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妈妈!”
看见校门口等着自己的妈妈,夏生迫不及待地朝着她跑去,就连肩头压得人走不动路的书包在此刻都无法阻挡他兴奋的步伐。
“哈哈,来,小夏,看看这是什么?”
“哇!热狗!”
夏生从妈妈手中接过热狗肠,夕阳撒下,母亲的白色长裙随着微风晃动,少年仰视着那高大让人安心的身影。
他看不清母亲的脸,但夏生却能感觉到母亲在对自己笑。
囫囵吞枣地吃完热狗肠,那鲜香的味道让夏生意犹未尽,他又用期许的目光看向母亲。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她笑着摸了摸夏生毛茸茸的脑袋。
“好啦,吃一根够了,给晚饭留点肚子。” “哎……” “哎什么哎,快上车,晚饭可是小夏最喜欢的肉沫蒸蛋哦!”
“哎!好耶!”
夏生连忙坐上电瓶车的后座,紧拥住母亲的后背,电瓶车启动,掺着微微草木涩味的风吹抚到脸上,残阳撒下将街道染成淡红色,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怀念。
对夏生而言,这是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光。
“小夏今天在学校遇见什么有趣的事了吗?比如说,交到朋友了吗?”
“哎……朋友啊……那个,妈妈……我,我是丑八怪吗?”
“嗯?丑八怪?怎么会呢,我们家小夏可是俊得很呢!”
“可是大家说”
“好啦,不管别人说什么,在妈妈这,小夏就是最帅的!况且就算是丑,不是还有那句什么老话吗,呃,好像是娘不嫌儿丑,儿不嫌娘贫之类……的?嘛,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啦。”
“哦哦!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母亲身上丝丝的檀香味钻入夏生鼻腔,夏生闭上眼,将脸贴在母亲后背,似乎母亲身上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安心。
她做菜好吃,在我伤心时会安慰我,会给我买好吃的,会每天送我上下学,身上的气味也香香的,永远都不会嫌弃我……
放学回家的短暂片刻却是少年关于童年最幸福的回忆,夏生只愿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此刻。
要是可以不上学一直和妈妈待在一起就好了,啊……不过回去就得做作业了呢……
嗯……反正我现在大学毕业后大概率找不到工作,回老家多陪陪妈妈似乎也不错吧。
哎……
大学?
违和感出现,夏生的意识缓缓醒来,但那难得的旧梦让他流连忘返,夏生没有急于睁眼,索性是闭着眼回味了一会刚才的梦。
哎……难得做这么让人怀念的梦就多让我逃避一会现实嘛……
今天没课呢,大概又是一觉睡到中午了吧,该起床去食堂吃饭了,既然梦见肉沫蒸蛋,那今天就吃肉沫蒸蛋吧!
啊……说起来好像还做了个关于穿越和女尊世界的梦?似乎还梦见了……另一个妈妈?哎,真是个怪梦……
夏生半睁干涩的双眼,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宿舍那近在咫尺起身就碰的到的天花板。
一盏未启动的大灯悬在自己头顶,而自己则睡在一张刚刚好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床上,边上的小架子摆满一些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医疗器械。
夏生本能地皱起眉头,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让他很不舒服。
他疑惑地睁大双眼仔细端详眼前的陌生场景,因为是刚睡醒,夏生习惯性地想要揉揉眼睛。
而很快,一阵没由来的疑惑与空虚感攀上心头,那感觉仿佛自己是有什么与生俱来的东西被夺走了。
尽管夏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一股下意识的恐惧感已提前涌上心头,那是大脑为了承受接下来的冲击而进行的本能性保护机制。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抬起左手揉揉眼睛的这种理所当然没有被执行。
“啊……?”
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的存在了。
马上,夏生发现,不止是左手,自己的右手,左脚,右脚通通感觉不到。
就如同是被鬼压床了一般,明明意识清醒,却就是动弹不得。
而夏生心中宁愿自己现在是被鬼压床了,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虽然感觉不到手脚,但是自己的脑袋以及躯干部分却依然能勉强活动。
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心中浮现,而它刚刚冒头就被夏生本能般的拼命否认掉了。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完全不能。
“哈,哈哈,我一定是睡太久把手脚睡麻了吧……哈哈,一,一定是……”
就连起身都做不上,夏生只能尽全力抬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啊,啊……”
待他看清自己现在的身体后,大脑中的恐惧感再无法被抑制,理性的大坝瞬间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土崩瓦解,喉间被压抑许久的尖叫鱼贯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自他嘴中传出。
那是夏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能如同女人般尖叫。
开门声响起,两个穿着蓝白色手术衣带着口罩的女人跑了进来。
“患者醒了,快去通知夏女士!”二人中的高个喊道。
二人中较矮的那人闻言连忙离开房间。
“开,开玩笑吧,我的手脚,手脚都!?啊啊,怎么可能,假的,假的假的假的!我一定是还没睡醒!一,一定是这样!”
虽然嘴中这样说着安慰自己的话,但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没有做梦,麻药的效果渐渐减弱,那原本接着手脚的位置传来剧烈的灼烧感,这陌生的感觉不可能在梦里感受到。
“小夏!你醒了。”
夏菀快步进入手术室来到夏生身边,她伸出手轻抚着夏生的脑袋,望向夏生的目光尽是怜惜。
妈妈……?
夏生微微一愣,过了片刻他才迟钝地想起自己晕倒前的经历,就是这个女人趁人不备勒晕了自己。
“我,我的手脚,假的,这是假的吧……求求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好吗?”剧烈的痛楚刺激得夏生说不清楚话,但夏生还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向眼前的女人寻求答案。
“不,这是真的,是妈妈请人过来切掉了小夏的手脚。”
“……啊?”
夏菀看向自己孩子的眼神满是怜惜,但她的嘴中却吐出了最无情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一刹那夏生脑内除了疑惑外一片空白,他嘴唇微颤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妈妈爱着小夏啊,妈妈不希望小夏长大……小夏只需要在妈妈身边当个好好听话的小宝宝就可以了,所以,你看,小夏现在变回小宝宝了哦!”
难以理解,夏生一如既往地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夏生知道,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她。
愤怒在一瞬间自心中燃起,就连身体剧烈的疼痛在此刻都被夏生完全抛在脑后。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我去你妈的!!就,就为了这!?就为了这种理由!?就凭这种理由就能把一个人弄成残废吗!?你这疯子!变态!混蛋!!”
“混蛋……?”夏菀见夏生这副模样微张着嘴,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
夏生见她竟是这种反应,下意识想要伸出手狠狠地给她一拳。 但夏生尽了全力却只微微地扭动几下躯干,看起来就如同一条可怜的蠕虫。
尽管怀着将她挫骨扬灰的欲望,但自己唯一能做到的报复就是张着嘴不痛不痒地骂她两句,夏生自己也明白,自己这复仇无力得让人感觉可笑。
“什么都,没了……你,你这混蛋……混蛋,混蛋……就为了这种事……啊啊啊……”两行眼泪流下,作为夏生这可笑报复的结语。
“跟妈妈道歉……”
“唔……哈?”
“不许叫妈妈混蛋,跟妈妈道歉。”
夏生看着眼前的女人,似乎她不是人类而是另一种拟人生物,完全不能拿人类的思维去揣摩她脑内的想法。
明明砍掉了别人的四肢,将别人做成人棍,还要别人就因为骂了她几句这种小事道歉。
“哈,哈哈,道歉……?好啊,那你可听好了,我可去你妈的吧……混蛋!”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夏生侧着脸,半边脸颊泛红,他瞥了眼此时的夏菀,只见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愤怒。
而看着这样的夏菀,夏生开心地笑了,自己那无力的报复成功,让他心中生出了些微不足道的复仇快感。
“哈哈……混蛋。”
“……哈啊,这样吗,小夏离家太久变成这样了吗……”夏菀平复好情绪,抬头看着夏生,只是眼中的怜惜与愤怒尽皆消失,剩下的只有决绝。
“妈妈会让小夏道歉的。”
“呵……”
夏菀回过头去照顾来了那个高个的医生。
“开始下半场手术吧。”
“啊,好,好的,夏女士,我这就去叫麻醉师进来。”
“等等……不用麻醉了,直接开始做吧,直到他道歉为止……”
“嗯,不,不麻醉吗,可是那样对患者会有一定的风险……”尽管戴着口罩,但是从皱着的眉头也能看出医生的难堪。
“我花那么多钱把你们请过来,在保住我儿子性命的同时满足雇主的要求是你们的应该做的事,不是吗?”
