学期整了,还是没规没矩。”

现在不已经是高三了吗?林铮想到。但今天的异常实在太多,他自然不敢再冒冒失失地开口了。

“……啊?作为男生,不知道要老老实实守规矩?像你们这样子,将来怎么嫁得出去?”老汪似乎变得更絮叨了,接着开火到。

林铮在他的打击下抱头鼠窜,稀里糊涂地跟着范邕回了他们高一时的教室,甚至都没来得及察觉他言辞中的异样。

他一路过林婉她们班的教室,就开始寻找她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不止如此,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一班时,发现在他旁边专心看书的也不是苏妍,而是马思思。

林铮放下书包后,再次扫了一眼教室……苏妍也不在这里,而且班里莫名其妙少了很多男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宝,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马思思扭过头对他说。不过她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是因为瞿襄的事吗?”

“瞿襄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铮问道。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马思思干嘛叫他“宝”,但理智告诉他这个不能问。

而且他指定出了点儿什么毛病,今天莫名觉得马思思好可爱啊。

当然公允地说,马思思本来也很可爱,不然瞿襄当初也不会主动追求她了;只是往常林婉在的时候,林铮从来不会有意去关注其他女生好看不好看之类的庸俗问题……不管怎么样,反正他和这世界指定至少有一个出了问题。

“你不知道吗?跟男生说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算了,反正你记得以后离十五中的那群人渣远一点就好了。”

“不是,”林铮急道,他觉得脑子快要炸掉了。“我……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就要自杀?”

马思思诧异地看着他。

“这……这么说确实不好,但你说他、他不自杀,还能怎么办?”她反问道。

“该干什么干什么啊?”

“你是这样想的吗?”马思思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作为一个男人,身体被不是自己妻子或女朋友的其他女人染指,还可以心安理得地活下来吗?”

“这怎么就不能心安理得了?”林铮后脖子一冷。

“你怎么能这样说……”马思思叹了口气,“真的,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就算是跟我也不能。”

“行吧……”林铮正打算接着反驳,突然瞥到桌子上的新学案。这份学案的时间是他高一时的十二月。这么说自己不会是穿越了吧?

他自然是不肯相信这种鬼事情的。但想到林婉那种神秘的超能力,他也不敢太过笃定了。

那么……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呢?希望这里只是男德盛行一些,不要有别的么蛾子。

“不过,宝,就算你不在乎,也最好离十五中的人渣远一点。”马思思好心提醒道。

“那群混账,完全不在乎把人逼死。他们难道不知道,男孩子的贞洁比生命都重要吗?”

林铮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句,开始盘算起其他事情来。

“你认识苏妍吗?”他冷不丁地问道。

“苏妍?江大附那个?”马思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啊?她没来三中?”

“人家有个高中上就行,是三中想人家来,人家懒得来好吧?而且她来三中怎么可能不在咱们班?你是不是听说她的事儿了?”

“她又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

“你先说啥事儿呗?”林铮听到“你不知道”,莫名觉得如坐针毡起来。

“她高二就不读了,准备去巴黎高师学数学。”

“什么?巴黎高师还有本科?”

“本科?人家直接读研好吧。”

望着他吓呆了的样子,马思思翻了个白眼。

“呃,那先不说她了。”林铮尴尬地道,“还有一个,你听说过林婉这个人没?”

“林wan是谁……呃,哪个wan?”

“你也不认识啊。”林铮打了个马虎眼,庆幸自己没说这是自己妹妹。

然后,他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如果林婉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话……但他还没来得及发散,上课铃却打响了。

林铮来得实在太晚,这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了。

下课后,一班的语文老师走了进来。

“最近大家都小心一点。”她阴沉着脸说到。“学校附近不是很太平。小道消息,十五中的那几个都不是善茬。”

班里的氛围很是压抑。林铮则在奇怪为什么是她而非老汪交代这种事情;难道一班的班主任也换人了吗?

“女生如果顺路的话,上学放学可以陪一陪男生,保护一下。男生最好不要独自出去,或者太晚出门,遇到可疑人物立刻报警,随时注意安全。”她接着说到,班里大多数男生都低下了头,神情郁郁。

“总之,男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送你回家吧。”马思思收拾好书包后对林铮说,“你家不是就离十五中不远么?”

