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军机处值庐——
崇平帝落座在一张长方形条案之后,面容威严,沉声说道:“军机处人选员额补充,当以何为计?”
贾珩道:“微臣以为可从司郎中,内阁学士,五军都督中补额,如今西北、藏地、北疆、海域四方布武,依然是对峙西北,当从朝中拣选相关知兵事的吏员、武将,能够及时参预机务。”
军机处注定是一个文臣与武勋共议兵事的平台,如果真的充斥着武臣,文武定然争斗的很厉害,也不符合崇平帝所想。
崇平帝思量片刻,温声说道:“子钰之言不无道理,军机处原无定品,就这般考察人选就是。”
说着,看向魏王以及楚王,说道:“楚王要去点查军屯事务,子钰可有要叮嘱的?”
贾珩朗声说道:“两位王爷深肖父祖,英睿天成,此去清查军屯、民屯诸事务,定当无往不利。”
崇平帝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难为那少年,说着,看向魏王以及楚王,说道:“你们两个都回去吧。”
待魏王与楚王离去,崇平帝又转而看向武英殿中的群臣。
旋即,抬眸看向那少年,说道:“今个儿晌午,到坤宁宫一同用家宴。”
贾珩拱手道:“是,圣上。”
其实,他也有些想甜妞儿了,倒也不是想着别的,而是想看看她。
就这样,贾珩与崇平帝离了武英殿,向着坤宁宫而去。
而魏王、楚王则出了宫中,两人神色各异,简单叙了几句话,然后又上了马车,向着各自的王府而去。
唯有齐王面色阴沉如冰,登上马车,愤怒地拍了一下车把手,脸上横肉跳动,分明怒气未消。
“王爷。”王府长史官窦荣,在一旁低声说道。
齐王冷声说道:“我们先去山西,那里离京城也近。”
现在他别无选择,只有那一条路可走,希望上皇能够尽早殡天,便于起事。
……
……
宫苑,坤宁宫
宋皇后、端容贵妃正在一起叙话,周围是其他如吴贵人等相陪,咸宁公主、李婵月以及宋妍落座相陪,此外还有柳妃以及卫妃,两人分别是楚王以及魏王的侧妃。
端容贵妃道:“三弟和四弟他们在南边儿,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宋皇后柔声道:“等再过几个月,应该会回京了罢。”
虽说后妃两人生父亡故,但因为要伺候天家,显然不能在宫中服孝,故而到了宫中,也都只能对亡父遥寄哀思。
正在几人相议之时,一个衣衫明丽的嬷嬷,大步进来,禀告说道:“娘娘,陛下和卫国公来了。”
正在说话的几个丽人,闻言,都齐齐转眸望去,只见崇平帝当先而行,而贾珩落后半步,亦步亦趋。
看向那两人,宋皇后心神忽而惊颤了下,一时间甚至忘记起身,见端容贵妃起身,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快步近前,盈盈一礼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待与那蟒服少年相对而视之时,丽人藏在衣袖中的手几乎攥紧了帕子,心神之中就有几许异样。
如何不异样?
先前被那少年变着花样折腾,而如今更是与崇平帝一同过来,良知简直是要被拷问一般。
但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深呼吸了下,旋即,神色如常,雍容华美的玉容浅笑盈盈,语气慈和道:“子钰也过来了。”
贾珩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这会儿当着崇平帝的面与甜妞儿重逢,真是经典老番,既视感强烈。
犹如穿着青花瓷旗袍,肌肤如雪,脸颊艳若桃花,笑容优雅明丽的贵妇人,还有那青春靓丽的女儿……
老宾利也是宾利,豪车终究是豪车。
而宋皇后看向那躬身行礼的少年,莹润如水的美眸躲闪了下,芳心深处同样有几许异样。
至于魏王侧妃卫娴,则是抬起螓首,眸光有些好奇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因为不管是从汝南侯卫麒的口中,抑或是魏王陈然的口中,都时常听到贾珩的大名,但却是卫娴头一次见到卫国公。
至于楚王的侧妃柳氏,则是神色寡淡,似有江南水乡沁润的目光,抬起看向那蟒服少年。
因为贾珩娶了甄兰和甄溪,柳妃自然恨屋及乌。
崇平帝面色和煦,轻笑说道:“梓潼,今个儿是家宴,让御膳房多准备几道好菜,朕和子钰边吃边谈。”
宋皇后点了点螓首,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然后吩咐着女官去了。
这会儿,咸宁公主与李婵月也快步过来,轻唤了一声:“先生。”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一对人比花娇的大小娇妻,温煦目光转而落在那宋妍脸上,对上一双慌不择路的明眸,心头就有些有趣。
妍儿这恍若惊惶小鹿的目光,倒是与甜妞儿……三分神似。
“子钰,先前提及军屯事务,以楚王之能,可否应对了山东卫所军屯粮田还有卫所兵丁。”崇平帝落座下来,脸上不无担忧之色地问道。
贾珩道:“圣上,先前保龄侯史鼐曾调拨至登莱,而且东平郡王穆小王爷也在登莱,楚王前往山东整饬卫所兵丁、屯田,多方看顾,楚王整饬卫所军务,应无大碍。”
其实这次朝会,崇平帝更多还是干纲独断,对争议许久的事情一锤定音。
崇平帝又问道:“你去山东编练水师,进逼朝鲜,打算如何着手?”