“可,可是……好吧,我们……会尽全力。”医生看向夏菀的眼里尽是敬畏,最后她还是支支吾吾地答应了夏菀。
夏生在一旁听着,听见不打麻醉,身体微微一颤,心头也升起了几分畏惧与后悔,但他表现得还是很坚强,没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很快下半场手术开始,医生先是用两根临时找来的白布将夏生固定在床上,随后将一根带绳子的橡胶咬棒绑在夏生嘴前。
夏生没去咬它,他闭着眼睛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因为恐惧与紧张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医生见夏生没咬那根咬棒也不着急,因为她知道他迟早会咬的。
几个同样穿着蓝白色手术衣的人围到床边,她们检查起器具,做起最后的术前准备。
“小夏,现在跟妈妈道歉还来得及。”夏菀站在床边,将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生。
她的眼神不喜不悲,但见拆掉布后,夏生那血淋淋的巨大创口,以及为了后续植皮而留在上面藕断丝连的几片皮肉,她的眼里还是掠过几分怜惜。
“咕嗯!?哈……哈啊……啧。”
空气直接的接触创口,那剧烈的痛苦一时让夏生的牙床都有些发软,那瞬间他真的在心里生起了道歉的念头。
但待他睁开眼望向夏菀,看见她那副兔死狐悲的伪善模样,夏生心底的怒气又燃起几分,他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紧闭起眼睛,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夏女士,真的要这样吗?”
“啊啊……开始吧。”夏菀见他依然是这副灵顽不化的样子,心中也是微微失望。
但她也相信此举绝对能让夏生松口,变回自己的乖孩子。
“咕!?”
夏生感觉到有人自己接触自己左手的创口,将那几片皮肉码成最适合缝合的模样。
触电般的痛感传回脑内,仅仅是主刀医生的几下接触就疼得夏生近乎失去意识,他喘着大气,身上开始冒起虚汗。
刺眼的手术灯灼得他睁不开眼,想挣扎,但身体的残缺与布条的束缚让他最多就是轻微扭动一下自己的残躯。
“咕,啊……哈啊”
“左手创口开始缝合。”
随着主刀医生话语的结束,更大的痛苦顷刻间袭来,一根细针贯入皮肉之间,连带着后面的线,夏生瞬间就被疼得惊呼出声。
“啊!!!哈,哈啊……疼……疼,咕,啊啊!!呜……啊”
而很快又是一针,几乎是一针紧接着一针,没给夏生留似乎喘息空间,针线穿越皮肉的痛感远远超越了夏生先前对其的一切想象。
打小夏生便是很怕疼的体质,因为这体质,明明块头在同龄人里称得上高,但是从小到大他却几乎连一场架都没有打赢过,为了躲避痛苦与霸凌他开始变得远离众人,尽量地避开他人的言语或者直接伤害。
而慢慢地,他开始忘了真正痛苦的感觉,甚至忘了自己怕疼的体质,而现如今这细针嵌入肉体的痛楚强迫他回忆了起来。
很快眼泪就流了下来,作为唯一的发泄方式,夏生已经是不自觉地紧咬住了嘴前的咬棒,喉间也传来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以及参杂于其中的抽泣声。
夏菀看到这样的夏生,自然也是于心不忍,她数次想要开口制止,但想起他之前盯着自己的那怨恨眼神,夏菀还是无奈地决定继续磨磨他的锐气。
高个的医生很紧张,她一面留着冷汗一面紧盯着现实夏生的各项生命指标的仪器,她知道,如果出了事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夏菀很紧张,虽说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但万一夏生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那结果完全称得上是追悔莫及,这让她心底也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决定。
而夏生更是即痛苦又紧张,若不是有个咬棒,恐怕自己的牙齿早就被自己咬碎了,大脑在痛苦之下变得一塌糊涂,慢慢地夏生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遭罪。
只知道本能性地将苦痛转化为呜咽声发泄出去,以让自己好受那么一点点。
而乐在其中的人其实还是有的,手持针线的主刀医生故意时而将动作做得很慢,时而又突然加快速度,如同在故意折磨夏生般。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夏生痛苦的惊叫与悲鸣落在她耳中却成了最动听悦耳的娇喘,她意识到这个美男此刻的感受竟是完完全全被自己掌握在了手里。
听着他的悲鸣,医生的身体中传来一股莫名的快感。
当自己将针缓慢地刺如他的皮肉时,他嘴中便会发出痛苦的闷哼及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当自己故意快速将针深入进血肉内,再连带着线迅速穿过去时,闷哼就又会转化成一声凄厉的尖叫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激烈的哭泣声。
时不时的,她也会偷偷抬起头,观察自己这位患者那已然崩溃的表情,随后再随着自己的想法肆意放慢或加快速度。
若不是口罩的隐藏,其他人肯定能注意到她隐藏其下那压抑不住的笑容。
“呜,啊啊啊……”
夏生此刻感觉自己处于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之中,一切的变化来的都是那么突然,突然到不现实。
明明在自己的印象里不到二十四小时前自己还在与室友开开心心地喝酒聚餐,而如今却被削成了人棍,躺在这手术台上遭受非人的折磨。
此等荒缪的事,夏生只能在心底祈祷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毕竟梦迟早会醒来,醒来后自己的身体依然健全,依然可以每天无所事事地为将来苦恼。
与感觉自己在噩梦中的夏生不同,主刀医生此刻却感觉自己宛如身处于桃色的春梦当中。
她在心中感谢自己这次的主顾,不仅出手阔绰大方,而且还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虽然一开始知道要给没打麻药的人做手术自己还多少有些紧张,但现在她巴不得天天都能做这种手术,再多听些悦耳的声音,再多看些可爱的表情。
尽管她兴奋得发抖,但基于扎实的职业素养,握着针线的手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高个医生看着这样的她,还以为她也是因为紧张而在颤抖,心中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殊不知此刻医者仁心什么的早就被眼前的同事抛于脑后,她此刻只想更多更多地玩弄这动弹不得美男。
她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之后的春梦素材肯定是有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啊,对,对不起……”模糊的呜咽声中突然参杂了一句更加模糊不清的道歉。
但紧盯着夏生的夏菀却敏锐地没有漏过那句道歉。
“小夏……你说什么?妈妈听不清。”
“呜呜……啊,对不起……对不起……”眼泪与汗水混做一团,但抬手擦擦汗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此刻却成了永远得不到的奢望。
理性与倔强已被痛苦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有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为什么对不起?”
“我,我……啊!!啊啊……我,我不该叫妈妈混蛋!”
察觉到自己的享受似要结束,主刀医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争取在最后多听几声那悦耳动人的惨叫。
“大声一点。”夏菀装作面无表情,但内心其实已经原谅夏生,她狠掐着自己的手臂,恨不得现在就拥夏生入怀。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对不起……”精神已然崩溃,夏生此刻只愿快点结束这场地狱,听见夏菀的命令,他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回应她。
夏菀伸出颤抖的手如往常般轻抚着夏生的脑袋,那份温柔与母性重回她的眼中。
“嗯……妈妈原谅你了。”
夏生听见这话,心底似有巨石落地。
而此刻意犹未尽的主刀医生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待雇主的下一步指令。
“开始麻醉吧。”
“快去把麻醉师叫进来!”一直盯着仪器的高个医生闻言大喜过望,她连忙扭头喊道。
一位助手马上离开手术室将门口待命的麻醉师带入,很快,麻醉就有条不紊地开始。
夏生也得以暂时脱离苦海。
——————————
【第一天】
当夏生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一间干净温馨的卧室里。
虽然卧室十分整洁但却显得有些过于昏暗了,除了有头顶暖色吊灯的原因外,更重要的还是床边那扇半掩窗帘的问题,夏生朝窗帘中望去,看见的却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回过头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夏生现在才知道,原来没有四肢的人连翻个身都难以做到。
“啊……”
如果这是梦就好了。
夏生依然自欺欺人地祈祷着,但随着意识渐渐清醒,身上绷带的紧束感,创口传来丝丝刺痛以及空气中萦绕着的淡淡檀香都在彰显着自己的真实。
夏生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呆滞的望着头顶的吊灯。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种事,没有给自己反应的时间,命运女神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将自己带入了死角。
眼泪再次从眼里滑出,迷茫,恐惧,痛苦,屈辱杂糅成一团墨绿色的情感压在心中,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开始慢慢啜泣,如果有手脚,此时夏生或许会发怒,砸烂屋里的每一样物品以发泄心中的悲哀,但是现在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无能为力地哭泣。
哭声从哽咽渐渐变为不顾颜面的嚎啕大哭。
“呜呜……啊啊啊,啊……呜啊啊!”