“没必要……好吧,那可多谢了。”林铮应了下来。

他上学放学确实要经过十五中,但他一个大男人,看着既不好欺负也不像有钱的,十五中从来也没人会多看他一眼;可是他还能怎么说呢?

鬼知道这是什么世界。

两人走在路上,难得地寡言少语起来。

林铮很是难受,马思思本来是他最有趣的朋友,逗她玩儿是他数量稀少的娱乐活动之一。

此时的她却很是镇静沉着,一点也不咋咋呼呼,像是职业素养极高的保镖。

他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在他们面前,十几个穿着十五中校服的女生一字排开,为首的那人叉着腰,挑衅地看了过来。

那女生还是很好看的,林铮公允地想到。

她似乎不是很怕冷,画得花花绿绿的冬季校服大敞着,露出里面的紧身毛衣来。

那毛衣很是贴身,完美地勾勒出了那对未成年人来说过于火辣的身材。

她的面容——即便被过于拙劣的化妆手段摧残了不少——也很是精致。

按说,瞿襄如果是被这种“不良少女”侵犯,他要死也是兴奋死的吧?

林铮的脑子被这种戏剧性的冲突折磨得太深,他知道瞿襄那个家伙肯定是死了,但居然很难为这个悲剧感到旁人的那种难过。

“呦,这不是思思姐嘛?”为首的不良少女笑吟吟地看了过来,用眼神勾了一下林铮。“这是你的小男友吗?”

“滚。”马思思冷冷地说。

“思思姐怎么这么不友好。”她还是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马思思立刻横跨到了林铮身前,一边挡住了他,一边从包里抽出雨伞。

“这又是一位三中的乖乖男吗?”

“胡姌我警告你……”

“胡姌?”林铮又纳闷了,“这不是胡媛她妹妹么?”

“你还认识我姐(胡媛)啊?”马思思和那个不良少女同时说到。但前者眼里满是不屑,后者却眉开眼笑。

“胡媛又怎么了?”林铮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他认识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变了。

“人渣。”马思思不愿意多说,还是和胡姌专心对峙着。“你毁掉的人还不够多吗?”

“思思姐可别栽赃。”胡姌很冲地回到。“我可是想和你们那小校草长长久久的,是他自己受不了刺激,非要去跳楼。唉,真是可惜了。”

“你不知道他除了一死别无选择吗?”马思思气得浑身发抖,居然要一个人朝对面冲刺过去,林铮赶紧拉住她;但他并没有成功,自己还差点栽倒在地。

“你今天怎么力气这么大?”他踉跄着说了一句,但随后注意力还是回到了对面。

“和你长长久久?就你这种偷拍照片去威胁别人的人渣?”马思思怒道。

“也只有瞿襄那种几乎都没和女生说过话的纯情少男才会被你吓到,但凡别人报了警,你就等着去死吧。”

“警察阿姨当然会来抓我。”胡姌冷笑一声,“但报警的人呢?一个男人的身体被拍下来传到网上,而我顶多蹲几天拘留所,谁更亏呢?”

马思思瞬间哑口无言。

“既然思思姐没话说了,我就来和这位小美人聊聊。”她笑着朝林铮转过了头。“小美人叫什么名字啊?”

“滚。”林铮说了时下他认为最合适的话。

“不要这样嘛?”胡姌笑得更开心了。“这样只会让姐姐对你更加好奇的哦。”

“我们走。”马思思示意林铮跟在她身旁,她则做出要马上开始干架的姿势,护着林铮从这一帮女生旁边绕了过去。

那十几个人还在跟着胡姌大呼小叫。

林铮则只觉得这种场景非常怪异。

马思思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着自己,他觉得平时自己能用半个手把她按在地上、让她翻不起任何浪花来。

但不管怎么说,他刚才确实没拉住她;这让他有点忐忑不安。

下午,林铮再次迟到了。他早早奔到了苏妍家旁边,希望能碰到出来上学的苏妍。

从江口大学的职工社区到江大附中,只需要步行两三分钟,苏妍用不了五分钟就能从家门口走到座位上。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来这里读高中的吧?