贾珩道:“先前俘获了不少朝鲜水师,以其为主力在登莱编练,待六七月份,微臣想先向朝鲜和辽东试探攻击。”
崇平帝面色诧异道:“为何会在六月、七月?”
“彼时天气暖和,也适宜出海,我军器监也在加班加点,为海师舟船生产红夷大炮,列装海师,争取在海岸全面压制女真。”贾珩面色士气昂扬,朗声道。
崇平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贾珩之言。
而后,就在君臣两人叙话之时,宋皇后挪动着婀娜多姿的腰肢,款步而来,瞥见那少年,雍丽容色上现出一抹异样,柔声道:“陛下,午膳已经备好了。”
崇平帝温声道:“子钰,咱们坐下,边吃边说。”
与贾珩来到一旁的长条餐桌,伸手招呼道:“咸宁,婵月也坐下一同用饭罢。”
众人说话之间,纷纷落座下来。
崇平帝身旁坐着宋皇后、端容贵妃,而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则是在贾珩身旁不远处坐着。
因为都是一方长桌,腿也够不着,倒也没有什么桌子下的小游戏之类。
宋皇后侍奉着崇平帝用午饭,则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芳心砰砰跳了几许,而后筷子用起饭菜。
崇平帝问道:“子钰,这次女真使者被斥退,女真国内可会发兵南侵?”
贾珩沉吟道:“纵然女真乞和成功,待其恢复元气,南侵之事也会发生,如今女真元气未复,南侵倒不用担心。”
崇平帝又问道:“那红夷大炮,女真可有?我大汉海师能否自海路攻破盛京城,直捣黄龙?”
“海路攻击,讲究出其不意,如今女真已经有了防备,再想出其不意拿下盛京就不大容易了。”贾珩说着,语气顿了顿,又道:“但可以派兵马牵制女真主力,先断女真侧翼的朝鲜。”
崇平帝闻言,面上若有所思。
这会儿,宋皇后那张雪颜玉肤的脸蛋儿之上红晕团团,晶莹美眸莹润如水,柔声道:“陛下,先用饭吧。”
崇平帝点了点头,与贾珩以及咸宁、李婵月,宋皇后和端容贵妃几个一同用罢午膳,翁婿两人又在暖阁品茗叙话。
“你在京中多待一段时间,好好与家中女眷团聚。”崇平帝道。
想起眼前少年,那秦氏的女儿满月酒,都没有赶上,的确是公忠体国,恪勤王事。
贾珩道:“圣上,如国家有事,微臣也在家中无法安心待下去。”
崇平帝又问道:“子钰,藏地和准噶儿,子钰觉得何时可以攻略进兵?”
贾珩道:“微臣以为得至少过了今年,今年新政大行之后,粮赋广进,国库丰殷,那时才可有钱粮用兵,威慑四夷,为我大汉开万世太平。”
这边儿翁婿两人叙话,而宋皇后与端容贵妃叙话,则是目光忍不住投向那蟒服少年,幸在端容贵妃只当自家姐姐是在看崇平帝,倒也不疑有他。
过了一会儿,崇平帝似也有些乏了,在内监的搀扶下前往大明宫含元殿内书房歇息。
至于坤宁宫中,一时间仅剩下宋皇后、端容贵妃,以及咸宁公主、李婵月、宋妍几个。
宋皇后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美眸盈盈,压下心头涌起的丝丝异样之感,说道:“子钰,方才朝会上说,然儿请了督促推行新政的差事?”