开门声想起,一道身影进入将夏生温柔地涌入怀中。
熟悉的檀香味钻入鼻中隔,明明是仇人,但在她的怀抱中,夏生却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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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怀中放声大哭,就如同是新生儿的第一场啼哭一样。
哭声是那么响亮,那么悲怆,悲怆到让我也有了一股流泪的冲动。
“小夏……不用害怕,有妈妈在你身边……妈妈会永远在你身边……”
就如同回到了往日一般,我嘴里轻言细语着对他的爱意,用手轻抚他的后背以安抚他的悲怆,尽着一个母亲应有的职责。
终于,我重新做回一个母亲。
即便是以抛弃一切为代价换回重新作为母亲的资格也无所谓,毕竟我拥有那一切也只是为换回小夏,只要有小夏就可以了……
哭声渐停,我让他依靠在床头,缓缓地为他擦着眼泪。
“不要哭了,哭得妈妈都心疼了……”
“……可是,让我变成这样的……不就是你吗?”
“让小夏变成这样,和心疼小夏并不冲突哦。”我继续轻轻替他擦拭眼泪。
“可!可是……”
“可是?”
他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马上又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抱歉……没什么……”他撇开头避开我的眼睛。
我很满意。
方才他的眼中燃起一分的怒意,但那转瞬即逝的怒意就被滔天的恐惧掩盖,由他眼中投递而来的目光依然是敬畏。
我太熟悉那目光了,也太喜欢那目光了。
这样什么都做不到的小夏,才是我的小夏。
我重新将他拥抱住。
“欢迎重新出生,小夏。”
——————————
所以说,我都一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夏生再度被她柔软的躯体拥住,尽管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仇人就在眼前,但他却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事实上他心里清楚自己还有复仇的机会,他现在被夏菀拥抱住,而夏菀的脖颈就在自己嘴前,随时他都能用自己最后的武器让那家伙看看自己的骨气。
但他却装作看不见这个机会。
他以为自己失去四肢后会变得寻死觅活,但此刻的他却只是无比地想要活下去。
因为死……只会比那场手术更加痛苦。
勇气这个事物在那场手术过后,似乎就彻底离开了夏生,就连小小地反抗一下自己仇人的勇气都没有剩下,更妄论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了。
他太害怕疼了,那场手术的记忆形成了创痕,每当自己动起反抗的念头,那创痕便会隐隐作痛以提醒自己反抗的结果。
若是复仇失败,迎接自己的只会是更恐怖的惩罚。
即便是复仇成功了,成功将她的脖颈咬开畅饮她的血肉,成功让她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懦夫。 那又如何呢……?
复仇成功的快感消散后,自己的结局只会是独自在这卧室里与她腐烂的尸体为伴,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将会是漫长而痛苦的死亡,自己会如蠕虫般躺在地上的感受自己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在那难耐的痛苦里忏悔自己的决定。
复仇已经失去意义了,夏生明白自己想要活下去唯有依附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重新扭过头去看向这个与自己母亲无比相似的女人。
“做好决定了?小夏,我们重新开始吧,妈妈爱着你,你也爱着妈妈吗?”
夏菀亲吻了一口夏生的脸颊,然后与他分开,看向夏生的那对丹凤眼里隐藏着真挚、欲望以及藏不住的自信。
她知道夏生唯有一个答案,而她不过是在等他亲口将那句话说出来。
“……我也爱你。”
夏生嘴唇微颤,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妈妈”
——————————
【第十二天】
那之后,夏生大到被幻肢痛折磨地快要崩溃,小到想要上个厕所或是翻个身都只能依赖于夏菀。
而夏菀也正如同一位完美母亲般将夏生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她也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夏生身上,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与夏生一同躺在床上随时听候他的发落,就如同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小心地照顾着夏生。
而纵使夏菀再如何尽心尽力地呵护自己,夏生心中生出的也唯有屈辱,而不是感激。
夏生对这个扮演着自己母亲的女人痛恨至极。
他无论如何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夏菀,当他每次感觉到自己那失去的手脚传来灼烧感时,他都会想起那场手术时,她俯视着自己的眼神。
求生的本能却让他没有一丝勇气去对抗夏菀,而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幻肢痛又时时在提醒他是谁让他变成这样。
而最后,夏生只能把气撒向自己,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错乱,可能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哭泣,可能又会突然胡言乱语些不着边际的话。
但即便如此夏菀依然耐心地照顾着他,所以每天都替他擦拭身体,害怕他无聊,每天都会挑上几本书,然后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再慢慢的将书读给他听,甚至到了将食物细细嚼碎,然后嘴对嘴喂给他的程度。
见夏生哭泣,她便会马上紧拥过来,一面轻抚他的后背一面柔声细语地安慰他。
她对这一切乐此不疲。
在她的照顾下,夏生并没有变得好起来,反而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思想走向了更进一步的错乱。
每天他只有少部分时间称得上是清醒,而渐渐地,他变得不愿意自己清醒过来,毕竟清醒就意味着需要清醒地面对痛苦与屈辱。
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每天都会来检查一遍夏生的情况,每隔个几天便会给夏生换一次绷带。
夏生发现她们的衣服上都统一的印着一个由大手拥抱住的裸体男婴所组成的图案,而在夏菀与医疗人员的闲聊中。
夏生也知道了她们这个机构的名称叫做‘婴儿房’。
主要的业务便是收到妻子或者母亲们的委托将男性制作为人棍。
不过她们更喜欢称呼这种状态的男性为“婴儿”或者“小宝宝”。
通常,这被作为对掌控自己伴侣的最终手段来使用,女人们在与伴侣的日常生活里偶尔也会用“再不乖乖听话就把你送去婴儿房”之类的话来吓唬自己的伴侣。
一如既往,即便是在这个决定往后人生的重要选择中,男方依然是没有决定性的选择权。
对此,夏生在心中生起的唯有悲叹。
——————————
【第二十八天】
“嗯嗯!毕竟夏部长您这些年那么照顾我嘛,别说是这些东西,只要您开口,就是把我这条命给您,我都不后悔!”
一个身材高挑的白发女人站在门口,身上整整齐齐的正式西装与夏菀身上的宽松居家服对比鲜明,而此刻她却在脸上堆满了谄笑,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要多低就有多低。
“好了好了,小唐啊,我手下的这一大票子人就属你最让我放心,我相信你有这个接替我工作的能力,往后的事我就帮不上你了,你自己得多努力。”
“能得部长此等信任是我唐知雅的荣幸,我绝对不会让部长失望的!”银发女人拍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郑重地承诺道。
夏菀见她这副模样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的路上小心。”
“好的,也祝夏部长以后的生活愉快!”
“嗯,有机会常来坐。”
“好的!部长!”
