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云楼里却很有可能隐藏着极大的危险,一来里头此时是暗着的,如若有人埋伏,他势必处于劣势,二来客云楼虽然生意不景气,但是也是五脏俱全,这里面至少有十来间房间,一个个找过去,这就增加了风险,三来——
白日见到的那个帮工,有些可疑!
贾环拧着眉头,那个帮工的身手绝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他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的,身手之敏捷,动作之灵活,绝对是一流高手。
当时,他没有细想,只是顾着思索怎么把客云楼起死回生。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人实在太可疑了,那样好的身手,要找个活计并不难,但他却屈就在客云楼里面,而且还对无能傲慢的掌柜诸多忍让,不得不叫人多想。
然而,即便有这么多的顾虑,贾环还是选择进去。
赵国基是他舅舅,而那人很有可能是那个到现在都还没被抓到的贼人,于情于理,贾环都不应该放弃。
轻轻地推开了一扇窗户,贾环一个鲤鱼跃龙门直接跳了进去,他就地打了个滚,在门旁躲了起来。
这时,他才打量了下房间里头的环境。
只见这屋子里面到处都放着不少柴火,除了柴火便是七八桶桐油,除此外就只剩下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条少了条腿的凳子。
这里是柴房?!
贾环微微眯起眼睛,这里就两个人,掌柜怎么也不可能会住柴房,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人了。
贾环舔了舔下唇,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么好。
不过随便挑了个房间,都能中头奖!
他朝外看了一眼,外头此时不见人影,那人也不知去哪儿了。
贾环朝床上看去,略略想了想,身体飞快地朝床上窜去。
他的手在床上摸寻着,在碰触到一处硬物后,眼睛顿时一亮,迅速地把那东西摸了出来。
此时屋里虽然暗着,但借着月光,好赖也能瞧清那东西是何物。
那是一封血书!!
上面的血腥味还残留着!
贾环顾不得震惊,匆匆忙忙地浏览上面的文字,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黑。
“放下你手中的东西!”一把阴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而与此同时,一把刀也搁在了贾环的脖子上,那刀上的寒气瘆人得很。
贾环的手抖了下,却是极其平静地回道:“陈侠,你倒隐藏得够深的。”
陈侠冷哼了一声,劈手夺过贾环手中的血书,阴沉沉地说道:“你倒是够义气,居然肯为那长随到这里来。”
舅舅果然在这里!
贾环问道:“他人呢?”
“还没死,放心。”陈侠打量着贾环,那眼神好似恶狼一般,狠毒中透着精明。
贾环心里松了口气,但却没放下心来。
陈侠这人能从山西跑到京城来,足可见他的足智多谋,舅舅现在没死,但是他们二人都见过陈侠的容颜,也知道他在这儿,下场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
“你、你想怎么样!”贾环打算先套出陈侠的话来,再做打算。
陈侠冷笑了一声,“放心,我不杀你们,只是,你既然来了,那我自有用途!”
贾环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一句话,就被陈侠推搡着出了房间。
“在里面好好呆着!”推拉着贾环到了厨房门前,陈侠一把将贾环推了进去,将手脚都用绳索捆了起来。
而后,他重重地把门关上。
“唔唔唔!”黑暗中,灶台后的赵国基认出了贾环的身形,连忙出声。
贾环一蹦一跳地到赵国基前面,仔细打量了赵国基一番,见他身上确实没有一处伤口后才松了口气。
“唔唔唔。”赵国基可没贾环那么好待遇,他的嘴巴被堵死了,压根说不出话来。
贾环连忙安抚道:“舅舅放心,我没事,你帮我盯着,我用刀子把这些绳子割开。”
他从袖中取出匕首,那匕首果真锋利无比,只不过轻轻一割,就将那绳子割断了,贾环活动了下手腕,又把脚下的绳子给割断。
依法割断赵国基身上的绳子后,贾环压低了声音问道:“舅舅怎么到这儿来了?”
赵国基按揉着被勒红了的手腕,低声回答道:“我那荷包落在这儿了,本想到这儿来拿,却不想,撞见这贼人在对掌柜下手,一时吓了一跳,就被抓住了。”
贾环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
却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赵国基嘴唇发白,朝贾环看了一眼。
贾环竖起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朝赵国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躲在自己身后。
“砰——”陈侠一把推开门,他的身上好似有一些味道,一进来,贾环就隐约能闻得到。
桐油?
贾环的鼻子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看着陈侠。
“陈侠,我和我舅舅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抓我们?”贾环微微眯了眯眼睛,打算拖延下时间,他不想和陈侠太快对上,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些疑惑,需要陈侠替自己解释。
陈侠笑了一声,那声音充满嘲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贾公子,你该不会以为我躲在这里,会对这家店的主子不了解吧?”
贾环笑了笑,“陈侠,你这就说错了,如果在这之前,我肯定会想要抓你,但是,看完那封血书,我却不想这么做了,因为我还有良心。”
“良心!”陈侠似乎被这个词刺激到了,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哪有什么良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山西那儿的人民怎会流离失所!又怎会被逼得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