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会

全息模拟游戏的主要硬件虚拟头盔，运作原理是通过发射微电流激发大脑皮层，刺激使用者的五感单位对此进行构建和反应，从而给使用者带来全真的游戏体验。

除了游戏，目前全息投影技术还使用在教学，军队训练，情感安抚等等行业上。

自头盔发行两年来，相关的虚拟现实设备在全美已经出售超过了一千万台以上。

目前尚无因使用头盔直接死亡的案例。

过度使用头盔引起家庭矛盾从而导致父亲枪杀儿子的除外。

但出于对公民隐私信息以及人权的考虑，鉴于《人权管理条约》，美国人权和公民安全委员会（Human Rights and Civil Security Commission，HRCSC）认为，这种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的设备十分危险，制造商天意科技极有可能在硬件设备中留有后台，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在用户使用设备的过程中对用户的大脑皮层的洗刷，从而在用户不知道的情况下对用户完成意识植入和洗脑，从而为“某些邪恶的正党”培养红色军团，完成意识形态输送，进而完成和平演变。

国会定于XXX5年8月1日这一天，对天意发起听证。天意集团CEO，执行董事，季念将出席此次听证会，接受国会质询。

大厅宽大，层层座位阶梯递减。黑色西装的男人独坐在大厅中间的最低的位置上，被三百个人和他们手里的文书层层围绕。

摄像头怼到他的脸上，他面容英俊，冷峻，英俊，严肃。他独自一人在中间正襟危坐，面对群狼环伺。

“我是季念，天意集团的CEO，应国会召集接受此次质询。”

听证开始的时候，男人开始说话，口音地道又流利。

“季念先生，”

一名穿着黄色外套的女人率先发难，“所以你一直为种花政府服务是吗？”

“抱歉，”第一个问题就让男人皱了眉，他语气冷静，“我不明白这个问题，你指的服务是指？”

“季念先生，请直接回答问题。只需要回答YES OR NO！”女人大叫了起来，语气严厉。

“NO。”男人沉着脸，眉目冷峻，语气冷静。

“你的妻子在为种花政府工作，”

一人只能问一个问题，下一个老头又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天意的设备和种花政府毫无联系？”

“天意的所有设备都是在遵守各国制造要求的条件下生产。我的妻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并未在种花政府担任任何职务，也并未在天意担任任何职务。”镜头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吐字清晰，“种花政府也未干涉过设备的任何生产，和我的家庭也毫无联系。”

“所以季先生，使用全息设备是需要接入WIFI？”又一个人问。

镜头下男人显然愣了愣。

“使用全息设备，是需要接入WIFI？”上面的人加重了语气。

“需要。有线网络也可以。”男人说

“种花政府有要求天意在设备中植入洗脑芯片？”

“种花政府从未做过这种要求，”镜头里男人西装整洁，眉目英俊，他皱着眉，音调和语气一直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准，“且据我所知目前地球上并没有洗脑芯片这种产品。”

“你只需要回答问题，YES OR NO！”

镜头里的男人遭受了六个小时的严苛审问，他眉目英俊，神色不动，表情和音调始终如一。

“种花从未派高级官员就洗脑事项和我接触。”

“我出生在米国，并在米国长大，在哈佛完成了我的社会学学业。因为家族股权问题，变更国籍是确认我继承权的必要条件。”

“为何这面卡车上有一面红旗——”

季念眯了眼，看着二十米外那个白人秀出来的用A4纸打印出来的小小的纸张。

“抱歉我看不清楚你出示的文件。”他声音冷静。

“Boiling Blood第五篇在TAHIK出来的第三个街道旁边的第五个车里，驾驶室上放了一面红旗。这是否代表了天意在为种花政府执行文化洗脑？”

“抱歉。”男人坐在原位一动不动，语气平稳，“我没玩过这个游戏，我认为这是游戏的背景设定——”

“所以季先生，你根本没玩这个游戏，所以并不知道游戏内容是什么对吗？”下一个嗜血的鲨鱼似乎终于找到了男人的漏洞，举着A4纸兴奋了起来，“那你如何能声称没有按种花政府执行洗脑？”

“游戏公司针对每个国家发行的版本，都有专门的内容审查团队并送批。”男人声音冷静，“而且天意只是提供硬件和部分算法支持，游戏的实际运营公司是Dream——”

“安静！你只回答这个问题！”男人的解释被人打断，鲨鱼眼里流淌着兴奋的光，“你知道这个游戏内容是什么吗？”

“知道故事情节。”男人沉着脸，“没有玩过游戏。”

……

“是的。”

“没有。”

“天意制造的设备没有植入潜意识这个功能。”