说完夏菀便关上了大门,送走了自己的这个‘接班人’,也就象征着自己彻底远离了官场,她舒出一口长气,连步伐都轻盈了不少。
虽然嘴上说了那样的客气话,但夏菀知道她绝对不会再来找自己,因为小唐她是个聪明人,读得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夏菀柳眉微翘,看向茶几上那几大盒自己托她找来的药物。
所以与聪明人共事就是顺畅啊。
夏菀摸着自己的下巴微微一笑,心情更是舒畅。
这样……小夏也不用再痛苦下去了吧。
她端起刚才用以招待客人的典雅茶杯,将其中的剩茶倒掉,然后又重新给自己沏上了一杯。
细细泯上一口泛着清香的淡绿色茶水,夏菀身体舒畅地微微一颤。
等小夏伤口痊愈后,就带着他一起品茶吧……
嗯,呼呼,当年与他在一起时我还没有这个爱好呢,这一晃居然都六年了……
“呜,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鸣突然从卧室中传出打断了夏菀的思绪,她心头一紧,手中茶杯一个没抓稳摔在地毯上,杯中残留的茶水溢出打湿了这价格不菲的地毯,但夏菀没时间在意这些,她慌不迭地进入房间。
此刻夏生正躺在床上剧烈地喘着气,他的眼神失焦,这说明他现在是无意识状态,哀鸣只是本能性的反应。
但即便如此,夏菀还是紧紧将他拥抱住,有规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直到他的痛苦随着时间消失,意识再度沉于梦乡。
夏菀看着他的可爱睡颜,忍不住地在他的额头留下一个自己的吻痕,随后她拿出抽纸细细地替夏生擦掉眼泪。
说起来,当年刚刚生他出来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啊,每当听见他的哭声我都会手忙脚乱。
不过真的很幸福呢,这种被他需要的感觉……
“乖,乖……最痛苦的阶段马上就要结束了哦,马上就能开心起来了,再忍耐一下吧……我的小夏……”
——————————
【第三十二天】
不知不觉离手术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创口的愈合基本完成,也到了拆线的日子。
当医生在夏生面前说出需要进行另外一场手术时,夏生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在他的再三请求下,他还在房间里便早早地被打了麻药。
当夏生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盏熟悉的暖色吊灯,只有自己身上消失不见的绷带提醒着他手术已经结束了。
夏生松了口气,他殊不知自己已经昏睡了好几天。更不知道昏迷前的那位医生,便是自己人生中见到的最后一位夏菀以外的人类。
“哈……”
“醒了吗?小夏?”赤裸坐在床头看书的夏菀冷不丁开口。
对于这样的夏菀,夏生已然习惯她的存在。
“啊啊……嗯。”
“小夏渴了吗?要不要喝水。”夏菀这样说着,但未等夏生回答,她便已经放下书起身倒水。
一丝不着的丰韵身体随着她的起身荡起一阵动人心魄的摇曳,但此刻的夏生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她将夏生扶起,将装满温水的玻璃杯递到他的嘴边,夏生木然地张嘴,以便夏菀将水喂下。
“手术很成功,之后小夏就算是痊愈了哦。”
“啊啊,这样吗……”
痊愈……?痊愈成一个人棍?
夏生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随口敷衍了夏菀两句。
“没错哦,现在的小夏可漂亮了!”说着,夏菀便将夏生抱起,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的大落地镜旁。
镜子映出夏生现在的模样,削瘦的身体犹如枯槁,曾经连着手脚的地方已然痊愈,没留下半分手脚曾经存在的证明,甚至就连疤痕都没有剩下分毫,就如同是天生如此。
半亮不亮的房间中,浑身赤裸的“妈妈”一脸幸福地抱着失去手脚且同样赤裸的自己,就如同抱着一个不协调的“怪婴”,那完全不符合常识的怪诞画面让夏生在某个一瞬间认为自己是在噩梦中。
看见这幅模样,他没有半分生气的脸上也久违地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夏生嘴唇微颤,扭过头去,不再看这样的自己。
“咕!?啧……”
夏生突然感觉自己的下体一阵躁痒,几根手指缠了上来有规律地按摩着睾丸,他就明白这是夏菀的所作所为。
“如何?小夏的身体已经健康起来了……所以,是可以的吧?呐,快让他硬起来……小夏?”夏菀脸色潮红地退回到床边坐下,让夏生坐到自己的脚上,轻缓地朝他的耳朵吹着气。
“……抱歉,我现在没有兴趣。”
她突然的举动让夏生有些意外,虽然过去也能从夏菀身上感觉到欲望。
有好几次,自己躺在床上时甚至能感觉到夏菀在自己身边偷偷自慰,但即便忍耐到如此地步,她也依然小心地对待自己,没有从自己身上索取什么。
而现如今她这突然又直接的要求让夏生感到一阵陌生。
“没有兴趣……?”
“嗯。”
夏生低着头,害怕看见镜中残缺的自己。
“可是……小夏已经痊愈了不是吗?”
“……”
“……那好吧,也是呢,毕竟小夏才刚刚睡醒,是妈妈着急了,妈妈先带着小夏去洗漱吧。”
夏生没有回话,但夏菀也明白自己不用操之过急,值得纪念的第一次毫无疑问值得自己更多的准备。
反正他就在这,哪也去不了。
一番洗漱过后,夏菀给夏生换上一件宽大的睡衣,这样就能直接遮住全身。
随后她将夏生抱到了沙发上,并贴心地将他放在了角落的位置,这样他就不容易倒在沙发上起不来,又顺手打开电视,她才放心地进入厨房忙活自己的事。
这是来这一个多月夏生第一次看电视,往前那的一个月里自己几乎被幻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也基本没什么兴致娱乐。
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今天的状态居然意外的不错,至少没有再从那失去的手脚上感觉到痛楚。
经过一个月的挣扎,似乎大脑也逐渐适应了身体已然残缺的事实。
虽然不再幻痛,但接受自己的残缺却依然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槛。
“十岁花季少年为何沦为童妓?少年生母为何如此丧尽天良?这是出于生活的无奈还是欲望的爆发?一切皆在今晚八点播出的《社会观察》。”电视机内传出一阵极其标准的播音腔女声。
夏生抬头看了看钟,无奈地皱起眉头。
哎,原来现在是晚上八点吗?
房里所有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还拉着窗帘,连一寸光都透不进来,为什么呢……是为了将某个人彻底藏起来吗?
啧……所以过去那个夏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哈哈,真可怜。
也难怪他想逃跑么……
不过嘛,话再说回来,他不是逃跑成功了吗?
好事好事。
还是希望他能在外面过得愉快,就当是连着我的份一起……
“2022年5月26日,滠川市常煌片区民警接到报案,报案人称自己小区的一户民宅居然是一处隐藏的卖淫窝点,民警收到报案迅速出击,逮捕犯罪嫌疑人陈某(29岁)以及杨某(27岁)及其子杨某某(10岁),以下是民警的现场录像。”电视继续播着。
画面转到一处民宅的卧室门口,民警猛地将门踢开闯入屋内,其中一位民警冲出去一把将还骑在少年身上惊慌失措的女人薅了下来,然后将她按在自己身下。
相比起对嫖客的无情,民警们对待少年的态度就明显要温柔不少,带着记录仪的那位民警还来到少年跟前温柔地安慰着吓傻了的少年,然后替他披上一件外套。
来到跟前,少年的样貌才清楚了起来,他看上去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浑身上下看上去瘦骨嶙峋,未经修剪的头发几乎快要遮住眼睛,稚气的脸上充满恐惧,而最惹人注目的是他左眼上戴着一个白色眼罩。
“请,请你们让我服务完吧,求求你,求求你们,不,不然妈妈会惩罚我的。”
少年看着眼被按在地上的嫖客,他突然开口,用近乎于恳求的眼神看向镜头外的民警,少年颤抖的语气让屏幕外的夏生听着都升起些许同情心。
“放心……小家伙,不会再有人惩罚你了,阿姨带你出去吧。”
而那位民警则更是动容,她摸了摸少年的头又柔声安慰了两句,随后抱起少年便走向门外。
但就要跨越大门时,变故却发生了。
少年突然显得极其紧张,他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突然从民警的怀中挣脱出来。
少年啪地落在地上,随后一路尖叫着逃到房间的角落里蜷缩起来。
“不,不要!!!!求,求求你们了,我不能出去的!妈,妈妈她不让我出去啊,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我出去的话她会惩罚我的,我要做个,乖孩子,我不,不能出去的!不能,只,只有这里是安全的……只需要,只需要每天服务好那些大姐姐,就,就不会被惩罚,我要加油……加油让,妈妈开心……加,加油……”少年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语无伦次地说着,那些话像是说给民警们听,但更像是说给自己。
“小家伙……”
这时镜头也跟随着民警来到少年跟前,少年抬起头,左眼的眼罩似乎由于剧烈的运动脱落而下,露出其中的内容物。
这里电视台打了马赛克,但看着那块泛红的马赛克,其中是什么,夏生也不想知道了。
最后是民警将男孩的母亲从厕所里抓了出来,他的母亲一来,原本民警怎么也劝不动的少年只要她一句话便马上起身,哆哆嗦嗦地跟着民警离开了,录像到此结束。
“嗯……”
夏生看着那少年,不知怎的,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时夏菀端着餐盘放在茶几上,不得不说她很会做饭,盘内的几道菜被她做得色香味俱全。
“将将!今天为了庆祝小夏痊愈,妈妈做的都是小夏喜欢的哦!”