这还是夏守中先前通过外间的内监给她说的,也不知在关中推行新政还当注意一些什么。
贾珩道:“娘娘,王爷在关中之地,关中之地虽然官绅私蓄田宅众多,但这些反而比地方上好处置,也不会有豪强铤而走险。”
因为关中之地那些田地的主人,大多都是体面人,哪怕是配合魏王这位天潢贵胄,也会配合清丈田亩。
但地方府县不一样,豪强众多,目无法纪。
宋皇后想了想,道:“是这个理儿,不过然儿毕竟年轻识浅,你平常还是多帮衬一些,提点提点他才是。”
怪不得这人,先前给她出这样的主意。
咸宁公主这会儿插话说道:“先生,婵月今个儿和妍儿妹妹说去大观园呢,等会儿我与婵月一同随先生过去吧。”
显然少女不想让贾珩介入太多魏王的事,或者说“深知”贾珩不想参与,特意在一旁帮着贾珩避开宋皇后的逼迫。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
贾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雪美人,轻声道:“先回去吧。”
其实,他还想与甜妞儿私下相处一下。
但在宫苑这种环境显然不太可能,处处都是耳目。
就这样,几人叙着话,一直到午后时分,贾珩也没有多留,乘着马车载着咸宁公主、李婵月,宋妍一道儿返回宁国府。
此刻,宁国府,后院厅堂中——
秦可卿正在逗弄着女儿贾芙,那张丰艳、雍美的玉容满是欣然和欢喜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进入屋内,轻声道:“奶奶,大爷与咸宁公主,清河郡主,还有宋家姑娘过来了。”
秦可卿闻言,玉颜微顿,转眸看向一旁的尤三姐,道:“我亲自去迎迎。”
此刻,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宋妍三个小姑娘一同过来,有说有笑。
咸宁公主眉眼弯弯,清丽脸蛋儿上笑意微微,主动打着招呼说道:“秦姐姐。”
秦可卿却近前盈盈福了一礼,柔声道:“见过公主殿下。”
咸宁公主连忙近前,扶住那丽人的胳膊,道:“秦姐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见礼不见礼的。”
“公主殿下毕竟是帝女,尊卑有别,如何怠慢得了?”秦可卿目光盈盈如水,柔声道。
贾珩在一旁看着,眼皮直跳,总觉得隐隐有一股火药味正在弥漫开来。
咸宁公主神色错愕了下,笑道:“同是先生的结发妻子,又何有尊卑之别?”
秦可卿闻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再针对着,看着那贵气十足、气度雍容的少女,心神一时间有些莫名,柔声道:“公主殿下,里面请。”
其实以往两人也偶有“交锋”,原本在贾珩南下之时,已经短暂达成和平。
贾珩目光闪了闪,轻声道:“可卿,咸宁,你们两个先说话,我去西府有点儿事。”
这会儿,咸宁公主以及秦可卿,则是目光盈盈地看向那少年,神色有些莫名。
这是躲出去了?
秦可卿正要唤住贾珩,却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却见那少年已然径直离开,只留下几人一个背影。
丽人眨了眨眼眸,心头只觉既好气又好笑。
咸宁公主这会儿轻轻握住秦可卿的素手,只觉肌肤触感柔嫩,柔声道:“秦姐姐,先生这一走,这会儿不知便宜了哪个姑娘。”
秦可卿闻言,丰艳、明媚的脸蛋儿浮起团团浅浅红晕,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其他。
贾珩此刻穿行在碧甍绿漆的抄手游廊之中,抬眸见天之时,发现赫然已是午后时分,想了想,他打算去寻鸳鸯说说话。
先前与鸳鸯说好有空去看看他,但一直未得空。
离荣庆堂不远的一座厢房中,因为贾母有春困以后午休的习惯,鸳鸯在侍奉贾母睡下以后,就来到厢房中暂且歇息。
此刻少女攥成麻花的辫子垂落在肩头,拿着针线的手稳当而谨细,细腻的葱指穿针引线,灵巧的手法在认真纳着鞋底儿,针线在物件上缓缓起舞。
难得有闲暇时光的鸳鸯轻声哼歌,微垂的双眸中带着些许幸福,不断制作着手中物件,似是想到有某个人将要穿上这双靴子,嘴角就不由得带上一丝浅笑。
就在这时,忽而听到外间的声音,沉稳、浑厚宛如铮铮剑鸣,说道:“鸳鸯在屋里吗?”