“如果世界上有这种设备，那当然应该受到各国政府的严厉管控，”镜头里的男人眉目英俊，却又在巨大的压力下眉目冷峻，“作为全新的技术，天意同样欢迎并邀请各国对此进行严格的监控。”

六个半小时的质询结束，镜头里的男人一直脸色深沉，直到他在听证大厅站起了身。

直播中断了，全程看着直播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缓缓的呼了一口气，这才放下了一直捂着胸口的手。

“我要去找David。”她喃喃自语，“他太过分了，他们俩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的弟弟？”

她旁边的男人也看完了全程，靠在椅子上，眉目不动。

“阿白你让念念去——”女人又侧头说。

“这是季念必须要承受的。”男人说话，站了起来，语气平静，“这是对天意的考验，也是对他个人的考验。”

他又说了一次，语气很重，“这是他必须要承受的，他必须证明他能为天意顶住一切压力。”

“——显而易见，这是属于共产主义阵营的公司，必须限制它在米国的使用。”

“把我们的工作还来！”

“拒绝洗脑！”

听证结束后，HRCSC根据听证内容讨论并很快提出了决议提交给国会。

哪怕这项举措已经引起了广大游戏爱好者的反对——国会依然对天意开出了800亿美金的罚单，并要求天意在2年内必须完成入美设备和种花的分割。

艳阳高照。

黑色的车子缓缓从门外驶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女人和几个孩子早已经翘首以盼。

女人穿着黑白格子的裙子，身边是拍着手的孩子，婴儿车沉睡的婴儿，还有另外一个婴儿车里面踢着腿的孩子。

清水，柳条。

管家抱住了要扑过去的孩子，女人却先拿着柳条蘸了无根水，轻轻往下车的男人身上撒了撒。

男人背过身——眉目依旧冷峻。

这是顶天立地的背影，是在几百人的诘问面前孤军奋战，他独自一人面对黑暗，自己就是唯一的光。

女人拿着柳条，把清水也撒在他黑色西装的背上。

然后他这才接过了要扑过来的孩子。把几个孩子都抱了抱，男人还特意扯了扯女儿可爱的小花裙子。

“念念你手怎么了？”

把这些物事都交给了管家，女人看见了他拳头上绑着的白布，一脸关切，“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男人动了动手腕，神色不动。

“回来之前我去了趟密西西比，把David打了一顿。”

回到卧室的时候，女人过来给他解着外套，男人又举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声音平静。

镜子里他身姿颀长，解着自己的纽扣，“我打了他四拳，”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英俊的脸——经过这场艰难的考验，他身上的气质一下子更沉稳收敛了很多。

“一拳价值两百亿美金。”他看着自己的脸，面无表情。

“啊。”女人是知道他家背后的故事的——如今只是“啊”了一声。

是公事，是国事，也是他家的家事。千言万语在腹间，她拿着他的衣裳，却不知该说什么。

“刘部长也一直在关切这事，”

转身挂好了衣物，她又轻声道，“最近也还在找我问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他说只要你有任何需要——他随时可以安排几个部委和你会面。”

“不需要。”

男人动了动手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帮助就是最大的帮助。”

对等反制，舆论支援，他们可以做到。可是天意是个国际化的公司，游走两国之间惊险走位，并不想因此被打上任何政治标记。

xxx6年，天意在伊莎群岛注册了新公司，营运海外虚拟设备制造业务。

China+N。进入北美市场的设备，必须不能由种花制造。天意选择第二第三第四生产基地。猴子国阿三国摩西多喜极涕零。

天意新公司取名为Forever Unique Design。种花译文“长至科技”，取“长路漫漫，虽远必至”之意。

简写为FUD。

有可靠消息称，季总听证回来，其实是执意是要给这个公司取名为“fuck U David”的——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个David具体指向是谁，听证会上也有几名David，但是无法考证；然而这样的取名实属随意，又说董事长季月白知道后，才指示改为Forever Unique Design，虽然也把FUD是保留了下来。

此事就此翻篇。

流水的总统，铁打的听证。

所有的大佬都会经受的质询。

国际形势暗流涌动，时而抛起一朵浪花。此刻对于你我来说的生死大事，不过也只是大事下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水花而已罢了。

“羊群显然并不会因为你给了它们胡萝卜而感激，它们只会惧怕你手里的鞭子。”

巨大的城堡里，有人举着杯里的红酒说话，漂亮的绿眼睛毫无感情。

他面无表情，只是英俊如同神袛的脸上好像还有些微微的青色，“谁鞭打它们，它们就认谁是主人。”

他摸了摸脸，漫不经心，“老四嘛，这些年挣太多，是时候敲打敲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