夏生看了眼菜碟,肉沫鸡蛋,花菜炒肉,地三鲜以及红烧肉,是几道很普通的家常菜,但也确实是自己最喜欢的菜。
让夏生有些疑惑于明明没有告诉过她喜欢的菜式,而她却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
但现在夏生对于吃饭这件事已经没什么期待了,毕竟不管是什么食物,被夏菀送进自己嘴中嚼碎后再通过接吻的方式送过来,其中的味道都会变得很微妙。
夏生也曾对这种恶心的用餐方式表示过几次抗议,而在自己的意见石沉大海后,他也再懒得去跟夏菀多费口舌。
“这种事很常见吗?”夏生扭头回看电视。
“嗯?”夏菀被夏生的话问得一愣,她顺着夏生的目光看向电视中的内容。
电视上男孩的母亲正戴着手铐在铁椅上正襟危坐,脸上厚厚的马赛克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如坐针毡的样子来看,她此刻的表情也不难猜。
“让自己未成年的儿子去做娼夫,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站在她面前的刑警张嘴问道。
“……我知道,警官。”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做?”
“因为要补贴家用,不然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刑警猛地一拍桌子,吓得男孩的母亲脖子一缩。
“荒唐!你的家庭条件并不差,而且有好几户人家都有提前给你儿子送彩礼的意思,是你自己拒绝的!可别告诉我不知道!”
男孩的母亲低头沉默不语,刑警则是不耐烦地又一拍桌子,她这才低着头,小声地说了起来。
“哈,哈哈……因,因为我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他啊……”她深埋着头,双手不住颤抖。
“不想分享他?他指的是你的儿子吗?”
“嗯……”
“可是你却让他去卖身?”
“……我跟您算笔帐吧,警官,自打十年前生出他之后,我每天的时间都用来照顾他,所以工作自然是荒废了,每个月基本上是零收入……而老实说吧,我过去工作时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四千左右就是,哈哈……说起来那些喜欢上小男孩的家伙是真的很有钱啊……他只需要一天就能帮我赚到一万,只需要这样干一年左右就能凑齐我们母子二人下半辈子所需要的所有钱。”
女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等赚够了钱,到那时候一切结束了……我会用我的一切去补偿他,到时候他会过得很好,他的妻子只会有我一个人,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而不是那些只盯着他身体的混蛋。”
“呵,可是你儿子愿意做什么娼夫吗?还有,他那只瞎了的眼睛是你弄的吧?”刑警不屑道。
女人沉默了许久,侧过头去小声为自己辩解着。
“他只是不理解我对于他的爱……不乖的孩子就需要教育,他,他长大后以后会理解我的……”
………………
“啊,我想起来惹,哲事还是在唔们市发生的呢,不过是前两年的事情了。” 夏菀一面细细咀嚼嘴中的菜,一面口齿不清地说着。
说罢,她凑到夏生面前吻住了夏生的嘴,将口中几乎已经嚼成糊状的菜肴送入夏生嘴中。
夏生皱了皱眉,忍着恶心将嘴中糊状红烧肉和口水的混合物咽下。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多的啦,不是每个妈妈都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卖哦,不过想要独占自己孩子的这份心情我也能理解就是,所以说几十年前那种将孩子从母亲身边抢走的制度真是丧尽天良啊……”
夏菀放下碗筷,露出一副有些惆怅的表情。
“抢走?”夏生不解道。
“啊,小夏你不知道这些也正常,也怪妈妈之前没教……简单的说就是以前的社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公有制哦,一切都需要分配,甚至连男性都是,男孩们出生时就会离开自己的妈妈,被送到特殊学校中去统一地学习,然后等到十二岁后就会听从分配,作为共夫……好像还有地方叫神夫之类的?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意思,他们会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成为一群女人共有的丈夫。”
“呃……”
突然被上了节历史课的夏生满脸黑线,不需要的知识再度增加。
“后来是改革了男孩们才能留在自己妈妈身边呢,不过……这个政策也很有争议就是,毕竟以前的人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是可以有自己的丈夫的,排个十几二十天的怎么也能轮到自己一次,可是现在得各凭本事之后,大部分女人都成光棍了,对她们而言可能还不如从前吧……”
“不过。”夏菀嘴角幸福地勾起。
“对于母亲和孩子来说是好事呢……”
“啊,这样吗。”夏生随意敷衍着。
虽然我不是很想听这些就是……
短暂的闲聊结束后,夏菀不厌其烦地再次将嘴伸了过来,而夏生也只能按下心头的嫌弃不情不愿地吃完了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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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天】
“勇敢的莉莉姆王女率领着人族大军荡平了外族,解救了被畸形的异族们所抢走的男性们,世界再次归于和平,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大一统’事件哦,嗯……不过那个时代实在过于遥远了,姑且就当个故事听听吧。”
夏菀端着书本,慢悠悠地念着。
刚刚洗完澡,她坐在床头,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土气的棉布睡衣,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沐浴露味。
夏生则是套着一件宽大睡衣,躺在一旁,一面盯着一成不变的暖色吊灯,一面百无聊赖地听着夏菀的故事。
“外族?”
提到这点,夏生难得的提起了兴趣,夏菀见状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接着往下讲。
“嗯,这个世上曾经存在着人类之外的种族的哦,据说她们看着和人类很相似,但身体的部分却变异得如同野兽一般,她们生性残暴嗜血,遇见女人就杀掉,遇见男性便带回去奸淫,完完全全是人类的敌人。”
“……这样啊,那……咕!?”
夏生本想再问些什么,但右手突如其来的知觉让他整个人一激灵。
一开始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他感觉到自己那已经失去的右手再次出现,而巨大的压力袭来,这次它被压在了巨石之下。
“怎,怎么了小夏?又开始疼了吗?”夏菀见状连忙放下书本,侧过身将夏生拥入怀中。
“手,我的手,我的手被压住了……唔,啊啊啊啊啊!!”
痛楚来得是那么突然,好几天没有发作的幻痛如跗骨之蛆般又缠了上来,那剧烈的痛苦让眼泪在顷刻间便如断了线般流下。
夏生此刻下意识地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回归于晕厥的状态里,但现实却是事与愿违。
经过几天的安逸,自己的精神渐渐趋于稳定,而稳定就意味着自己不能逃进就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里。
结果就是自己只能清醒地面对痛苦。
“小,小夏……”
终于用得上了吗……?
这时夏菀却一反常态地松开了夏生,她起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其中拿出一盒药。
大致地扫了眼外包装,她便取出盒中的粉色药丸,然后重新回到了夏生的身旁。
此时再看她盯着夏生的眼神,其中除了心疼外更多的是一种奇妙的兴奋。
“来,小夏,这是妈妈特意帮你订购的止痛药,只要吃下去就不会再难受了……”她再次将夏生抱起,一面拿起纸巾轻轻替他擦拭着眼泪,一面将药丸送入他的嘴中。
“啊啊……”
夏生半眯着眼,他也知道自己嘴中的药可能有问题,但他更知道现在自己唯有相信她的这一个选择。
况且右手的痛苦也实在是难耐,他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仰头将药咽了下去。
喉结微动,药丸被吞下,夏菀紧张的同时,更多的是期待起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重新拥住夏生,慢慢地抚慰着他,渐渐地夏生停止了哭泣,而他不是睡去了,只是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里。
不同于那种错乱时的紧绷状态,夏生这次体现出一种松弛感,他嘴角微翘,眼神涣散地将头埋在夏菀胸间。
“嘿嘿……”他小声地笑了,痛苦似乎已然散去,那笑声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幸福。
夏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但心中不断涌出的喜悦完全盖过了一切,大脑如同坏掉了般一般反复提醒自己‘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他渐渐地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精神甚至迟缓到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夏生却觉得自己现在很舒服,被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抱着让他很有安全感。
啊,是……我是,谁啊……无所谓了吧,好开心……好舒服啊…… 啊,那是谁在抱着我呢?
夏生抬起头向轻抚着自己后背的那个人望去,而那个人足以让他露出发自于内心的笑容。
啊……
“妈妈。”
那一刻,夏生真的卸下了所有防备,本能般地露出与孩童别无二致的纯粹笑容。
在再次看见他的笑容,听见他的声音的那刻,夏菀感到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这是个值得用一生去纪念的瞬间。
“唔嗯……”
夏菀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那半张着如同在邀请般的双唇,汹涌的爱意再抑制不住如同洪水般涌出,而这次夏生没设任何防备,完完全全地接纳了她。
二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夏菀如饥似渴地攫取他的每一滴津液。
甜蜜,他的唾液就如同是将世间所有糖果的风味都藏入了其中,但却不显得甜腻,反而很清爽,就是这般极端矛盾,但又相得益彰,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饮品。
夏菀明白,那是‘毒药’,一旦粘上了就绝对不可能戒掉的毒药,会将自己往后的人生完全与他绑定在一起的毒药。
但那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不是吗。
明明那是在平常也会经常亲吻的双唇,为何在此刻会变得如此不一样?