少女这会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芳心一喜,循声望去,
不过,沉溺在快乐中便会一不注意分神,鸳鸯那秀气的脸蛋突然一皱,忽而“嘶”了一声,吃痛地使得手中道具也统统掉到了桌上,继而手指上就现出一个血珠,雪白透润的指肚上,正有深沉又鲜艳的血液不断蔓延。
贾珩这会儿已经绕过一架山河刺绣芙蓉花的屏风,看向那生着鸭蛋脸面、身形高挑的少女面带痛苦之色,连忙问道:“怎么了。”
说着,行至近前,捉住那少女的纤纤素手,说道:“这是扎到手了?”
鸳鸯忙道:“我没事儿,我包一下也就好了。”
就在这时,却见那少年低头忽而将手指放在自己嘴里,温柔缓慢地轻轻吮吸,让那受伤的指肚微微发痒,也让鸳鸯脸蛋微红地并拢双腿。
丝丝瘙痒感在白嫩指肚上不断作祟,压在坐垫上的美臀不住轻扭,纤瘦高挑的娇躯轻轻颤动,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少年的舌头紧紧裹住了这根玉指,在口中肆意吮吸着,让她美眸波澜水色盈荡,几分难以压抑的温热暖流,也从娇躯深处的轻缓泄出,心底只觉一阵甜蜜涌起。
这样一个威震天下的国公,对自己这般体贴入微,少女心头如何不为之感佩莫名。
旋即,少女秀发沿着脸颊垂下一绺,那张明艳鸭蛋脸两侧浮起两团玫红气韵。
贾珩取出一方刺绣着竹石的帕子,给那少女认真包扎着,轻声道:“这鞋底让嬷嬷纳也就是了,你何必亲历亲为?”
鸳鸯芳心欢喜,目光就有痴痴之意地看向那少年,柔声道:“也是小做针线活习惯了。”
贾珩轻轻拥鸳鸯的腰肢,在竹榻上落座下来,柔声道:“鸳鸯,别在老太太这边儿伺候了,到我那边儿吧。”
“夫君,你答应过我的。”鸳鸯闻言,抿了抿粉唇,眸光盈盈如水,柔声道。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那以后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回。”
“老太太有事请夫君过去时,还是能见到的。”鸳鸯道。
贾珩凑近鸳鸯耳畔,低声说道:“今个儿应该没有什么人,一同说说话。”
鸳鸯道:“那我去唤翡翠,让她等会儿替我照顾一下老太太。”
贾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就在这时,外间忽而传来说话声音,说道:“鸳鸯在屋里。”
正是平儿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平儿进入厢房,见到贾珩,惊讶道:“哎呦,大爷也在这儿?”
转念一想,倒也觉得平常,毕竟贾珩与鸳鸯先定的终身。
贾珩问道:“平儿过来是做什么呢?”
自那天与平儿春风一度以后,后续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倒没有时间去陪着平儿。
鸳鸯这会儿也整理着凌乱衣襟,起得身来,脸颊羞红如霞,柔声道:“平姐姐找我什么事儿?”
“奶奶说,这个月老太太各色窗纱该置换了,再过几天天气都暖和了,园子里的已经换过了一遭儿,就差老太太这边儿了。”平儿眉眼精致如画,柔声说道。
显然是贾府的日常琐事。
贾珩这会儿端着茶盅,饶有兴致地听两人叙话,或者说这才是他平常注意不到的贾府日常。
鸳鸯柔声道:“知道了,我等会儿和翡翠说一声,你先替我和珩大爷说话。”
说着,起身离了厢房。
这会儿,平儿在屋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落座在不远处,看向那蟒服少年。
虽说已有肌肤之亲,但平儿更多还是将自己视为凤姐的通房丫鬟,再加上贾珩在之后,未再寻平儿说话,难免让人心头直犯嘀咕。
贾珩看向着水荷色裙子,上穿松花色比甲短襟的平儿,主动开口道:“平儿,凤嫂子今个儿在忙着什么呢?”
平儿柔声道:“这几天吩咐下人洒扫园子里的,听说园子里的海棠花开了,几个姑娘说要起海棠诗社呢,云姑娘高兴的给什么似的。”
贾珩点了点头,近前,轻轻握住平儿的手,问道:“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平儿娇躯轻颤了下,白腻如雪的脸蛋儿彤彤如火,飞快瞧了一眼门口,柔声道:“大爷,别让鸳鸯瞧见了。”
她现在还不知如何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