但在原本的世界里,江大附的位置也丝毫没有变化,苏妍又为什么去了三中呢?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而且林铮隐隐怀疑那个原因跟这里的男德关系并不大;高中之前的苏妍不像是会和男生有什么交集的样子,而如果这个世界的女生和前世的男生一样,她更应该去三中疯狂开卷了。

他中午回家后专门翻出了家中的户口本和相册,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确认了一点:林婉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如临无底深渊般的恐惧,比什么无稽的男德守则可怕一亿倍。

他只能寄希望于苏妍——她可能是林婉除了自己之外关系最亲密的人,是她从小到大交过的唯一一个朋友——他希望这个世界的苏妍也能记得林婉的一鳞半爪;即使没有,只是看一看苏妍,也能让他安心一些。

“嗯……苏妍?”他去得太早了,等了二十几分钟,才终于等到了她;看来在这个世界,苏妍并没有提前去教室的习惯。

这也是一个不寻常的点。

“啊?”苏妍茫然地看向他,“你好?”

她不认识他了。林铮看到苏妍的眼神闪烁着,她一定在用她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检索着自己的信息;她会想起来什么吗?

“真是不好意思。”她赧颜道,但还是很热情地补了个招呼。“我都没想起来你是谁,实在太过分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想你以前可能并没有见过我。”

苏妍不知道怎么回应了,略带尴尬地笑了一下。

“一起走吗?快打铃了。”

“你先走吧。”他这才反应过来,苏妍是压着点去学校的。“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再见。”

“啊?好吧……再见。话说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最近这一片好像有很多不良少女活跃,十五中的人经常中午来这边,我刚刚还看到两个。要不我送送你吧,我迟到一会儿也无所谓的。”

“没事,我有人跟着的。”

“好。那……你注意安全。”

“我会的。”林铮敷衍道,然后不禁让那个词脱口而出。

“林婉。”

“什么?”

“没什么。我看到那边那个人像是我初中同学,结果是看错了。”

“原来是这样。”苏妍点点头。“我有时也会看错。”

她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大附校门。

“那我先进去了,再见。”

“再见。”林铮目送苏妍向前走去,然后转头离开。

苏妍没去三中,所以也完完全全不认识他……他指望苏妍留存什么记忆的想法,看来是破产了。

但走到一半,他又改了主意,又转过身去;他惊讶地发现苏妍也回过头来,居然迷惑不解地盯着自己的背影。

看到自己也回了头,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中考的时候见过你的背影。”

“是这样吗?”

“可能是的,我也不太确定。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对了,话说……”林铮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几个人走远,然后才开了口:“你……你身体怎么样?”

苏妍诧异地看了他几秒钟。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到。

“难道别人都不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林铮想到,苏妍可能在隐瞒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值日时和其他人一样做着她身体不应该承受的脏活累活;如果这个世界是男女颠倒的话,那么还有更多更重的体力活……想到这里,他突然哽咽了起来:“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勉强,好不好?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我一定会注意的。”苏妍脸上疑窦未散,但还是温柔地笑到。“怎么都哭出来啦?就算是男孩子,也不用这么多愁善感的吧?喏——”

她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自己擦吧,我替你擦的话,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谢谢。”林铮丢脸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泪。“那……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苏妍说道。“对了,都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你不需要知道的。”

“女生这样对男孩子说话可能有些失礼,但我确实很好奇;只是知道你的名字也不可以吗?”

她带着那种优雅淡然的笑容,只有眼神里泛着一点期待的笑意。他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她了,他无法拒绝。

“我叫林铮。”

“好的,我记住了。”

“那……再见。”

“再见。”

林铮不想再让苏妍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匆匆地奔离。苏妍则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

“林铮……”她皱起眉头,苦思半晌;但直到下午放学(她有不上晚自习的特权),神显然也没有任何头绪。

晚上放学后,马思思坚持要把林铮送回家,但他实在不想这么做,于是马思思让了步,只送他过了路上人和路灯最少的一截。

一路上,她还在数落着林铮,因为他下午上课一直在偷偷看手机。

鉴于脑子里比其他同学多出的两年经验,林铮很是能精确把握上课玩手机的时机(和苏妍告别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档次也高了不少)。

他一直在刷各种各样的新闻,试图确认自己到底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契丹男权活动组织再次发声,要求进一步取消教育和就业的性别歧视……虽然契丹男性在三十年前赢得了教育和就业的权利,但直到今天,这一权利的行使仍然受限。男性只被允许从事教师、护士、保姆等少数职业,甚至于在这些职业中也备受压制……”

“……多国男权NGO日前签署联合声明,要求各国全面废除对男性贞操的限制,包括成文法和各种隐形歧视。契丹男性权利联合会准备筹划析津府游行,再次呼吁废除‘守宫砂法案’……”

“……《失足男性救助法案》第五次修正稿再度被否决……”

“……鲁杨成为契丹历史上第三位男性国会议员,就职后承诺将继续推动在不违背社会伦理的前提下解放男性……多名男权活动家谴责鲁杨的用词是母权的可耻妥协……”

“……江口市男学生受辱自杀,如何看待失贞男性面临的道德和法律困境?”