看着夏生同样迷离的眼神,她心里有了答案。 那毫无疑问是爱。
夏菀能从他的身上感到爱,那是孩童对于母亲那没有一丝防备,完全的托付,完全的信任,完全无暇的爱。
那也是自己最为熟悉,同时又是最为渴望的爱。
良久之后,二人分开的舌头在空中拉出一道银丝。
分开并不代表夏菀满足,只是为了另一个更大更强烈的欲望,那根抵在自己下腹的发热肉棒让她的子宫躁痒难耐,两腿之间渗出的爱液早已染湿了那单薄的睡衣。
“小夏,可以吗……?”难耐的欲望几乎浸透了她的思想,就连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夏生的脑海被这场漫长的湿吻搅得一塌糊涂,但却是没有一丝痛苦,一切都是那么柔软,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迷迷糊糊之间,夏生听见了她的请求。
一团糟的大脑不足以思考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这么干,甚至不知道她接下来是想要干什么。
即便如此,因为是妈妈的请求,所以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嗯……可以,妈妈想做什么都……嗯!?”
话还没说完,一股快感便如触电般顺着腰一路攀上大脑,让原本便乱七八糟的大脑变得感觉混乱。
夏菀握住他的肉棒,她喘着粗气,看着手中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她焦急地想要继续下一步,但直到她将肉棒抵到自己小穴处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裤子还没脱。
“咕嗯……早知道就不穿了。”
解开纽扣,她有些狼狈地将睡衣脱下,那丰韵如暖玉般的肉体毫无保留地展现于夏生眼前。
“好漂亮……”
思想已退化的夏生并不吝啬自己赞美,但任凭他支支吾吾变态也只想出一句漂亮来形容眼前这成熟丰满到极点的身躯。
这夏生也是头一次真正地用欣赏的目光去看那副肉体。
飒爽的齐肩短发如柳丝般撒下,那母性的象征挺拔翘起,隐约还能看见上面渗出的白色乳汁,弯下腰时虽能看见脂肪堆积的痕迹,但那些却难以被称之为赘肉,更罔论臃肿。
她身上所有的脂肪都堆积得都恰到好处,犹如上帝亲手的编排。
夏菀骑了上来,那是恰好的的重量感与柔软感,生理反应之下,夏生的肉棒已然膨胀到了极点。
“唔嗯……”
她喘着粗气将那根坚硬的肉棒抵住自己的阴唇,而仅仅是顶上来,其间溢出的汁液便顺势流下,给那红得发紫的菌帽再填上了一层晶莹的反光,而子宫的躁痒在那一刻转化为近乎于针扎般的痛觉。
夏菀能感觉到,自己的子宫在渴望着它,渴望一着根真正的性器,用正确的方式让她完成自己的天职,而不同于试管婴儿那种只注重结果的歪门邪道。
而她更是在欢迎他,欢迎他‘回家’。
“小,小夏,要……开始了哦?”夏菀颤抖着将身躯压下。
“啊……!唔嗯……”夏生小声地喘息。
首先进入的是龟头,作为辟路的先遣一路向上,刚刚进入便马上被周遭炽热的软肉缠上紧缚起来,催促着,一路朝着深处前进。
“唔,哈啊!真,真厉害……原来,是这种感觉……”夏菀颤抖着,尽自己最大的知觉去感受肉棒在自己阴道内划过的美妙触感。
沿着腔壁,顺着爱液,一路达到作为终点的花心,她下意识地收紧,犹如是为了奖励般,亲吻着这根披荆斩棘回来见自己的‘孩子’。
“唔!?哈啊……好,好满啊……一丝缝隙都……”
肉棒已到达最深处,而夏菀却并没有急着抽动去追求更大的快感,她微颤身躯,带着满足的笑容轻抚着自己的子宫位置。
那被填满的满足感填满了她的大脑,二十余年来的渴望终于被满足。
自从自己诞下他后,自己就如着了魔般无数次地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将他压于自己身下,可以不知疲惫,抛弃一切理性地与其交焉。
而现如今这男女之事所提供的快感远远超过了自己那可笑的妄想,更甚于想象的十倍甚至九倍。
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件事竟是能让大脑酥麻到一片空白的极乐,是完全凌驾于睡眠或者进食等一切娱乐,即便是小夏不在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最为看重的权势都难以望其项背。
“哈,哈啊……赞美我主,谢谢您将他送还于我……”夏菀半张着嘴,盯着头顶暖色的吊灯痴痴笑着。
“你也很舒服……对吗?小夏?”
夏菀轻抚着他的脸颊,看着他因快感而失神的双眸,她附身亲吻了一下夏生的额头。
“唔嗯……好,好开心……和妈妈在一起,好开心……”
脑内被身体与药丸所带来的双重快感搅动成了一团乱麻,夏生楠楠着清醒状态时想都不会想的呓语。
“哈哈……太好了,小夏,也很开心吗?太好了……那就……要下一步了哦?”
对于能与自己最爱的人共享极乐这件事,她感到由衷的幸福。
————————————
【第四十六天】
在夏生模糊的记忆里,那之后的日子是甜蜜且幸福的。
他爱上了夏菀身上那近乎魔性的包容感,爱上了掺着她唾液的料理,爱上了那无数次与自己交叠起来的丰满肉体,爱上了她的一切。
在她无数次地在自己身上起伏摇曳之后,夏生早已放弃了思考,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身上的美丽躯体以及头顶那盏华贵的暖色吊灯,然后将身心都托于快感。
得益于夏菀喜欢漫长而缓慢的缠绵,二人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交合,漫长到就如同是想要让夏生扎根与自己体内一般。
夏生数不清自己在其体内发射了多少发,但即便如此她的小腹却依旧不见丝毫鼓胀。
即便床面上也不见一丝的精液,他朝着那柔然花心射出的精液就如同射往了一个无底深潭,任凭自己往水底扔下什么都难以掀起一丝涟漪。
慢慢地,二人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夏生变得越来越消瘦,而夏菀却变得愈加美艳,美艳到每当她低下头吻自己时,夏生都会感觉她美得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而即便越来越消瘦,但只要肉棒插入,被那些麻醉人心的软肉缠住,它便绝对会变得坚硬如铁。
“哈,哈啊……还差一点,就要来了……”夏菀一边骑坐在夏生身上剧烈地扭动着腰肢,一边流着口水痴痴地念叨着什么。
柔然的内壁如同有生命般亲吻着进进出出的肉棒,即便吸收了这么多元精,而本能却是永远不知满足。
“咕,哈啊……”
今天母亲反常地行为让夏生微微清醒了一些,他疑惑于母亲今天为什么进攻得这么激烈,而不同于往日漫长且温柔的性爱,今天的她如同在催促着自己射精一般。
但是,这样的妈妈也喜欢……
夏生黏糊糊的大脑难以处理复杂的问题,而对于母亲的爱完全足以包容她的这一点点反常,就如同母亲包容了他的一切。
“唔!?”
夏生发出临近射精的喘息,身体也随之颤抖,而对他的身体已了如指掌的夏菀即便是在半梦半醒间,身体也下意识地就做好了摄取精液的准备。
“哈啊,来,来了……!”
她猛地收紧阴道,将肉棒牢牢锁于自己体内,身体因快感剧烈地颤抖,双眼一时变得更加失神。
又是一发精液在其体内喷发,又是一如既往,少许爱液溢出,而精液连一滴都没有被浪费。
“真,真棒……”
元精的味道即便尝了那么多次,但却依旧美味至极,她在前不久第一次尝到元精美味时便明白了一点。
自己就是为了这个而出生到这个世上的。
在夏生射精后,她停止了上下的抽插,转而跨坐在夏生身上扭着腰打着转蚕食肉棒顶端慢慢流出的美味。
这不是她从哪里学会的技巧,而是刻在基因里的看家本领。
她知道,如果再小夏射精后这样做,就可以让那美味溢出来更多。
而突然她就如同感觉到了什么般停下了一瞬间。
“啊啊,来了,要来了!”她的语气中夹杂着难以压抑的兴奋,而且还伴随着一些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妈,妈妈?”
