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手工饺子热气腾腾，几片青菜打底，浇的还是清亮的鸡汤，几颗葱花飘在上面，格外的喜人。

男人坐在桌前，庄重的拿起了筷子，夹起一个放入了嘴里，一口饱满的虾仁味。

“阿ba，aba，”

刚刚会说几个单词的小家伙穿着小棉裙坐在婴儿椅里踢着腿儿，女人坐在桌边，端着碗喂她辅食。

可能是刚刚突然打通了什么，小家伙“baba”的叫着，小嘴里的两颗小白牙耀武扬威。

“还是虾仁味的。”咬了一口饺子，又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汤，他笑。

“是我亲手包的，有两个味的呢。虾仁味的，还有白菜猪肉味的，白菜的我还放了一点榨菜，”女人把饺子压碎了，给小家伙塞了一小口。

“aba，aba”叫着的小家伙扭着头，伸手要来拽碗，却被女人伸手压下了小手手。

“唉，”女人想起了什么，扭回了头，“真的没办法给他送？”

灯光下，是明亮的眼。

嘴里还有虾仁鲜美的味道，男人微笑着看她漂亮的脸。

“真的送不了。”他笑，“不能搞特殊。”

“唉，也是。”女人叹了气，点了点头，“就是他怎么突然就走那么急？”

男人含笑，没有回答。

到底没有多问，女人摇了摇头，又微微叹气。

“aba，aba——”

“恒恒也是出差了。”她又说，往扭着头不吃饭的小家伙嘴里又强行塞了一口，“说是去骆驼国那边出差，也要一两个月呢。”

“让他干点事也好，”桌边的男人又夹起一个饺子慢慢吃了，声音温和，“他英文好，又熟悉外面，谈判什么的也能发挥点作用。”想起了什么，男人又笑，“他不是说要叫你一起去？”

“他们去谈判，我去做什么？”

一边对付不肯吃饭的小家伙，女人一边笑，“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和他都不是一个系统。倒是我们单位，又说要安排我外派——”女人叹气，“时间好快，我这次回来，都六年了啊。”

“aba——”

六年，又六年。

每个六年都不一样。

生活就像是一辆马车，永远都不知道会把她拉到哪里去。

十二年前远走他乡；六年前回国落地的那一刻，哪里知道能有今时今日？

转眼，又是再一个几年。是生活拉着她走，不是她在追逐生活。

这个信息意料之中却又情理之中。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动筷，很久没有说话。

如瀑的长发，瘦弱的背。

还有踢着腿阿爸阿爸的小家伙。

“你想去吗？”男人终于咳了咳，声音轻轻的，“派驻太苦了，我把你调走——”他咳了一声，又笑，“连月你想去哪个单位？”

“我还在想呢。”

女人扭头笑，明眸皓齿，笑意盈盈，“念念倒是说国内待久了，他可以陪我出去住几年，最多他两地跑就是了。我还没想好，就是舍不得，”

女人看着他，一口气顿了，没说舍不得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笑，“只是单位待了这么久，也是有感情的。我也不能说为了自己的私事就当了逃兵——”

吸了一口气，她笑，“我也要像恒恒那样，要有点作用啊。”