这些诡异的新闻和马思思的数落掺杂在一起,着实把林铮弄得头昏脑涨。

“好了,宝。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了。就是……这两天心情不太好,不是很想学习,分散分散注意力嘛。”

他不是很能确定自己平时管马思思叫什么,只好也拙劣地邯郸学步。不管怎么样,马思思没有察觉出异常来。

“那就这几天,以后可不许上课不听讲。”她宠溺地横了他一眼,让步道。

这莫名让林铮想起自己和林婉相处的无数碎片来;那种怀着无限爱意,对她半是关心半是无可奈何的小心翼翼,他实在太过熟悉。

但再也不会有林婉不会调皮地笑着,故意跟他对着干了。

“好。”他低低地应到,设法掩盖着自己的哽咽。马思思可能进一步误解了他的低落。

“别低气压啦。”她环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林铮的一半大脑本能地为这种亲密接触感到怪异,另一半却异常满足,想要依偎在马思思并不宽阔的肩膀上嘤嘤嘤。

这种撕裂的扭曲让他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举动,只能被动地接受着现实。

这种场景下,又一段绝不属于他的记忆或者印象跳进他的脑海,提醒着林铮马思思是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人。

过了几分钟,马思思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温柔地和他道了别,看着林铮向前方走去;直到林铮拐了个弯,消失在她视野之外,她才转个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呦,这不是我思思姐的男朋友吗?”

林铮听到了身后角落里传来的声音,这个玩世不恭的声音正是那个什么胡媛的妹妹。

他花了半秒钟时间纠结到底是扭头对峙还是拔腿就跑;中午差点被马思思拖倒在地的记忆涌进脑海,林铮立刻向前飞奔起来。

但他身前也闪出了几个人。

那几人中最高的一个也只勉强够得到他的鼻子,但力气都很大。

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撞上去,却被两个人一起拖住;也许不很轻松,但绝没有任何悬念。

“小美人的反抗意识还挺强的啊。”胡姌笑盈盈地从他背后走来,双臂交叉,像看猎物一样欣赏着被拘束着的他。

“你想干什么?”林铮假装惊慌地说到,逐渐降低着挣扎的力度,希望能麻痹掉抓住自己的那两人。

“你说呢?”胡姌不怀好意地凑上前来,慢条斯理地说到,“我思思姐可是迂腐得不得了,小美人和她在一起,怕是也没怎么被滋润过吧?既然如此——”

林铮设法挣脱了其中一个人。他把书包往那人头上猛甩过去,瞬间从中抽出不锈钢保温杯,拼尽全力砸在了另一人的指关节上面。

第二个人痛呼一声,放开了他。

林铮挣脱束缚,亡命向前跑去;但只是从脚步声来听,她后面的女生也跑得太快了,他顶多再跑出两三百米就会被抓到,这个距离不够逃脱……

他很快锁定了一处垃圾桶:那里面发出微弱绿色反光的定是个啤酒瓶。林铮奔了过去,把空酒瓶抽了出来,停下脚步,在马路牙子上狠狠一磕。

随着清脆的崩裂声响起,他手中多了一件狰狞的凶器,几片碎玻璃高速飞出,有一个在他的左手上划出一道口子来。但这也不重要了。

“我不是瞿襄。”那些不良少女听到莫名传来的脆响后,也都放慢了脚步,听着林铮提着破瓶子对她们冷冷出言:“我不会自杀了事。你们要想上来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本事至少拉一个人走。”

他只是单纯被无边的愤懑所充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可怕;像是对人世间再无留恋的反社会人格,在大破坏之前无所谓地申明自己的罪行。

失去林婉的剧痛猛烈地发酵着,大量产气,几乎涨爆了他的一切耐心和理智。

“姌姐,这……”一个不良少女——正是刚才拉住他的一个人——犯难地小声对胡姌说道:“他确实力气很大,而且动作也很利落,说不定是练过防身术的……”

“那又怎么样?”胡姌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一声,“这样的男生,不是更让人有征服欲吗?”