夏生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他本能地察觉到异常,这从未发生过的事态让他感到一丝的恐慌,就连被药物压抑的理性在这刻都冒了出来。
“到底,怎,怎么了?妈妈?别吓我好吗?”而纵使理性占了上风,夏生能做到的依旧只有说几句关心的话。
夏菀没有回话,她因为兴奋而浑身颤抖着,即便双手捂着脸但却依然难掩其下的笑容。
“……啊?”
这时她弯下了腰,夏生清楚地看到她的背后有两块不断扭曲着的肿块,那扭曲的幅度是那么大,似要有什么从那其中破出,一阵阵非人的异常感从她身上喷涌而出。
夏生被此情此景吓傻了,他愣愣地看着那愈加反常的夏菀。
“啊啊,终于……!”
呲的一声,那声音像是有什么尖锐的利器划开了血肉,从其中破出,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随着破裂而出的新器官被洒到房间的各处,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铁锈味。
那是一双犹如蝙蝠般的墨黑翅膀,它蜿蜒着从腰部延展而出,黑色的骨架带着皮质的翼膜,鲜血从翅膀边缘缓缓滴下,异样的同时又是那么美丽。
一根前端如同爱心般的黑色尾巴由夏菀身后婉转着伸出,直至伸到夏生面前,如同是在安慰他般轻轻蹭了蹭夏生的脸颊,却未想到给夏生的脸颊添上了一块爱心形的血迹。
“哈啊,原来是这样啊……活性化的感觉……真棒啊。”夏菀将捂住脸的双手放下,露出染着醉酒般嫣红的脸颊。
她俯身替夏生擦掉血迹,那手法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这让夏生再次感到安全感。
“嘿嘿,这全都是小夏的功劳哦!”如同少女般开心的笑声响起。
“啊啊,这样啊……”
这个世界果然疯了。
夏生在心中做出这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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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天】
距离夏菀身体发生异常已经过了很久,夏生本以为那之后她会展现出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没想到那之后的生活几乎没有大的变化。
要说唯一有变化的地方就是她的身上增添了一股妖异的气质,变得更像一个夏生印象中的魅魔。
偶尔,她会扑蹬着翅膀带夏生在客厅里小小地飞一圈,做爱时她会用那灵活的尾巴缠住夏生的腰,就如同是固定锚一般。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夏生从梦中醒来,他扭头看去,她不在身边,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睡了多久?八小时,还是十小时?
算了,无所谓了。
夏生呆呆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睡之前的吃的药已没有效果,梦醒的片刻便是他每天最为清醒的一段时间。
而这清醒的感觉反而成了夏生最为害怕地感觉,每当清醒,他都会记起自己认为的那个母亲并不是自己真正母亲的事实。
当他回忆起自己如何被带到这来,她是如何欺骗自己,以及那场该死的手术时,巨大的欺骗感就会笼罩于他的心头。
自己如同被折断了翅膀塞入笼中供人把玩的鸟儿,永远失去了再次飞翔的能力。
那残忍的现实高悬于空中,就如同在嘲笑着自己这根烂在床上的人棍。
而这如同重度抑郁般的感觉并不是最可怕的,甚至不如接下来的万分之一。
“唔……啊!?”体内突然传来的痛楚让夏生惊叫出声。
夏生大脑空白了刹那,马上,那如同万蚁噬身般的痛感顷刻间便将他的全身覆盖。
即便每天睡醒这痛感都会照旧袭来,但无论如何夏生都习惯不了那恐怖的戒断反应,那种痛苦完全不是光凭意志便可以阻挡的。
短暂的失声后,痛苦的呼喊便自卧室中响起。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生明白光凭自己绝对熬不过去,所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声呼救,然后祈祷她快点过来。
门被啪地打开,头顶吊灯也被点亮,还围着围裙的夏菀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求,求求了,药!快给我药!”
夏菀从抽屉中翻出一颗药物,来到夏生跟前,而夏生则是早早地就张大了嘴巴,等着她的投喂。
药物下肚,但短时间内戒断反应不会轻易消散,夏菀一如既往地坐在床边拥抱着夏生,等待痛苦的结束。
“哈,哈啊……”夏生依旧是咬着牙,忍耐着余下的痛苦。
“乖……乖,不疼了不疼了……”夏菀柔声安抚。
此刻夏生觉得自己好多了,不是因为药物起效,而是因为她来到了自己身边。
脑袋还勉强清醒的夏生明白她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仇人,但身体上对其的依赖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抗拒。
即便思想上再怎么厌恶她,厌恶这样的自己,但是只要她来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就会变得开心起来。
自己就如同真的变成了一个婴儿,只要母亲在身边便会开心。
每到夏生感受到自己这因‘妈妈’来了而雀跃不已的下贱身体,精神上对自己的厌恶便会再加深一分。
“唔,唔唔……”
“……小夏,是不是又在想那些严肃的事?”夏菀突然开口。
她将夏生的头靠在自己胸上轻抚着,她看着夏生紧锁的眉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小夏就是这样呢……真是太过聪明了,以至于让自己难受,看见小夏难受妈妈也很难受哦?其实吧,现在让自己变得迟钝一些更好……因为你的人生早就跟妈妈紧紧缠在一起了,所以……不管小夏变成怎样,妈妈都会一直照顾着小夏,一直爱着小夏的……所以,呐?把那些麻烦的事情全都忘掉吧,我们二人开心的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啊啊……”夏生沉默着。
事到如今,夏生也明白自己已没有未来,他潜意识也希望能一了百了,希望自己彻底将过去的事彻底忘掉,可以永远开心的作为她的儿子。
但他也明白自己永远做不到,每每看见镜中的自己,他都会明白,自己是永远不会是她的‘夏生’。
夏菀见他还是如往常般沉默不语,她没有再作声,只是一如既往地附身亲吻了一口夏生的头顶。
——————————
【第二百五十七天】
“茄子~”
“茄,茄子。”
“咔嚓”
被设置好的拍立得发出一声脆响。
“好啦好啦,今年的生日照~”
夏菀走向支架,取下拍立得的相片,随后笑眯眯地回到夏生旁边,将作品展示给他。
照片里一个没有四肢的瘦弱男子局促地坐在椅子上,露出勉强的笑容小心地保持着平衡,而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他身后,将双手搭在他肩头的丰韵女子。
不管是女人身后漆黑如墨的翅膀,还是残疾如人棍的男人都无一不在诉说着一段怪异的故事。
如果让神志清晰的夏生评价,这张照片就应该放到畸形秀上。
“啊……”
再次看见自己残缺的模样,内心深处的伤痕被触动,即便吃了药,夏生还是本能地露出一丝愁容。
但马上,他的嘴巴被一根灵巧的小舌撬开,两根舌头紧紧纠缠在一起,那柔软的身体再次裹了上来,母亲那下流糜烂的唾液味道浸满了夏生的脑海。
“唔,嗯嗯,我的小夏……”
“哈,哈啊……”
经过许久的温存后,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呼呼,今天是咱们俩的生日,小夏可不能愁眉苦脸的哦!”夏菀嘟着嘴如撒娇般说着。
“啊……嗯,是,今天得开心才对。”
若不是睡醒后母亲提醒,否则靠夏生自己是分辨不出今天是什么日子的,甚至都分不清白天黑夜。
啊啊……好开心,又能和妈妈一起过生日了……
夏生回想起过去,由于自己的生日与母亲生日是同一天,所以小时候的生日蛋糕上永远会插着两个数字蜡烛,每当这时,母亲都会笑呵呵地说‘今天真是粘了小夏的光。’
就在夏生沉浸于回忆时,夏菀取出一本泛黄的相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照片放了进去,她看着那本历经六年的空缺,终于迎来了更新的相册,不禁发自内心地满意一笑。
“妈妈去准备午餐了,今天可是有大餐!小夏可以好好期待一下哦!啊,对了,妈妈还准备了给小夏的礼物,这个也可以好好期待下哦~”
“啊……可是,我没有准备给妈妈的回礼……”夏生楠楠说道。
过去,自己生日时会和母亲交换生日礼物,他可是很看重这点的,即便自己的礼物只是一张亲手的画或者一束花,母亲她都会很开心。
夏菀闻言表情微滞,但片刻后她就微笑着抱起夏生,将他放回床上。
“没事,小夏有这份心意,妈妈就知足了……况且……小夏也可以在别的地方回礼嘛,就比如说,床上怎样?呼呼,脸红了脸红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妈妈去做饭喽,稍微等一下哦,小夏~”
再次在夏生额头上留下一吻,夏菀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再次归于死一般的寂静,一个人待着也难免无聊,这时,夏生注意到了放在床边的相册。
也没多想,权当是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他如毛毛虫般蜷曲着身体,一扭接着一扭地艰难爬到相册旁。
“呼……”
那是个看上去很老旧的廉价相册,硬皮纸做成的封面已泛黄得看不出原本的图案,只能勉强看出‘幸福时光’四个大字,也许是因为经常被翻动的原因,其间用以存放照片的塑料页也是显得松松垮垮的,似乎随时要脱落。
夏生用嘴唇叼住书页向下翻动。
第一页是浑身赤裸的夏菀抱着一个同样赤裸的男婴坐在椅子上,她看着怀中的男婴,幸福地笑着。
与现在不同,那时的夏菀还留有一头长发,相貌看起来完全还是一位少女,傻乎乎的笑脸看上去甚至有些孩子气。
啊,是妈妈和我啊。
哈啊……年轻时的妈妈也好漂亮……我能成为妈妈的孩子真是太幸运了。
失去辨别能力的夏生想当然地这样认为。
他再次叼起一页。
相册翻开,翻出两岁与三岁时的生日照。
夏生的变化很大,看上去至少是发育到了可以独自站立的年龄,但在照片中,夏菀却依旧选择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眼里依旧是那副幸福的神情,那种爱意简直要溢出眼眶,仿佛怀中之人便是她的一切的眼神。
而背景永恒不变地就是卧室的白墙,就连那暖色吊灯所带来的温馨滤镜似乎都未有丝毫改变。
夏生再次叼起一页。
那是四岁与五岁时的照片,那时的夏生看上去已经有了一米出头的身高。
也许是考虑到画面美观,这时的夏生坐在椅子上朝着画面微微笑着,而夏菀则站在椅子旁将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就与刚才的poss如出一辙。
只是,少年看起来却有些瘦弱,就如同路边干枯的小麦般。
我小时候有这么瘦吗……?
