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理所当然道:“不错,为何会出现在江南,这点我也不清楚。”
项述仔细端详竹简,与镜中世界的长安驱魔司中典籍不同,竹简的字是刻上去的。显然是书写者誊刻了一份新的,并将它带出了驱魔司,不知为何,又流传到了江南。
“这字怎么有点眼熟?”陈星说。
“张留的字。”项述说。
陈星顿时恍然大悟,如获至宝,捧着竹简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三百年前张留传出来的!他为什么要抄这一份手书?联想到存放在镜中驱魔司的剑,过程已经很明显了。张留将这份竹简带在了身上,兴许正是在江南一带找到了这把剑,并将它藏在了镜中世界里!
谢安:“从华山归来后,百里师父既说‘魔’将复生,于是我想,兴许找到可堪对敌的神兵利器,多少能帮得上忙,于是循着线索,四处寻访,却始终没有此剑下落……”
项述摘下背后重剑,平放在案上,示意谢安看。
谢安现出惊讶眼神,伸手来提,却提不起这重剑。
陈星敏锐地发现,似乎除了自己与项述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挪动这把重剑,当初冯千钧也没能拿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它还认主吗?
“生死羂网坚牢缚,愿以智剑为断除。”谢安喃喃道,“兴许就是它了,你们从何处得来?”
陈星内心充满了疑惑,关于张留的足迹、这把剑为何会出现在镜中世界里、定海珠下落又在何处……等等诸多谜团,互相牵连,一个扣着一个。他简单地朝谢安解释过,三人参详良久,也未有明确猜测。
最后谢安只得说:“待你休憩段时日,大可往会稽去看看,我这就着人先去调查,看看这竹简所在民居的主人来历。不过呢,最好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这已是三百年前的东西了。”
陈星也拿不定主意,思忖片刻后,想起此行最重要之事,便取出项述所摹的余下两张地图,朝谢安摊开。
“我们从长安的驱魔司总署中,得到了一些线索。”陈星说,“其中第一张图,指向北方的卡罗刹,余下这两张,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谢师兄看看认识不?”
谢安接过另外两张,先前在哈拉和林时,项述已问过了族人,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张图上所描述的地点,俱不在塞外。谢安年少时曾周游天下,踏遍名川大山以寻仙迹,陈星心想他说不定能有头绪。
这也是他来建康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谢安端详良久,而后道:“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起来,但无妨,待我找个时间,召集各族弟子,他们去过的地方也不少,细细地商量,总会有结果的。”
陈星如释重负,忙点头,谢安便请两人先行歇下。陈星征求谢安意见,将竹简带走,供项述研究,其上尚有不少御使神兵的法门,若能通过研习学会驾驭这重剑,来日迎战魃时,定能事半功倍。
谢安亲自带着陈星与项述往别院中去,做了个请的手势,安排项述先行住下,再将陈星带上通往东厢的走廊,陈星道:“太远了,随便安排我俩住一起就行。”
“不行不行,”谢安说道,“大驱魔师与护法武神都是我贵客,岂可怠慢?”
谢安安排了家中最好的两处厢房来招待陈星,陈星一时哭笑不得,只得跟着谢安左拐右绕,穿过大半个宅邸往谢家的另一边去,傍晚时分夕阳如金,春风煦暖,走廊下风铃叮当作响,令陈星心旷神怡。
“小师弟可有婚约未曾?”谢安问道。
陈星笑道:“师兄能别这么多管闲事吗?”
谢安忙道:“不过随口一问,今日你舌战我江东弟子时,忽见你麾下护法,望向你的眼神中,尽是仰慕之情,师兄若好心办了坏事,你说就是……不如,我安排你二人同睡一室?”
“不不不,”陈星一手扶额,说,“这就走吧!快!”
陈星推着谢安往前走,忍不住道:“还‘仰慕之情’呢,我看是嘲讽罢……”
谢安说:“愚兄虽痴长几岁,说不得察言观色的几分本事还是有的,述律空护法从一开始,便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那他眼睛应该很酸罢,”陈星认真道,“我可是说了快有一个时辰呢。”
谢安将陈星送到东厢,与自己卧室挨得不远,又道:“师兄先去料理少许琐事,今夜再与你秉烛夜话。”
陈星:“还是算了,我想早点休息,你明天再来吧。”
陈星把谢安打发走,时已夜幕低垂,当即吁了口长气,只觉今日甚累,项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起身过去看看他,却又懒怠动。不片刻又有人送了晚饭来,陈星草草吃下,便这么睡了。
翌日日上三竿时,管家便来请陈星去用早饭,谢安先自上朝去了。余陈星与项述在厅内对坐,掀开食盒,只见鱼面一碗,小菜若干,充满了江南风味。
“昨夜睡得如何?”陈星朝项述问。
“还行。”项述随口道,似乎经过昨天一番论战之后,对陈星稍客气了些。陈星心想当初我在敕勒川时,天天被你们呼来喝去,可不见你这么维护我帮着我说话……昨天替你把我族人都得罪了,也不见你有什么表示,不过算了。
“你呢?”项述难得地反问了一句。
陈星乐道:“还行,毕竟不用打扫房间,终归清闲快活。”
项述自然听出陈星话里在嘲讽他当初进敕勒川,被当作小厮使唤个没完,还让他每天伺候大单于,如今风水轮流转,大单于也有当客人的一天了。
“这几天横竖闲着无事,”陈星说,“咱们一起好好在建康城里玩玩吧?我带你看看汉人好吃的、好玩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