“你大可一试。”

“哦,我当然是要试的。”胡姌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翻了两下,毫不顾及林铮严阵以待的姿态和手中的锐器,施施然走了上来。

“我都不知道小美人还和江大附的苏妍有一段情缘呢。”

她有恃无恐地把手机递了过来,林铮看着一段视频和十几张照片——正是今天中午他去找苏妍的全过程录像。

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出息哭出来的窘态,苏妍给他递纸巾时的温柔体贴,两人第一次告别后不约而同转过身去的场面,还有自己离开后苏妍看着自己背影发了一会儿呆的身形,全部被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你觉得我思思姐看到这个会怎么想?”胡姌悠闲地问到。“看这小眼神,你要是不喜欢就删掉吧,我有很多备份。”

“你就这点儿本事吗?我和苏妍今天才是第一次说话。”

“哦~是这样的,不论是谁,一看录像就知道你俩肯定没有奸情。既然如此,发给思思姐也无所谓了吧。”

“别。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铮瞬间妥协;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万亿个记忆碎片,警告着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绝不能让马思思知道这事儿。

“看来,小美人还是很在乎思思姐的嘛?”胡姌双眼笑得眯起来,眼影和睫毛衬在两道细长的曲线上下,隐隐露出中间闪烁着的瞳仁。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那么水性杨花呢?”

林铮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他显然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把书包和杯子给他。”胡姌回过头去。两个不良少女应了一声,走上来把东西递还了他。

“今天你赶紧回家,别让你家人怀疑。”她打量着林铮说到,一边还凑上前来用力吸了口气,竟然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来;林铮打定主意永远别再跟人说自己爸妈常年不在家。

“明天晚饭时间,我会去找你,记得一下课就出校门来。”

“嗯。”林铮看也不看她,嗯了一声。

“那咱们走吧。”

“去哪儿?不是让我回家么?”

“我送你回去。”胡姌挥了挥手,让她的手下各自离开。“万一有别的狗女人想要染指我的小美人呢?”

她很是自来熟地跟在林铮身边,轻快地哼着各种令人头大的非主流歌曲。

林铮自然半个音节也不会和她说。

直到林铮进了小区门口,她才转身离开。

林铮回了家,看到马思思发来消息:“你还没回去吗,宝?我看你一直都是流量在线。”

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更让他万分愧疚,同时也撕心裂肺地提醒着他,林婉和苏妍都是如梦已逝的过往云烟了。

“啊,我忘记了。”他不得不用语气夸张的谎言增添自己的愧意,“哎呀,我的流量啊……”

“现在可以说你要干什么了 吧?”林铮不耐烦地说到。

“你就没有一点点兴奋吗?”胡姌似乎是讥笑地说道。

“我听说,虽然你们们男生都被要求洁身自爱,但本身应该也会有欲望的吧?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要吗?”

“也许吧。”林铮反唇相讥,“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垃圾堆里的话。”

虽然他说的大致符合事实,但还是有些夸张了。

这是三中和十五中中间的一处废旧仓库。

林铮记得,前世这里就是被十五中少年帮派们占领的秘密据点,只是这回不良少年变成了不良少女。

总得来说,女生还是爱体面一些,仓库里除了一些没法清除的大件杂物外,其他地方还是挺整洁的。

(肯定是被不良少女们修好的)吊灯微弱地闪烁着,照亮了他俩身旁有着反光表面的大坐垫;这东西肯定是从十五中的体育馆中偷出来的。

“那也无所谓了。”胡姌猴急地扑了上来,把他推倒在其中一个坐垫上。

她的力气明显比昨天抓住林铮的两人大出不少;也难怪她是那伙人的带头大哥了。

“快,我们时间不多,把衣服脱了。”

她与其说是再让林铮脱衣服,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的行为配旁白。林铮怕她把自己的衣服扯烂,只好自己动起手来。

“小美人这么配合的吗?不愧是一边和思思姐谈恋爱还要一边勾搭外校女生的货色。”

“去你的吧,我只是怕你把我衣服弄坏。”

“我明白了。”胡姌压在他身上,眼睛只和他离着几厘米,亵玩地盯着他。

“一定是马思思那个八婆很无趣吧?让我们的小美人欲求不满了呢。”