夏生歪了歪头,再叼起一页。
六岁与七岁的照片一如既往,依然还是只有两个人的生日照,无非是夏生看上去又长高了些,而夏菀看起来变得又成熟了些。
这时,夏生心底却没由来地泛起几分陌生感,照片中赤身露体的二人是那样熟悉又陌生,二人的照片透露出一股平静温馨的氛围,但夏生却隐隐感到了些怪异。
我真的有和妈妈拍过这些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甩了甩头。
啊,算了,好复杂啊……不想再想这些了……
他叼起下一页。
九岁的夏生又长高了些,似乎什么都在改变,但那一成不变的姿势与背景又带来一切都没变的既视感。
那一成不变的氛围以及微妙的陌生感莫名让夏生感到有些烦躁。
他叼起下一页。
首先入眼的是右边那张刚刚被放进去的照片,说不上为什么,夏生发自心底地讨厌着那张照片,甚至有些不敢正眼看他。
像是在逃避般,他将目光转向左边的照片,也是相册中最后一张旧照片。
比起之前,这张照片有了很大变化。
明明这时少年的体型已经发育到不再适合被抱在怀里,但夏菀却坐在椅子上,一反常态地抱着他。
比起之前,这次夏菀头发散乱,双手布满鲜血,好似刚刚经历了什么,脸上也再无幸福的笑容,这次她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那眼神让夏生身体微颤,心底有些发毛。
而这个拥抱也不同于之前,她怀里的少年头一次没有看镜头,他就如同一个醉汉般半睁着眼,瘫软在夏菀的怀中。
少年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那枯槁一般的身体,以及无神混浊的双眼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么像一具……
尸体。
夏生的脑袋嗡地一下,甚至连药物的效力都被短暂抽离。
“啊,啊……”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少年的身体上唯一不寻常的地方,他脖子上还带着血迹的紫红色勒痕,从那勒痕上甚至还能清晰地看见五指的痕迹。
似乎施暴并没有结束多久,这张照片便被照下了。
看着手上仍然沾着鲜血的夏菀,施暴人是谁似乎并不难猜。
夏生呆呆地盯着照片,看着那上面毫无生气的‘自己’。
过了许久,他翻了个身,盯着头顶一成不变的暖色吊灯。
“这样……我没逃掉啊……”
他楠楠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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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五天】
如往常一般,夏菀慵懒地从床上爬起,她伸了个懒腰,又转头摸了摸夏生有些乱糟糟的鸡窝头,她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是唯恐吵醒了他。
“也该剪发了呢……”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松开还缠在夏生腰上的尾巴,她缓缓离开被子,轻拍了两下翅膀,整个人顿时如脱手的气球般漂浮了起来。
打了个哈欠,夏菀慢悠悠地朝着门外飘去。
洗漱,整理发型,准备早饭,千篇一律的日常。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自己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小屋,但夏菀却一丝都不觉得厌烦,甚至感觉生活就该如此。
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后,现在姑且也算是退休了吧,正是享受生活的时候。
电饭煲里已炖起皮蛋瘦肉粥,夏菀伸了个懒腰,又慢悠悠地飞到沙发旁,给自己泡起了茶。
“习惯之后,这对翅膀还真是方便啊~”
她端起精致的茶杯小小泯了一口,随即露出松弛的幸福笑容。
等待夏生他自然醒来,这也是件很让人期待的事。
她期待那声痛苦的尖叫,尽管那声音会让自己的心也很受伤,但她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对那声音的喜爱。
当他因戒断反应醒来后,自己再进去以拯救者的姿态去帮助饱受折磨的他,对于夏菀而言,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满足感仅次于做爱。
虽说有些自导自演的成分,但这也是为了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他都这样了,不依赖妈妈还能依赖谁呢?痛苦地接受现实,是为了以后更好地享受现实不是吗?
“呼呼~这批茶叶不错啊……下次多订点吧。”
不知不觉自己竟已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整壶茶,她看了看钟,自醒来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而夏生却依然没有醒来。
这是很少见的,毕竟自己和他每天都在同一时间睡觉,醒来的时间一般也大差不差。
夏菀摩擦着双腿,有些焦躁地看了眼漆黑的卧室,她似乎在纠结些什么,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败下阵来。
“唉——好吧好吧,看来今天是妈妈输了啊~”
夏菀走向卧室,对于他身体的渴望到最后还是战胜了无聊的胜负欲。
“起床了哦,小•懒•虫。”
夏菀打开吊灯,卧室瞬间被点亮,角落的书架摆满了书,但由于有段时间没看过的原因,书架已经盖上了一层薄灰,桌子上放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药物,床单皱巴巴的,从上面还能看出些‘激战’留下的痕迹。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缠绵留下的氤氲气息,夏菀很喜欢那气味,她将那也视作二人间爱意的具象化之一。
而夏生依旧躺在床上,他蜷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小夏?起床喽,今天……”
夏菀有些奇怪,她来到床边,想要抚摸夏生的脸颊,但当她的手触碰夏生皮肤的瞬间,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僵住了。
他的脸颊是那样冷,冷得就像是在冰箱里冻过一样,夏菀颤抖着探了探他的鼻息,过了一会,她又将手放到夏生的脖子上,希望能感觉到代表生命的脉搏,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得到的结论都是夏生已没有一丝生气。
他看上去却很平静,如同就是单纯地睡着了般。
“啊……”
夏菀呆滞地站在床边看着他,无神的眼睛似乎什么都没想。
过了许久,她才像反应过来什么般,脱掉衣服,钻入了被中,坐在自己早上醒来的地方。
“我就说啊……小夏那么爱撒娇的孩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妈妈呢……?如果醒来后发现妈妈不在,小夏可是会害怕到原地大哭才对呢,最了解小夏的妈妈怎么会错呢……”
“啊,小夏一定很害怕吧……?醒来后妈妈不在身边的话……”
“……啊”
“让小夏一个人,妈妈不放心啊。”
她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一把手枪,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将手枪抵住自己下颚。
“当!”
一声突然的枪响在这偏僻的林中小屋里响起,枪声除了惊起一片飞鸟外,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随后,这片树林便回归了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