“滚!”她离林铮太近了,近到让他想起当年林婉是怎样这么和自己对视的;但那并不一样,林婉眼中饱含着一往无前的炽烈爱意,而胡姌过分成熟的妆容下却是空洞的、令人作呕的欲念。

他竟然推开了她。

“我不干了,你爱给谁发什么就发什么。”

胡姌对他的突然爆发不敢置信,居然一时间没有采取任何动作,看着林铮拾起外套,拍了拍灰尘(其实上面很干净,他这么做只是表现一种姿态),穿到身上。

“但是,如果你敢伤害到思思,”走出几步后,林铮转过身来,冷淡地说道:“我就杀了你。我不一定能做成这件事,所以你完全可以尝试冒这个风险。”

“你敢威胁我……”胡姌这才发出声音来,“你……你居然敢……”

但她的语言功能显然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很难持续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于是,她很干脆地讷于言而敏于行,从地上一跃而起,扑上前来。

林铮没想到,在这个世界,暴怒的女生居然能够这么可怕。

自他确认林婉并不存在后,以往循规蹈矩、作为一事无成的懦弱做题家的一切品性都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一切的无所谓和作为发泄的好勇斗狠。

当胡姌刚扑上来时,他就精准地预判了半秒钟后她的位置,一拳运尽全力轰向她的鼻梁。

但这并没有用,她的力量和速度都太快了。

林铮的反击就像是前世未经过专业训练的女生与每天摸爬滚打的男生放对一样,注定一败涂地。

胡姌轻松地闪过他志在必得的一拳,在他做出后续动作前反手揽起他的腰,把林铮甩上半空,划过很长一段距离,轰然砸在一个坐垫上。

“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林铮眼冒金星,只能勉强感觉到胡姌凑上前来,轻松地扒掉他的上衣。“可惜了……”

她虽然觉得可惜,但并没有任何放过他的打算。

林铮的上衣被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个精光。

即使胡姌随后也脱掉了她的上衣,只穿文胸,紧紧贴住了他,但林铮还是免不了在寒冬中瑟瑟发抖。

“小美人还很怕冷呢。”胡姌的语气让他意识到,这厮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那就让我们做点儿能让人浑身发热的事情吧。”

胡姌贪婪地看着林铮的身体,把涂着三种渐变色指甲油的三根手指放上他的胸口,抚摸起来。

林铮还想挣扎,但一只手被她的膝盖压住,另一只手也被紧紧按着;羸弱的男孩子,无论多么倔强,总是很好制服的。

她有些嫉妒马思思了。

自家长辈总是喜欢用她来拉踩姐姐和自己,她往常只是对她怀有几分恨意,而并无羡慕或嫉妒;她可不想过那种无趣的所谓优等生的生活。

但这个男生猛烈的反抗和决绝的威胁,却让她微微动摇了起来。

胡姌倒是早能想到,像马思思这样的优秀女生,一定能吸引到最好的男生。

虽然这几十年来对男性的贞操观逐渐放宽,很多男生在未成年时就可以谈恋爱,但各种约束仍然存在;“从一而终”的观念依旧强大,对于绝大多数男生来说,早恋是一个很郑重的事情。

她能想到,自己胯下这个刚烈的男生一定也是这样……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将来是注定会嫁给马思思的。

所以,她才一定要这样做……给那个八婆戴上一顶奇大无比的绿帽子,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马思思会不会还从来没摸过你的身体?”她出言问道。

她前一阵子盯梢著名的三中清纯校草瞿襄时,也见了很多次马思思和这个人在一起。

他俩相处时并无过分亲昵之举,甚至连拉手都很少见;可以看出,马思思有多么珍视他。

“我们每天都大do特do呢。”林铮呵呵一笑。

胡姌没想到他一介男生,居然可以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来,一时也怔住了。

不过她随即看向他的小腹,那里并没有任何证明他已经被马思思占有的痕迹。

“你骗鬼呢。”她带着猎物入彀的快意,戳穿道。

“真的。”林铮无所谓地吹起了口哨。

“那你的纹身呢?”

“纹什么——”林铮刚纳闷了三个字,便察觉到一段新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早就见过一个叫做“守宫砂法案”的东西,但却从没意识到那是个挺严重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对男性贞操的控制严格到了一定境界,但男性本身并没有任何可供检测贞操的生理结构。

于是,各国的女性统治者们纷纷设立了各种贞操登记法案,主要内容大同小异:所有男性,在与一名女性发生性关系后,都必须将其姓名和其他一些必要信息(视国籍有所不同)纹在自己的小腹位置,违者不论男女都要受到极重的刑罚。

在契丹,惩罚是终身监禁起步;而在一些宗教氛围更加浓厚的地方,违背此条的男女则会面临绝无回旋余地的死刑。

他立刻住了嘴。

胡姌也不再纠缠(也许是因为晚饭时间真的不够长),而是把另一只手也腾出来,贪婪在他的胸口和腰上紧捏起来。

林铮虽然腾出一只手,便想把她推搡到一边。

“别动。”胡姌懒洋洋地说,“不然我就去告发你和马思思不遵守守宫砂法。”

林铮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样就好。”她笑了起来。“记住了,我才是第一个看到你身体、接触你身体的女人。啊……少男的胴体……”

胡姌俯下身子,贪婪地舔舐了起来。她的舌头滑过林铮棱角分明的锁骨,在锁骨窝里留下浅浅的一摊口水来。

这种行为带给胡姌无限的满足感,她感到口腔中瞬间干燥起来,紧接着就开始分泌起巨量的唾液来;当然,她身上燥热湿润的地方,并不止这一处。

伴随着吸溜吸溜的声音,她的唇舌像是在粉刷一样,把口水均匀地抹在林铮皮肤上,越涂越大。

最后,当她心满意足地抬起脸时,一道长长的口水银丝从嘴角垂下,挂在她的下巴上,另一端颤颤巍巍地连着林铮锁骨窝里的小水洼。

“你不觉得自己像条狗一样吗?”林铮厌恶地说道,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想求我在你身上赏赐一些圣水吗?”胡姌贱兮兮地说道。

她把身子压得更低了,文胸上粗糙的蕾丝剐蹭在林铮肌肤上,沉甸甸的胸脯更强化了这种触感。

“原来我的小美人发情之后,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滚。”

“还会欲拒还迎了呢。”她把嘴巴凑到林铮耳朵边,用舌尖轻轻往里探了探,“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用圣水把你腌入味儿的。”

林铮抗拒地感觉到,她的一些口水留在了自己耳洞里,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他思索起摆脱这人的办法来,但又气馁地意识到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得想办法把胡姌的录像备份删掉再说别的。

“真是可惜,要是小美人早些说,我提前喝些水就好了。”胡姌还在继续着这个无聊的话题。

“小美人今天浪费了太多时间呢,我们都得结束了。”

“我可以走了吗?”林铮立刻问到。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胡姌悠然地算计起来。

“如果你现在走,就来得及去处理一下,吃口饭,顺便把身上的味道洗一洗。如果你亲爱的马思思闻到你锁骨窝里有其他女生的口水味,肯定会怀疑的吧。”

“确实。那你赶紧让开,我要起来了。”

“哦,别急嘛,先等一等。”胡姌笑着伸出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把林铮稳稳压在垫子上,动弹不得。

“我们也可以再玩半个多小时。那样的话,等到小美人迟到、还被女朋友闻到身上的味道之后……啧啧啧……”

“你下次可以省略掉这个过程,直接说条件。”林铮窝火地怼道。

胡姌原谅了他的无礼。她用一只胳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从旁边拖过一个还算干净的三脚凳。

“小美人很是讨姐姐喜欢呢。”她不紧不慢地脱着裤子,“看,都把姐姐弄成这样了。”

伴随着她脱下秋裤的动作,林铮立刻闻到一股强烈的气味。

胡姌的内裤几乎湿透了,她将它脱下的时候,光滑无毛的阴部和内裤布料之间,无数晶莹的银色拉丝反射出仓库的灯光来。

“清理干净,然后你就可以提前回去了。”胡姌笑道。

“我才不会——”林铮本能地蹦出一句拒绝的话语,但看到胡姌要把湿透了的内裤在他的外套上擦拭,便把它悻悻地咽了下去。“……好。”

“这才乖嘛。”胡姌鼓励道,光着腿,坐在了凳子上,沾满淫汁的阴部闪闪发光。“来,跪着爬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跪直了身子,膝行向前。

“真乖。”林铮还没就位,她便迫不及待地扯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拽到自己的两腿之间,然后狠狠夹紧大腿,让他动弹不得。

“唔!你干什么!”

她太用力,林铮几乎完全没法呼吸;他本能地吸了一大口气,但里面半数都是她味道很大的汁水,这简直把他呛了个半死。

“快!”胡姌厉声说道,但还是不易察觉地放松了一些。

林铮屈辱地伸出舌头。

他犹豫了半分钟,但随即想到拖延时间也是无用,只好闭上眼,埋头胡乱用舌尖蹭了起来。

他把舌头别扭地伸出很多,好像只用舌尖做这种事,舌头的其他部位就不受玷污了一样。

“太轻了,这样怎么能清理干净?”胡姌批评道。

“你不懂怎么清理吗?你要把我的爱液用舌头卷进嘴里,然后咽下去!只要没清理干净,你就别想回去!”

林铮只得微微把嘴张大。

他在舔舐的过程中夹杂了吮吸的动作,时不时用嘴唇和舌头一起把粘稠的爱液卷入口中。

胡姌的淫水有些居然还泛起泡沫来,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个场面,便闭上了眼睛。

“声音太小了,你在用力吗?”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将嘴巴张开一个缝隙,时不时放些空气,弄出点儿响动来。

“在学校里道貌岸然的乖乖男,原来是这么淫贱、人尽可妻的小公狗呢。”胡姌志得意满地嘲讽道,“听听这声音,就算是真的狗,也没有你这么会舔,对不对?”

林铮没有搭理她。

“哦我可怜的思思姐,她知不知道她无比珍爱的小男友,居然只是一张供别的女人擦拭私处的卫生纸呢?也不对。别的卫生纸只擦一次就不能用了,而我们的小美人可以用很多次呢。谢谢你了,思思姐,你的小美人可以给我当一辈子卫生纸了呢。”

“……唉,真想看到我思思姐的表情啊。”林铮一直不说话,但胡姌的兴致并没有减弱半分。

“她是不是还打算让她的小男友守身如玉,等到结婚后再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呢?真是可惜可叹,谁能想到在她面前凛然不可犯的玉人,现在却是跪着给我清理私处脏东西的淫贱公狗呢?如果不是他跪得这么虔诚,这么卑微,我还真不好意思让他做这种肮脏下流的事情呢……”

“你发完神经了没?”林铮终于自忖做完了这件事,出言道,“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胡姌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筋骨。“但是狗狗舔得我并不很舒服哦,下次要注意改进技巧。唉?干嘛这么着急?”

林铮不再搭理她,快速地穿好衣服,奔出了破仓库。

他一路跑回学校,在路上买了两个便利店剩下的冷三明治,狼吞虎咽,然后跑进卫生间,里里外外把脸、脖子和肩膀等地都洗了半天。

十二月的自来水真是冰冷彻骨,但他也没有选择。

好在他之前已经想出借口,跟马思思说中午似乎忘了关火,故而晚饭要回家一趟。

当他喘着气回到座位上时,她也没觉出什么意外,只是告诉他缓口气,她已经帮他打好了水。

林铮道了谢,灌了两口水;是他觉得最适宜的温度,暖烘烘的热水一下肚,麻木的胃肠就活络了起来。

他不禁涌出对马思思的感激和感动之情来。

放下水杯,他觉得手机震动起来,惊觉自己诸事缠身,竟然忘记了关静音。

拿出手机,他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QQ号加自己好友。

“是高一一班的林铮吗?”

想来是学生会或者什么组织的长辈吧。林铮不太敢确定这个时空的自己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组织,便先通过了验证。

“小美人你好啊。”

原来是胡姌,不知道她从哪弄来自己QQ号的(可能是她姐?)。林铮满心厌恶,正要把她删掉时,她却继续发来了消息。

“你别是想删我吧?先给你看个东西。”

一段视频发了过来,正是林铮埋首在她两腿间的场景。

虽然没开声音,但他猜想她说的那些话一定也录了进去,这让他后悔不迭;也许胡姌说那些话并不是单纯发神经,而是在为这个录像添加旁白。

自己不应该全程沉默、任由她发挥的。

现在,只看这个视频的话,很难想象一直不对她的话提出异议的自己,是完完全全被强迫的了。

“你还能不能再下作一点?”

“我可以把视频发给亲爱的马思思。”她回了一个思考的表情,“这样算不算是更下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